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醒

第十章 醒

縱然從夢中醒來,有時依舊在夢裡;人,總難看清自己。

08年7月21日

於小川從秦閣回來有些時日,這些天倒也平靜。老秦的的確確傷到了對手,而且,看情況是傷的不輕,以至於這些天對方並沒有繼續騷擾於小川。

七月末,正是吃海鮮的好時候,於小川嘴上缺點腥,想到老秦和馮雪這些日子的照顧,不如好好招待一頓,順便把富婆叫上,說說自己和馮雪的事。

清晨的早市雲集著各個小區的大爺大媽,這裡的早市與他處無異。空氣中瀰漫著魚蝦的腥混雜著豬羊牛的生肉味,地上左一個爛梨,右一顆爛棗;水箱里的水隨著魚的拍打翻身濺落一地,嘈雜混亂中總能找出幾個有特色,嗓音洪亮的叫賣聲,對於大爺大媽來說,這是消費的信號,很多大爺大媽和你講究菜的好壞,然而事實上他們並不會理性消費,也幾乎沒有按照自己的經驗去買過東西;那些精挑細選的只佔少數。

「小夥子!自己來買菜啊!來來來,看看這小夥子,人家自己來買菜,真難得啊!老頭子當年說讓你陪我來買菜你都不來!學著點!」突如其來的大媽把於小川嚇了一個激靈,大爺在一旁被數落著。

「哎呀,你咋就知道不是倒插門,家庭婦男?再說,再說當年咱們那時候都是去隊里拿糧票領,我說你是撈著點啥事都得說我一頓,這人!這人!」大爺氣的話都說不利索了,看來這大爺也是妻管嚴。

於小川尷尬的笑了笑,點點頭以示敬意,轉身想要走開。就在他轉身的瞬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林夕!「林夕來找我了!」於小川想,但當他在想去追,那身影早已消失在人海中。

肩頭一沉「臭小子!買好東西都不說叫我的?」老秦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搭上於小川的肩膀。

「沒有,我說你是真會扯皮啊!我這本來是想叫你們來我家吃一頓的,怎麼到你嘴裡變了味了?算了,不招待你們了。」於小川知道老秦這人懶得做飯,平日里叫外賣吃不著好的就等別人給做一頓呢,便耍起貧來。

「別別別,好弟弟,你哥哥我這一天天為你奔波勞累的,也吃不著好的,這不就等你安排呢嗎!」老秦果不其然拉住於小川求情。

於小川把老秦推開:「晚上早點來我家。」

「中咯!謝謝老弟了!」老秦樂開了花,「對了,賣兩條鯉魚,一條黑鱗,一條青皮;再買四斤燒餅,一斤大蒜。鯉魚要活的,用袋子接水裝著,千萬別死。」

「買這些幹嘛?又有啥事?」於小川問。

「嗯,你那事有點眉目了。」老秦點了點頭。

下午3點

於小川突然驚醒,他夢到林夕,林夕被鎖在一個岩漿成河的石林中,暗無天日,而且林夕滿身是傷,一臉憔悴,周圍有四個黑衣人把守,他們每隔一段時間順時針交換一次位置,嘴裡貌似還叨叨著什麼。就在於小川想上前去看時林夕突然向他的位置撕心裂肺的吶喊,那場景把於小川嚇得驚醒,林夕的嘴裡滿是鮮血,吶喊時眼睛幾乎要爆出來了,而四個黑衣人幾乎同時將四根鋼針插入林夕腰部,林夕扭曲,掙扎。

於小川擦了擦額頭汗珠,拿起手機,畢竟是一場夢。他撥通了馮雪的電話。

「雪兒,叫上伯母晚上來我家吧,我招待你們,露兩手。」於小川當聽到那一聲撥通的聲音就急忙說到,那場夢仍然不能平復。

「你好了?」馮雪突然哽咽,自打從老秦那走後,馮雪就一直為於小川膽戰心驚,「好好,你說什麼都好。」

電話掛斷了,於小川沉默了,他陷入自責,在另一個世界,有一個他深愛著的女人為他受盡苦難,鳥無音訊,而他卻在這裡談情說愛,還準備著什麼招待飯局,簡直毫無責任感。

就這樣於小川坐了一下午,直到老秦率先來到他家。

「小子,這都幾點了,還坐著,你不說露兩手嗎?」老秦翹著二郎腿抓桌上的散糖。

「我做了個夢。」於小川依舊低著頭看自己的手。

「什麼夢?」老秦剝開糖紙,將糖扔進嘴裡。

「關於林夕的。」於小川臉色難看。

「什麼!快來說說!」老秦一聽是關於林夕,猛地坐正。

於小川把夢的內容一一向老秦描述,雙手合十捂住雙眼。

「看來要加快速度了,必須儘快找到他們的藏身之所。」老秦掐著鬍子,略顯憂鬱。

「你也別著急,這些事急不來,我算過,林夕應該沒什麼大事,不過你的夢不得不重視,這是徵兆;」老秦畫風一轉「嗨,打起精神來!今晚人家馮雪和小雲還要來,別掃興了。」

昏暗的房間,於小川的沉默,老秦不敢作聲,毛孔里不斷湧出的汗水,不由得打了激靈;片刻,於小川終於起身走到廚房。

飯時人已到齊,於小川家裡不大,進門左手邊就是廁所,廁所東側的空地簡單鋪了床墊便是睡覺的地方,而門右手邊較大的空地包括了開放式廚房和餐客廳;餐客廳實際上是一片區域的多功能用法。

於小川從桌底抽出四個原本在桌下做置物櫃的中空長方體,這便是椅子,而狹小的桌面並不足以容納四人共餐,更何況是在這種滿是菜碼的會客宴中;於小川向桌下一摸,隨手一拉,桌子四面滑出四塊木板,隨後於小川拉起一端木板其餘三張一通抬起固定在桌子四邊,如此一張可以容納四人的餐桌出現了,這種節省空間的傢具在其他三人眼裡算是大開眼界了,畢竟老秦是老光棍,能被他邀請到家的朋友沒幾個,用不到;而馮雪本身是富婆的女兒,家裡是二層獨棟別墅,根本不需要考慮到空間問題。

「這什麼黑科技?還能變形!」老秦顯出了他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可能他除了文玩一類的,其他的都不懂。

「這就是簡單的桌子而已,地方小沒辦法,只能用這種摺疊的。」於小川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馮雪和富婆在這兒。

「老子知道,你不用這麼藐視老子!」老秦是把於小川的誠實當做了嘲諷。

於小川沒有理會老秦「來來來,伯母,雪兒,嘗嘗我的手藝。」說完於小川便給馮雪和富婆家了糖醋裡脊。

這是意中人親手做的,馮雪搖搖頭,扭了扭身子,意思是讓於小川喂他,可惜,畢竟她媽在這兒,於小川慫的很,怎麼敢當著伯母的面,在不經同意下過分曖昧。

「嘔,小川!你是不是糖放多了?」馮雪一口把剛放進嘴裡的肉吐了出來。

「啊!不能啊,我是照書上寫的做的。」說完於小川給自己加了一塊「嘔,真放多了!」於小川一頭冷汗,這是真的「關鍵時刻掉鏈子」啊。

「茅草屋裡怎會出皇上。」富婆沒好氣。

老秦見情況不好道:「嗨,小雲,也不能這麼說,朱元璋當皇上之前不也是個叫花子嗎,他們小輩到不到的別往心裡去。」說完富婆瞥了於小川一眼,終於拿起了筷子。

酒足飯飽,是時候談談於小川和馮雪的事了。馮雪踢了於小川一下,使眼色讓於小川舉杯敬酒然後把她倆的事說出來。

於小川扭扭捏捏:「這個……這個,秦哥,雲姨,我也不論那麼清楚了,秦哥和我認識太久也太熟了;我敬兩位一杯」於小川提杯一飲而盡「雲姨,還有件事想和你說」。

於小川話還沒說完,「別想!」富婆立刻打斷「想吃天鵝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你連做癩蛤蟆都不配!」

「媽!」馮雪聽到富婆這麼損小川,忍不下去了。

老秦咳嗦一聲,拽了拽馮雪,讓她冷靜。

「小雲啊,咱雪兒認準的,咱們做長輩的何必插手呢?對不,咱應該享享清福了,要我說,你給我個面子,別管了。」老秦站起來扶著富婆「小川這孩子也不是一事無成,這不,靠自己買了這套房,雖然不大,但也不算是一無所有了,更何況我將來會把我會的都教給他。」

「不行,咱們那年代是苦過來的,現在富足了,不能讓女兒糟了難!」富婆很堅決。

「媽!你們的今日,我們的生活是你們奮鬥出來的!難道我們就沒有權利一點點再去奮鬥嗎!你可以說小川現在窮,可以說他無能,但你不能否定他的努力,不能否定我的信任,不能否定我們的愛!」馮雪淚水奪眶而出。

「不可能!把眼淚給我收回去!」富婆拉上馮雪起身就走。

馮雪走後,老秦只待了一會,勸勸於小川也便走了,這種情況確實不該多留在這,給小川一個獨自思考的時間會更好。

於小川坐在桌前,昏黃的蠟燭本為晚宴準備,此刻卻映在他的臉上,烘托出憂鬱的氛圍。他想的很多,也很透徹。一直以來他對於感情從不觸及,向外人解釋也都是用夢中人——林夕做擋箭牌,如今馮雪的出現讓他重新踏上感情之路;然而這真的是愛情嗎?還是簡單本能的在看到美女時的心動?他又果真是放不下夢中人才堅守了這些年嗎?不,他只是懦弱,他只是膽怯,他只是一貫的認為一事無成的自己不會被異性看中,不配擁有愛情;當然,什麼才是愛情?初見時的怦然心動?彼此間的相互欣賞?婚後的謙讓?愛情也許只是一個我們很難觸及的,男女之間的生存狀態,從相識、相知、相愛到結婚、生子、老去,在這歷程中雞毛蒜皮卻心意相通的堅定吧。

醒來,看清愛的真諦;夢中,成為愛的詮釋。

——御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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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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