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初出茅廬
人類的精神世界是什麼?是思想,情感,能量,亦或是次元世界。不管人們如何定義,精神世界也像物質世界那樣真實存在,就像另一個和地球形影不離的星球,同樣有天氣,元素,和生靈,否認它的存在只因為人類向來喜歡否認自己不理解的東西。
地藏村是一個地廣人稀的偏遠山村,蜿蜒長河延綿不絕,兩岸凈是懸崖峭壁,人居百年未踏足之地尚一半有餘。在這樣的村莊里思想落後可想而知。
當地習俗,人死後須懸棺崖葬,才能轉世重生。而因夭折,意外死亡的人都是短命鬼降世,不能歸祖,不能入廟,甚至不能入棺。
然而村中有個入贅的男人,卻將自己未滿六歲孩子的屍體收殮入棺,為了孩子能入輪迴之道,他避人耳目背行四十里在一個無人踏足的山崖之中私行奠祭。
三日祭畢,這位父親正欲封棺,突然破曉之光從東方襲來,恍惚間似有黑影入棺,父親推開棺木,孩子竟似有皺眉之樣。待晨光覆蓋棺木,不知是油漆反射,還是仙靈下界,一陣耀眼金光籠罩,裡面的孩子竟死而復生。此番重生之後孩子便有了個新名字——「暮影」。
數年後,傳奇經歷淪為了飯後談資,暮影的成長並沒有像重生那般非凡。在殘酷的現實世界「起死回生」改變不了「貧窮落後」的命運,要想走出這座大山,讀書才是最理想的出路。
轉眼間暮影已經16歲,由於中考成績優異,考入了市重點高中。這對過於貧窮的家庭是把雙刃劍,好在暮影父母並沒有迫於生計選擇放棄,而是亦然的決定陪讀。
說起暮影父親,正是由於暮影父親的執拗才讓暮影有了重生的奇迹。而他在村裡可是聲名狼藉,初來村莊時流浪落魄,很不受人待見,後來與村裡主管祭祀的大法師之女宋紅蓮私奔。一年後抱了個剛出生的嬰兒回來,雖然當時人們議論紛紛但是木已成舟,人們不得不接受這對新人的祝福。而暮影父親似乎也覺得這個孩子是他生存的新方向,便將自己的名字取為「蕭父親」。
這一天,天還沒亮,暮影突然被叫醒,迷迷糊糊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推搡著上了一輛麵包車。車內除了司機已經沒有一張座椅,全是大大小小的包袱,一家人像貨物一樣擠在其中。
暮影向外一瞧,天色絲毫沒有要亮的意思,便問了句:「爸,我們幹嘛這個時候走啊。」
蕭父親只是尷尬的一笑,母親紅蓮嘮叨道:「就你爹這人最怕麻煩,這次肯定是怕村裡人送,自己又難得去招呼就搞的我們像做賊一樣。」父親沒有反駁,看樣子是八九不離十。
暮影調皮的說了句:「我還以為你欠了人錢躲著怕人要賬呢。」
蕭父親毫不客氣的拍在暮影胸口上:「你這臭小子。都聽到些什麼了,錢是大夥支援你讀書的,我都沒說要借,怎麼能要我還呢?你沒事快睡,等你要是暈車了我才不伺候你。」
暮影苦笑著挪開了些地方躺下,背著父親做了個鬼臉,繼續睡了過去。
似夢非夢之即,感覺自己並不在車裡,而是在深山的樹冠之上。眼前注視的是地藏村秀美山水,崎嶇山路,趁著依稀星光偷偷溜走的麵包車,此時內心百感交集,似不舍似不安。
忽然夢境破碎,暮影驚慌的醒來,眼角竟掛上了淚珠。他急忙擦掉眼淚,卻不巧被父親逮個正著。
「哎呦,看看。我們家小暮居然哭了,是不是怕了,要不要爸爸來抱抱。」蕭父親從來不會說這樣肉麻的話,這分明是嘲笑。
「誰會哭啊,我不過是做了個奇怪的夢而已。」
「一個夢就哭了啊,你也太脆弱了吧。」
「都說了是做夢,夢還能自己控制嗎?」
「切!夢是人深層的思想。是最真實的自己,你可以在清醒的時候欺騙自己,可沒辦法在夢中偽裝。」
暮影看著父親得意的樣心裡滿是不快,心裡想著「同是一個村的農民,為什麼自己的父親就和那些阿伯阿公都不一樣,天生一副自以為是的賴皮樣」。
暮影不屑的瞟了一眼,倒頭睡下。父親卻將臉貼了過來,對著暮影不依不饒的問:「小暮暮,告訴爸爸,你夢到什麼了,難道是夢見一個漂亮的女同學,正要親你的時候被一個死胖子截胡了。」
暮影立馬跳了起來,對著一旁傻笑的母親抱怨到:「媽,你還不管管,你兒子就要被這個老流氓帶壞了」。
母親只顧搖頭傻笑一言不發。
蕭父親將暮影抱住,絲毫不留情面的繼續說道:「什麼叫被我帶壞,你之前在村東樹林里做過什麼自己還不知道嗎。」
「我做了什麼!我和那誰只是好朋友好嗎,你的思想就不能純潔些嗎?」。暮影好奇自己的事父親怎麼知道的一清二楚,不過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趕緊結束這個話題。
蕭父親絲毫不打算放過:「真的假的,該不會你是彎的吧。」
母親終於按耐不住,刻意咳嗽了一聲,似乎在提醒內容有失分寸了。
暮影藉機壯起了膽子:「難道就不想知道我剛才夢到了什麼?」
「看你那樣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那倒是,我夢見你了。」
「難道夢見我在笑你,你就哭了?那這樣我下次笑的輕點。」
「當然不是,我夢見你快死了。看在父子一場我勉強哀悼一下。」
暮影話剛出口,母親的表情便凝重了起來。他瞬間覺的自己好蠢,為了還擊口不擇言。
暮影手足無措,猶豫著怎麼道歉,蕭父親突然將他從未離身的掛墜取了下來,戴在暮影的脖子上。十分走心的說著:「暮影,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一個正真的男子漢了,父親不能無時無刻的保護你,最好的保護是自我強大。這個掛墜曾是我生命的圖騰,除非你真的理解它,不然一定不能將它摘下,就當是我的『遺願』。」
蕭父親莫名的離世感,使暮影感慨萬分,他想象不到一個玩笑話,會讓氣氛如此凝重。
暮影躺了下來,卻再也沒了睡意,慢慢的看著倒退的樹影,靜靜的等著天明。
周邊的建築越發高大密集,汽車已經駛入城市之中。此時天色漸亮,可城市彷彿還在睡夢中。街上幾乎看不見行人,樓宇中也沒有燈紅酒綠,只有公交車的廣播和早餐的香味還在證明它還「活著」。
不一會我們便到了目的地。這是一個小區,面積不大,只有6棟6層的樓房,牆上隨處可見被水浸透的印記和不修邊幅的青苔,漫天飛舞的電線像蛛網一般交織在樓房之間。雖然暮影沒見過什麼世面但也知道這樣的地方決不是繁華所在。
暮影父母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一位睡眼惺忪,滿臉橫肉的人出現。她的表情並不友好,話沒兩句便伸手向蕭父親討要東西,蕭父親拿出一疊百元鈔給了對方。對方隨手一指一個房間,丟了片鑰匙便離開了。
這個即將成為「房子」的地方其實是個車庫,20來平,有水有電,除了地方小,沒窗戶,門太大之外,也不算太遭,簡單的布置一下,基本也有個可以生活的樣子。
暮影父母準備張羅生計問題,卻不想讓暮影幫忙,便給了些零錢讓暮影出去轉轉,順便找找學校。暮影早就對城市好奇,接過錢來二話不說便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