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既然跟許容傾一起過來,那顯然是知道這是什麼葯了,又何必明知故問。不過顧司修就是這樣的人,在他看來有問題就直接解決,所以即便是半夜,他也會跑來問清楚緣由。
想著之前幾次跟他談離婚都不了了之,於悅不禁感嘆莫不是他壓根沒把這事放心上,不然以他的性子肯定早早談妥了安排律師來處理了。所以…她想要離婚的事遠沒有她服避孕藥來的重要嗎…這就讓人很不舒坦了!
於悅把葯撿起來擺到茶几上,朝他不高興道「避孕藥」說罷還不解氣的補充了句「我一直在吃」
那人猛地一陣急咳,他以往胸悶不舒服咳出來會好受些。於悅氣焰頓時消了大半,給他倒了杯溫水遞去,就聽他調整好呼吸朝自己問道「理由」
剛緩了咳就又擺出這興師問罪的姿態,還真是不招人疼!
於悅語氣不太好的應道「吃避孕藥還能有別的理由嗎」
顧司修氣得眼前陣陣發黑,按住胸口緩了良久,疲憊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細聽之下聲音里透著些微輕喘,看著他按在胸口的手背上一片青紫,於悅有些心軟,可是即便她換了避孕藥的包裝,這件事應該也不難被發現吧,想到自己眼下的境遇,於悅也就釋然了,左右他心裡的人不是自己,又怎麼可能分出那份心力來關注自己呢。
沒等她回答,就見一毛茸茸的小肉團從她家門外躥了進來,是白天那隻小博美,剛剛她光顧著責備那人給她擺臉色倒是忘記關門了。
另一道身影推門走了進來,應該是狗主人,這個點他倒是沒有再戴遮陽帽和墨鏡,可於悅瞧著他越瞧越不對勁,電視屏幕上正放著最近大火的那部影片,眼前這人跟屏幕上的臉頓時重合起來,可惜於悅雖然在娛樂圈混得不咋的,但她對圈裡的人不太熟悉,加之不追星,所以並不知道這人是誰。
廖文源抱起自家小狗,掃了眼這屋裡的兩個男士,朝於悅低問道「需要幫忙嗎」
沒搭過一句話的鄰居突然主動問她要不要幫忙,於悅有些懵,而後搖了搖腦袋,就看著那身影抱狗坐到了沙發另一側,活像是怕她一個柔弱女子半夜被壞人欺負似的。
顧司修的臉色可以用極其難看來形容了,看他起身走向自己,於悅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
「他是誰」
感受到那人周身的寒氣,於悅打了個寒顫,搖頭如實道「不…不知道…」
見那人氣息不穩知他這會兒難受的緊,許容傾上前將人扶住,朝於悅不滿道「不知道你放他進來還坐你家沙發上,他家狗還跟你這麼熟絡」
於悅當即就火了,朝著客廳里眾人怒道「出去出去,統統給我出去」
詫異的看著徑自走向自己卧室的身影,於悅跟上去,本想發飆趕人,可見他蒼白的臉上唇瓣微微泛紫,趕緊伸手扶他靠倚到床上,擔憂問「葯呢,你的葯呢?」
「用藥間隔不可太過頻繁,靜卧緩緩,實在不行再服藥」許容傾疾步走進來給那人揉按胸前幾處穴位。
於悅退開給許容傾讓了位置,抬頭見鄰居還抱著狗站在房門口,想著也是個實在人,只好朝人家解釋道「他是我老公」
她未看到床上那人因她這句話臉色緩和不少。
廖文源抱歉的打了招呼,抱著狗轉身離開。
出於禮貌,於悅將他送到門口,見他懷裡的小傢伙嗚嗚著盯著她桌上的購物袋,於悅終於明白這小傢伙為何對闖入她家這麼樂此不疲了,取出裡邊的火腿腸拆開喂到小傢伙嘴邊,就見它迫不及待的大口吞了。
「它…」
狗主人面露難色道「妞妞腸胃不太好,只能吃狗糧」
怕於悅尷尬,狗主人又介面道「不過…偶爾吃一次沒事」
於悅敷衍的點頭,可算是把這一人一狗給送了出去。
回到卧室時那人已緩了發作,瞧上去沒什麼精神。
「你要洗澡嗎?」
許容傾忍不住笑了出來,毫不意外的又被兩人瞪了眼,憋著笑朝於悅說道「他這會兒不能洗澡,會憋喘暈厥的」說罷很是自覺的起身去客房待著了。
於悅俯身朝那人問道「那我用濕毛巾給你擦擦?」
她可記著這位爺的習性,不擦洗下躺著渾身都覺得難受。
顧司修沒有搭她這句話,靜靜看著她,良久,啞聲道「於悅,你是不想要孩子,還只是不想要我的孩子?」
於悅愣了下,朝他反問道「這兩句話有區別嗎?」
見他靜默不語,於悅嘆道「顧司修,我心裡沒有別人」
轉身去給他弄溫水沾濕毛巾,哪知他起身跟了過來。
「快回去躺著,毛巾一會就擰好了」
那人卻直接去了淋浴間,於悅扒住門朝他急道「你不能自己洗,會暈倒的」
見那人淡定的看著自己,於悅警覺的退開一步「你…你要幹嘛!」
顧司修伸手將她攬了進來,淡聲道「一起」
「……」
推開那人憤憤跑去客房將許容傾拉過來,那大爺她可伺候不了!
眼睜睜看著主卧和客卧都被佔了,於悅窩在客廳沙發上可算是盼到了天亮,一早爬起來洗弄好,還特友善的給他們下了速食麵做早餐,結果那人不吃就算了,還把她冰箱里塞的速食產品統統都給扔了,你爺爺的,那些不是花錢買的啊!
瞪了眼那穿著浴袍做睡衣的身影,於悅暗暗吐了口濁氣,算了算了,反正他們一會兒就走了,姑且先不計較。
大口吞著他讓人送來的早餐,於悅扭頭朝他問道「司機什麼時候來接你們啊」
顧司修拿紙巾給她擦去嘴邊的湯汁,蹙眉道「沒人跟你搶著吃」
那邊門鈴剛響,於悅就一個健步跑過去開門,看到門外的司機老激動了,總算能把那位爺請回去了,可很快她就覺出不對來,看著司機身後跟著一幫人往裡邊搬運東西,於悅跑去餐桌那慢條斯理吃著早飯的身影前咬牙切齒道「顧司修,這裡是我家!」
「兩天前,這套房子已經過戶到我名下」
於悅覺得自己肺都要氣炸了,陳晟那個叛徒一點都不講義氣!
許容傾真是被這夫妻倆逗樂了,掃了眼氣鼓了臉的於悅,硬是往火上澆了把油,幸災樂禍道「他可能會在這裡休養一周左右」
「還沒到天氣驟降需要休養的時候呢,況且我這裡又不是療養院!」
許容傾還想說什麼,就見對面那人掃了他一眼淡聲道「你不是要回醫院嗎」
「……」不帶這麼過河拆橋的!
雖然被那人支走了,但許容傾還是很盡責的給他測了心率數據,見降下來不少也就由著那人了。
「還是要靜卧休息,有情況隨時跟我聯繫」
許容傾叮囑一番,仍舊不放心的朝於悅交代道「盡量別讓他累著」
於悅白了他一眼,你哪隻眼睛看到這被人伺候的主會累著了?
事實證明許容傾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那人躺了不過三四十分鐘就換上司機送來的外衣一副要出門的架勢。
「哎,你要是不躺回去我可就打電話給許醫生告狀了啊」
顯然這話並不會威脅到他,不但沒威脅到,還被他給拖下了水。
「去把頭髮紮好」
於悅搖頭「我一會兒要睡回籠覺呢」
那人已經在司機送來的衣物里挑了套裙子遞到她面前「換上」
「這裙子標價多少啊,我可沒錢買」
於悅趁機把那日在墅園所受的屈辱給他彈回去。
顧司修微挑了挑眉「不賣,但可以租給你」
啊呸!等姑奶奶分到家產,定要寫張支票丟你臉上!
見那人一副她若不換就親自替她換上的架勢,於悅很識時務的去客房把裙子換上了。
「頭髮」
「我今天就想披著行不行!」
撫了撫那炸毛的小腦袋,顧司修沒再糾結她的髮型,牽起她的手帶她朝外走。
於悅也是被他磨得沒脾氣了,竟然真的就乖乖被他牽著走了。
大型購物超市內,於悅剛往購物車裡丟個什麼零食,下一秒就被那修長的大手拿起來仔細查看配料表,然後再皺著眉頭放回貨架上。
「顧司修!」
那人淡淡應了句「少吃零食,不健康」
於悅不高興的嘟囔道「又沒花你的錢…」
那人停下腳步,朝她挑眉道「我的」
不等於悅炫耀陳晟給自己借了錢,就聽那人繼續道「支付軟體里的錢,是我讓人轉的」
「不…不是陳晟借我的嗎!?」
「你覺得呢」
於悅還能說什麼,她當然覺得陳晟那廝不靠譜的可能性居大!
一手拎著一個購物袋,於悅累的有些泛喘。
那人接過她手裡的購物袋,蹙眉道「於悅,你是不是缺乏鍛煉」
「什麼?」
於悅慢半拍的問了聲,就聽他低嘆道「才走多點路就比我喘得厲害了」
「行行行,你厲害你拎著」
於悅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要不是惦記著許醫生說他受不得累,她至於一手拎一袋走這麼辛苦嗎!
哪知那人突然停下腳步,竟是伸手將她肩上的斜挎包也取下來拎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