第9章 端疑
涼風瑟瑟,月夜正濃
女子坐直,右手扶著左臂的衣袖,慢慢運氣,將勁暗暗傳運到駭人的左手,眼眸輕眯,試圖抬起早已沒了知覺的手。
女子咬著牙,眉頭青筋暴起,緊咬的唇角滲出血絲。女子慢慢扶起左手腕,滲著汗珠,忍著非比尋常的痛處。
手腕騰空桌子大概兩公分,女子臉上有了罕見的喜色,不顧從體感上傳來難以忍受的巨痛,繼續緩慢的抬高。
「啪」左手又毫不留情的撲落桌上,血紅的膿包因劇烈的拍落,緊閉的膿口破開,豆紅的鮮血擠涌而出。然而女子卻毫不在意,略顯蒼老的臉上扯出無奈的笑:凄苦道:「真的還是不行么?」
女子站起,死死盯著左手,慢慢撩下左臂的袖子,又恢復剛才的冷漠凶厲,居高臨下的睥著桌前的地圖,凌冽的眼眸折射寒光,像千年極凍的寒冰,冷言:「妖師府?算是個什麼東西?一群惺惺作態的口蜜腹劍之徒,等著,用不了多久,我一定會讓你們一個個身敗名裂!」
寒夜漫長,妖師府正中的屋內還燃著燭燈,隱約看見人影晃動。
雲姝輕輕闔上晃動的門,轉頭就看見某人還在書桌前,盯著下午凌宇送來的資料,一看就是幾個時辰。
「我說,你都看了一下午了也沒看出個究竟,是什麼難題難住了我的妖師大人?」雲姝走到跟前,打趣道。
容錚抬頭,無奈地攤手:「我還是想不明白,偌大的妖獸怎麼可能悄無聲息的就進了城藏入暗巷中?」
「妖獸之森與落霞無非隔了一道城門,莫不是趁著守衛鬆懈的時候混進來的?」雲姝問。
「怎會?自從我來了落霞鎮,就加重了城門的守衛,夜裡三班輪替,巡衛無漏,根本不可能放妖獸進來。況且若真的有異動,他們早就應該來報了。」容錚起身,遞了一本冊子給身側的人,
「你看看這個!」
雲姝接過翻開,是凌宇遞上來前日西街目擊者的口述。
「妖師府的畫師跟著口述的證詞,將那妖獸的輪體描個一二。」容錚又從書桌上抽出一張畫紙,
「就是這個,你看看認不認識?」
雲姝接過畫紙,雖寥寥幾筆勾勒描邊,但是輪廓體型一目了然,鮮紅苔筆虛描的鬃毛更是栩栩有生,
雲姝脫口而出,「是伏棕虎!」
「伏棕虎?」
「對,就是伏棕虎。若我記得不錯,伏棕虎是出沒在落日之森中外圍的,天然的暗棕色毛髮作為有力的遮蔽色,矯健的伏棕虎已經進入了森林內圍。
而且伏棕虎本身也是柔順的種族,雖體型懼人,名為雄虎但從不令人所怕。不僅如此,伏棕虎一族隱居安逸,不參加宗族爭鬥和地域爭搶,他們更喜歡寬敞的林間游徜。」雲姝眼眸輕眯,想到了什麼,對著容錚道:「有人可看清昨日伏棕虎神態?」
「神態?」
「有!供詞有人說伏棕虎眼眸赤紅冒著血氣,我一開始以為是遇害者臨死掙扎投擲的長筷導致,也不覺得有什麼異常,如今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
「對,這裡就我的問題!,伏棕虎的眼眸是跟他自身體毛一樣的暗棕色,何況伏棕虎皮糙肉厚,就算是那一籠筷子入眼,也萬萬不會變成那個眸色。」
「那為何那日的伏棕虎的眼眸會是血紅色?」容錚不解,問。
「伏棕虎本性溫順,這就是昨日為何鬧市如此多人,只有攜帶幽夢粉的那個李姓公子和他旁的那個小販斃命的原因,而為何好端端的眼眸卻呈血紅色,看來是另有文章了。」雲姝沉聲道。
容錚低頭,思慮著不得其解,「既然你說這伏棕虎本性良善,那為何還會悄無聲息的進城?」
「我想,這不是它自己進城的,幽夢花粉兩次三番現身,守衛更是無處巡查,我們早就應該察覺,一樁樁或許不是妖獸弄巧,而是………」
「而是人為!」容錚一口咬斷,打斷了雲姝的話。
「看來咱們不謀而同!」雲姝回眸,巧笑美目,「想要查清這些疑點,我們只有一個辦法。」雲姝輕拂臉龐的髮髻,將她繞在耳後,水亮的眸子凝著容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