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4章 小酌

白澤走到青年近前，忽然想到，難道我要與這些懶漢、孩童爭食嗎？

頓時猶豫起來，準備轉身離去。

那名托著木盤，給大家分肉的青年，一抬頭看見白澤，道：「公子既然來了，不妨也說一點知識，知識換肉，公平厚道！」

「什麼樣的知識？」白澤問。

「任何知識！」

青年笑道，「只要我沒聽過的都可以！」

「那可就多了！……天文地理、陰陽八卦、奇門遁甲、四時節令，乃至春去秋來、生老病死、王朝更替、斗轉星移，都是知識！」白澤道。

青年眉開眼笑：「公子如此博學，這塊熟肉顯然難成敬意！我在客棧中備有一桌上好的酒食，專候有才學之士前來，公子可願前去，與在下小酌幾杯？」

白澤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青年將木盤往街邊一丟，朝著客棧內做了個手勢：「公子裡面請！」

客棧內僅有三間客房，且東倒西歪，幾乎全是危房。

但將房門打開，裡面卻別有洞天。

燈光明亮，環境舒適，一爐香裊裊升起。

地中央一個偌大的餐桌上，擺滿了各種沒見過的菜品。

地面鋪著柔軟舒適的地毯，四周牆壁掛著厚厚的布簾，其上點綴著各種造型精美的小物件。

整間房內非但沒異味，還有種清新的感覺。

白澤眼睛眯起，意味深長道：「這樣的布置，縱然山海連雲城內的頂級酒樓，也要相形見絀吧！」

青年反問：「那麼公子覺得，這樣的布置是好，還是不好呢？」

白澤沒回答，斜睨那青年一眼，當先邁步走進房間。

食材多數都見過，但做法卻很新奇，聞所未聞。即便山海連雲城內的頂級酒樓，也做不出來！

白澤卻不多問，直接大快朵頤，完全沒有大能者的派頭和架子。

青年也不提別的茬，僅對每個菜品一一作以詳盡的介紹，然後頻頻舉酒相邀。

這青年自然是趙極。

他在樹杈上睡到日頭西墜，一覺醒來，看到白澤還站在那裡狂罵，頓覺這傢伙非常可愛。不禁改變了主意。

發現前方有個小鎮，是必經之地，便提前過來布置。

良久，白澤吃飽喝足，端起清茶，看向趙極：「你為何始終不發問？」

「千頭萬緒，不知從何問起！」趙極道。

「那麼，你想獲得何種知識？」

「濟世之道！」

「哦？濟世！」

白澤忍不住重新打量面前的青年，緩緩道，「醫道，治療疾病，幫人消除痛苦。修鍊，護衛城池，保境安民。術數，預知將來，率領人們趨利避害。這些都可謂濟世之道，你想了解哪個知識？」

趙極搖頭：「你說的這些是濟人之術，都是小仁小愛小善。並非濟世之道，不是大仁大愛大善。」

白澤眉毛一挑：「那麼依你之見，何為濟世之道？什麼是大仁大愛大善？」

「天下定，四海一。聖文傳，雄武紀。」趙極緊盯白澤，緩緩將東荒青木鼎上的文字，說了出來。

白澤表情淡然：「在歸墟，上有九天神祇，下有九幽冥土，放眼中州和四荒，滿目皆是洪荒蠻夷，大小神國無數！如何定鼎天下，怎樣讓四海歸一？」

「黃帝不是做到過嗎？」趙極試著問道。

「那是華夏，而非歸墟。黃帝所傳華夏一脈的確昌盛。但……」

白澤苦笑，「你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

趙極一愣：「願聞其詳！」

白澤搖頭未答，卻話鋒一轉，問：「你剛才那四句話十六個字出自禹王鼎吧！」

「公子博學，令人嘆服！」

趙極口中讚歎，心裡卻道：禹王鼎就是九鼎。白澤既然見過九鼎，難道他參與了員嶠山的上古神戰？這個必須問清楚。

「親眼所見而已！」

「在何處所見？」

「我參與鑄造了禹王鼎！」白澤喝了口茶，雲淡風輕道。

明知以白澤的年齡，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事件很平常，但聽他親口說出，趙極仍覺震撼，不禁驚呼出聲：

「你參與鑄造了禹王鼎？」

「只是彌補遺憾而已！鑄造天帝鼎時，我剛巧閉關，錯過了，深以為憾。所以鑄造禹王鼎時，便欣然接受了邀請。」

趙極有點發懵：「世上還有天帝鼎？」

「只能說存在過！」

白澤娓娓道來，「『天帝』執掌天道，乃是至高神，眾神之主，天地宇宙的主宰。黃帝一統九州后，接掌天道，成為了新一代天帝，便鑄造了九鼎。這就是天帝鼎，也可叫做黃帝鼎。」

趙極關心道：「天帝鼎後來毀了？」

「人族執掌天道，遭到神仙聖靈和妖魔鬼怪的激烈反對，發生了無數場大戰，最終天帝鼎被毀，人族從此失勢！」白澤扼腕嘆息。

「原來如此！」

趙極皺眉思索，沉吟道：「禹王攜治水之功，重鑄九鼎，守住了人皇的底線。雖未能再奪取天帝之位，卻始終與天庭分庭抗禮。」

「是啊！可新任天帝怎能允許這種情況出現？與人族相爭無數次，但始終未果。據我猜測，天帝可能與人族達成妥協，人間帝王認天帝為父，自稱天子，天帝則將神仙聖靈和妖魔鬼怪撤到歸墟！」白澤道。

趙極恍然：「人族少了各路神魔仙妖的制約，華夏一脈才日漸昌盛起來。」

白澤嘆氣道：「造成的另一個結果就是，歸墟內充斥著各路神仙聖靈和妖魔鬼怪。如今的歸墟，就像洪荒時代的華夏，但人族比那時更弱，世道更紛亂，各種關係也更加錯綜複雜。

他看向趙極：「黃帝一死，天帝鼎裂。以禹王及夏商兩朝四十七王之能，也僅僅保住了人皇之位。他們都無法完成的事情，別人該如何完成？」

趙極想到了白起，不由慨然道：「人能弒神，亦定勝天！」

白澤鄙夷地切了一聲：「光喊口號於事無補！你所求的濟世之道，大仁大愛大善，根本就是取禍之道，將導致生民塗炭，哀鴻遍野！可笑！」

趙極一抬頭，肅容問道：「你助我完成，如何？」

白澤怫然起身：「上古時，鬼魅橫行，精怪遍地，黎民百姓難以休養生息。我曾與黃帝相遇於東海之濱，教他驅除鬼怪之法。但也只能做這麼多！」

「血幕之主大人，你比之黃帝如何？」

白澤直接道破了趙極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