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白龍出世
這一切都是有準備的。
克麗絲從母親那裡收到的信息：拯救敗落的蘭葉爾家的唯一希望，就是前往薄暮城拍賣場買下這顆並不為世人所識的上古龍蛋。
母親作為蘭葉爾家族上一任女巫，曾經的威爾頓宮廷中的首席占星大師，使用【先知】得出的結果，這是克麗絲不會想要質疑的。
在母親的預言中，從此以後克麗絲人生的路途將遙遠且曲折，而且她也將因此失去本可平靜的生活。
然而我們的克麗絲怎會甘願平淡的人生呢？一直以蘭葉爾家的女巫兼家主自稱的克麗絲，在出生時就清楚自己的與眾不同。
擁有女巫之血，有著天生過人的魔法天賦的少女，怎會甘願平凡?
魔法代表著奇迹，就此平凡，她就相當於丟掉了本可挽救的奇迹。尤其是遭遇那兩個殺手之後，更讓克麗絲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不能再讓自己珍重的事物被隨意踐踏了，想要保護卓瑪，保護那些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她就需要力量。
「卓瑪，你感覺怎麼樣？」
克麗絲將卓瑪移到一個金屬平台上，借著頂燈的光亮，手裡轉著把手，在將壞掉的零件則換掉后，再把一個個相互嵌套的金屬零件組裝在缺失部位，這是個精細活，好在克麗絲在這方面天賦一直不錯。
「肢體連接恢復，能量剩餘7%。」
卓瑪睜開的雙眼，新組裝的左臂手指動了動，看來修復的還算成功。
「好，卓瑪你先休息。」
在把工具都放回工具箱后，克麗絲從一個獨立的鐵箱子里拿出一根鑲嵌著一顆紅色寶石的金屬棒並將之刺在卓瑪的胸口。
「我用魔石對你的核心進行充能，在法力能量達到安全值之前，你不要有任何動作，這會影響你的核心壽命。」
「好的，小姐，卓瑪不在的這段時間，請您注意安全。」
說罷，卓瑪就合上雙眼重新進入到了休眠狀態。
「唉...抱歉，卓瑪，都怪我沒用，是我害了你。」
克麗絲看著已經換上新部件的卓瑪，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些新部件來自於以前在蘭葉爾堡工作的魔法傀儡，與卓瑪的原件品質還是有一定差距的，而且本身也是半舊的零件，以後卓瑪的行動會比以前更為不便是可以見得的事情。
如果我足夠強大的話，根本不會讓卓瑪受到傷害。
我的命運，就要由我自己掌握！
克麗絲的雙拳緊握，指甲嵌入肉中，留下深印。
為了讓一切如她所願，她必須要獲得更多的力量。
而現在她就得去獲得力量了。
克麗絲先去自己的卧室換上法袍戴上法帽，然後再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
然後來到城堡幽暗的地窖中，在搖曳的燭火中一面牆壁前停留，牆壁上有許多符號，克麗絲伸手在上面左邊第三塊磚和第二塊磚，以及右下角的磚上敲了敲。
接著克麗絲繼續按照一定規律反覆敲擊，牆壁上的符號開始亮起相互連接，然後這些刻有符號的石磚就消失了。
這面看起來至少厚達半尺的牆壁就這麼突然的留下了一個可供兩個成人並肩通過的缺口，而當克麗絲走進去之後，那些消失的石磚又重新出現，將缺口封得嚴嚴實實。
這間處於地窖牆后的密室，會有這樣的隱秘性和防護性，顯然裡面也不會是個普通的空間。
這是間神堂，準確的說，是魔神堂，供奉著被世人認為是為邪魔的七十二魔神的神堂。
刻在牆壁上似人非人的魔神們有的怒目圓睜，有的眯眼半閉，有的似笑非笑，然而它們共同點都是在直勾勾地盯著踏入神堂的克麗絲。
而且牆壁上的魔神都只是浮雕而已，眾魔神們環繞著一個唯一的主神，也就是那位被稱之為魔神王的存在，它的神龕就擺在密室的西面牆壁上，這位坐在王座上的魔神頭長犄角，皮膚猩紅，長著長爪的右手托著下顎，伸長的左腿下踩著一人頭，其微睜的雙目好像在審視來者。
克麗絲縱使膽大而且此前也來過一次，但再次見到這些陰森鬼祟的魔神像也是到吸了口涼氣。
蘭葉爾家族的原始信仰居然是這些早已被禁止的魔神們嗎？
克麗絲無法確定，因為家族文獻中從未提及過這一點，但是蘭葉爾家族中曾有人試圖借用魔神之力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畢竟就密室本身不提，要修建這些浮雕和神像也需要不菲的金錢和精力，而外人顯然沒有誰能在蘭葉爾家族的眼皮底下做這事。
當然現在糾結這些並不重要，借著神龕前的長明燈的火光克麗絲將目光轉向了在密室正中心的法陣中的巨蛋。
「呼......」
在先將密室所有的燭火點燃后，克麗絲長吁了一口白氣，她走上前拍了拍著巨蛋粗糙的蛋殼，用著無可奈何又有幾分祈求的語氣說道：
「你這傢伙知道我為了得到你費了多大功夫嗎？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這顆刻滿奇特銘文的神秘巨蛋，在被發現的兩百多年裡在各個收藏家手中輾轉多次，著手研究過的眾多學者中不乏大賢者，但也無法破解其中的奧秘。
原因很簡單，這顆巨蛋不同於以往的任何魔獸蛋，在人類有記錄的研究中，不包含對這顆巨蛋的種族研究。
上古龍蛋，這個巨蛋的真實身份要是公開，足以讓世界沸騰。上古巨龍與現在可以見到的巨龍完全不是一種存在。
巨龍充其量只是一種高等魔獸，有個名叫哈洛加斯的精靈國家，就與一些巨龍簽訂了契約，讓他們可以培養龍騎士，乘騎巨龍作戰。
而上古巨龍可是曾經統治過整個波姆塔大陸的至高種族，統治著天空、大地與海洋，不屑於與任何種族聯合，在傳說中它們的形象往往與神明無異。
現在的巨龍只能算是上古龍的劣化亞種。在上古龍以未知的原因從世界上消失后，精靈、矮人、人類等種族才開始漸漸崛起，而有關上古龍族的記載基本只剩下民謠與傳說。
當然這只是一般人類能夠掌握的信息而已。
蘭葉爾家族初代女巫可是馴養過一頭巨龍，曾經與龍族做過不少交易的她也給蘭葉爾家族留下了許多不為世人所知的關於龍族的研究，其中也包括了對上古龍的記錄。
「上古龍蛋必須得在『安全』的環境下，才會孵化。」
克麗絲一邊翻看一本紙頁已經打卷的筆記本，一邊開始調整法陣的布置。
儘管母親給予的這本記錄了上古龍蛋孵化流程的筆記，她已經翻看了無數遍了，裡面內容她也已經倒背如流，但克麗絲依然不敢有絲毫差錯。
「不知道這裡還算不算『安全』。」
克麗絲選擇了這間密室，在用浮空術將這顆巨蛋搬進來時，可差點沒讓她虛脫。
而克麗絲除了是按照母親的建議行事外，她也看中了這間密室里比外面更為濃郁的魔力，以及密室本身的隱蔽性。
在記載中幼龍對外面世界的情況十分敏感，這種古老而密閉的空間應該會被生活在龍蛋中的幼龍喜歡。
當然刻著龍文的上古巨龍的龍蛋不會那麼輕易被喚醒，蛋殼內的幼龍在自身發育完全后，依然會處於休眠狀態。
在蛋殼上刻上龍文，其實是一種相當古老的保護措施，現在部分龍族對於新產出的龍蛋也會使用。
這種秘術就來自於上古龍，是在上古龍族自身還未壯大時，來保證幼龍出生時的安全而創造的，免得自己的幼崽被上古龍族的唯一天敵——巨人族殺害。
成年龍用龍牙刻出的龍文除了加固龍蛋外，還能屏蔽龍蛋中的生物原貌，同時也會讓其實已經可以出殼的幼龍在龍蛋中繼續沉睡。
「霧起！水來！」
在法陣外面擺上兩側分別擺上一面鏡子讓自己可以看清龍蛋上所有的龍文後，克麗絲啟動了法陣。
巨蛋被一陣溫暖的霧氣環繞，上面刻著的龍文開始發著微光。
「哈！起作用了！」
克麗絲看著蛋殼的變化，心中激動不已。
這個潮水法陣的作用就是模擬出龍巢的潮濕環境，給予龍蛋適度的濕熱，讓內部幼龍感覺到外面是舒適熟悉的狀態，本身並不具備破除這種龍族秘術的能力。
畢竟孵化龍蛋的過程，不可能只靠外部的力量，要破殼而出的其實是裡面的幼龍自己。
如果這條幼龍不願出殼，那麼用任何方式都是沒有用的，強行擊碎蛋殼只會殺死它。
所以克麗絲這裡所做的都是誘導，她在努力讓這顆蛋中的幼龍感覺到「家」的溫暖。
幾百年輾轉在各種人手中，還被人們進行一系列研究，龍蛋裡面的幼龍一定受了不少的驚嚇，進而判定外面的世界是不安全的，才會一直不出殼。
懷揣著對幼龍的憐憫之心，克麗絲喝下了一瓶黑紅色的藥劑，然後對著蛋殼上龍文開始吟唱起來。
解除這種秘術的方法很簡單，將龍蛋的上的龍文讀一遍即可。然而這是一般人類無法做到的，因為龍語是一種十分抽象又極其複雜的魔法語言，會這種語言的一般會被稱之為龍語法師。
由於龍族的發聲器官和人類的區別，所以正常人類無法準確的說出龍族的語言，而龍語法師往往都是龍族的血裔，也就是半龍人，才能學習龍語。
而克麗絲體內並沒有龍族的血脈，她得藉助外物才能誦讀龍文，剛剛她喝下的藥劑就是用龍麟的粉末調製的，可以讓克麗絲的發聲器官在短期內出現變化，也就是「龍化」。
現在克麗絲的聲音空靈又渾厚，像是一個在飈高音的女歌唱家，實際上就算是在嗓音上別有天賦的人類也難以發出克麗絲現在的聲音。
克麗絲一字一字的緩慢吟誦上面的龍文，其實克麗絲並不會龍語，她現在所做的是按照筆記本上標註的發音方式，開始將上面的龍文儘可能的吟唱出來。由於注音其實還是按照人類的發音習慣來的，與真正的龍語還是有一定差距，所以克麗絲也只能不斷摸索，靠著語感和運氣來發出標準的龍語。
說對了，那個龍文字元上的光就會灰暗下去，說錯了，就得從頭來過。
克麗絲從開始到現在，說錯了數次，四十二個字元，最長也就對到了第十二個。
「昆圖...呃？」
口乾舌燥的克麗絲髮覺自己的聲音恢復了原樣，只得再次喝下苦澀的藥劑，等嗓子撐過一段針扎般的痛楚后，繼續開始吟唱龍文。
這是一個枯燥而漫長的工作，克麗絲內心也十分迷茫，她真的可以解開封印龍蛋的秘術，獲取這條幼龍的認可嗎？
她不知道，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現在除了繼續下去，沒有別的選擇。
為了買下這顆龍蛋，她已經將蘭葉爾堡的地契抵押出去了，再過一月，她就得離開這座她生活了十四年有餘的城堡。
如果這顆龍蛋，她無法將之孵化，或是後面簽訂血契失敗的話，她也將再無後路可走。
再加上現在她還在被一群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殺手追殺，她必須獲取巨龍的力量，否則她不僅無法保護自己的所愛，不能實現自己的夢想，甚至會將自己的性命搭上去。
為了卓瑪，為了不知所蹤的父母，為了自己的夢想。
她必須成功！
「【龍語：吾之摯愛，你的軀骨已經豐滿，麟甲亦已堅實，張開你的爪牙，抬起你的頭顱，衝破這已不堪一擊的桎梏吧！】」
就在克麗絲喝下第四瓶龍語藥水，整個人的精神也都恍惚不已的時候，最後一個龍文終於被她精準的念出。
巨蛋上所有的發光龍文在徹底黯淡下去后，又突然一同爆發出刺目的金光，克麗絲閉上了眼睛，等她再次恢復視力時，眼前的蛋殼上已經出現了裂痕。
咔嚓...咔嚓...
一層堅固的外殼就如老化的牆皮般掉落了下來，同時一顆克麗絲從未見過的潔白精美的龍蛋出現在溫熱的霧氣中，殼裡那個優雅而高貴的生命正在這有許些透明的蛋殼中緩緩蠕動著身軀。
慢慢的蛋殼上出現了裂縫，就如雛鳥出殼般，裡面的幼龍正在用自己牙與爪擊破困鎖自己的蛋殼。
「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