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完結 暮眈
理智告訴李而立,身邊的十一個「趙菡萏」即便再怎麼相像,也不是真的,為了避免心志不堅,果斷祭出「燭照鍾」,毀掉近在咫尺的誘惑非常有必要。
「『六絕技』?如今這個時代,還有誰將『神機煉』當作『六絕技』裔脈?誰不把『明鬼神機變』當成『神機若』全部?再比如敲鐘人,你,何人還記得『敲鐘人』是『第六絕技』的繼承人?」
李而立聽說過這個傳聞,不過他沒有當真,敲鐘人身份使然,藝多不壓身,亂七八糟,只要李而立認為有用,他就敢修習,然而他實在不知道「第六絕技」和他有什麼關係!
「六絕技」怎麼變成的「五大禁術」,沒有人知道其中內情,漸漸地「第六絕技」本身是什麼都說不清楚。
時至今日,李而立仍舊弄不清「敲鐘人」和「第六絕技」的內在聯繫,但是,「陰陽神機煉」敗壞「神機若」名聲卻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陰陽神機煉』自甘墮落,怪得了誰?」
李而立成功激怒了「賴小塔」,直接把「賴小塔」氣的原地爆炸,是真的爆炸,白色的破片飄灑整片夜空,似是點點星光,熙然而墜,落入騰騰火光中,杳無蹤跡。
「敲鐘人,好自為之,今夜只是小小警告,勸你不要插手護踏之事,否則下次見面就不會這麼簡單嘍!」
陰陽神機煉的威脅目前解除,李而立的關注點開始轉向吞噬了整個工廠的「妖火」,升騰火焰肆虐多時,沒有觸發一個報警噴水裝置,印證了李而立的猜測。
這不是普通的火,而是自上古流傳至今的「妖火」,在六天中,與妖族關係最密切的要數顥天部、卧龍谷,看似尋常的火苗,越燒越冷,底層的寒冷火苗不斷衝擊著燒餅伏妖陣,苦苦煎熬的趙菡萏雙唇被凍得烏紫。
夜深了,火苗的顏色變得幽藍,立於火焰頂端感覺不到絲毫炙熱反而冷戰不歇的李而立別無辦法,只能祈禱「燭照鍾」的正鼓之音,能夠支撐趙菡萏多清醒哪怕僅是一時。
只有這樣,他才有足夠的時間對付妖火。
如此規模的妖火,李而立是第一次面對,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唯有勉強一試,只希望天可憐見!
妖火,水不能滅,沙不能熄,唯有人血澆汁,方能借肉體之溫度中和妖火之嚴寒。
悔魂幡前端劃開手掌,李而立握緊拳頭,鮮紅溫熱的血液不住滴淌在玄色旗幟上,浸漬染紅悔魂幡一面,淡紅,嫩紅,紫紅,殷紅,精赤,臉色慘白的李而立盯著紅黑分明的悔魂幡,只差一步,他就能滅掉妖火。
事不宜遲,他開始不停揮舞悔魂幡,黑色一面向上,血紅一面朝下,又左腳蹬右腳,再度躍升至高處,小巧的悔魂幡陡然擴張,一下救罩住了整個護踏工廠,血紅的一面不斷釋出溫暖抗衡中和漸寒漸冷的妖火。
「蚩尤,快。」
悔魂幡急劇收縮,恢復原狀,只見蚩尤調轉旗面,「解鹵血漬」開始吸收不那麼冰冷的妖火,妖火過火面積太廣,全部吸收需要不少時間,可惜的是,李而立已經等不到妖火熄滅,失血過多、暈厥過去的他直挺挺墜入餘威尚在的妖火群中。
伏妖陣的趙菡萏意識即將徹底喪失前,忽然感覺失去的溫度在緩緩恢復,只要再給她一點時間,她就能完全醒蘇,想起之前李而立的鄭重其事,李而立很少如此失態,生硬的語氣、焦急的神態,無一不在告訴她事態有多嚴重。
妖火不再寒冷,耳中不時傳來的鐘聲,趙菡萏緩緩恢復了氣力,她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她們三人依舊躲在燒餅伏妖陣中,陣外依舊是熊熊不歇的大火,李而立託付給她的一大一小安然無恙,欣慰的同時,李而立依舊沒有歸來,心底深處的不安悄然泛起。
忽的,李而立突然出現在陣外,漆黑的面容,燒燎的發須,疲憊的神情,憔悴的面容,當著她的面,李而立嘴角掛著的淡淡血跡仍舊新鮮如注。
「快,讓我進去,我失敗了,我不想被燒死。」
他狼狽拍打著燒餅伏妖陣,不間斷向陣中的趙菡萏求救,她只能隔著陣與他對話。
「我聽不到,你大聲點。」
趙菡萏雙耳塞著藍牙,腦中全部是燭照鐘的正鼓鐘聲,李而立說的什麼話,她一句也聽不清,無奈,只能對著陣外大吼。
李而立示意她摘下藍牙,時而抹掉嘴角流淌的血漬,時而驚恐地向後望去,同時繼續拍打燒餅伏妖陣。
李而立讓她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趙菡萏心中存疑,李而立很少會這樣低聲下氣向她求救,怎麼今天突然轉性,難道真的到了生死關頭?
拍打伏妖陣的李而立漸漸體力不止,順著陣法邊緣滑倒,一動不動,趙菡萏試著叫了幾聲,爬伏在地的李而立仍舊一動不動,僵在那裡。
此時,放他進來,他才能活命!
她腦中只剩下唯一的一個想法,趙菡萏試著摘下藍牙,仍舊聽不見李而立的一聲哼哼。
她的心,真慌了!
若是李而立死在她眼前,她將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趙菡萏只想著李而立,徹底摘下連接手機的藍牙,打開一塊「炊餅」,將李而立輕輕拖進伏妖陣。
燒餅伏妖陣重新閉合后,她忙不迭察看倒地的李而立,翻過身來躺在她懷中,柔柔輕拍李而立被燒黑的面頰。
「十三點,你沒事吧?」
李而立睜開厚重的眼皮,扯開微弱的嗓音回應趙菡萏。
「荷花妹,對不起,我失敗了,我不能救你出去,你怪我嗎?」
他懺悔,她搖頭。
「不會,我們一起再想辦法,一定能逃出去的!」
她安慰,他搖頭。
「以前的事,我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諒我嗎?我要聽真話,不要敷衍我,否則我死不瞑目!」她想阻止他說下去,他執拗地要繼續說,「面對妖火,我自不量力,被它侵入臟腑。我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你不能再騙我、哄我!」
「傻子?我從沒怪過你,你要我原諒什麼?」
「真的?」
「這個時候,我怎麼會騙你!」
李而立說話時神色淡漠,臉色枯黃,行將就木,趙菡萏兩滴清淚在眼眶中打轉,左三圈,右兩圈,就是不讓它落下。
「對不起,荷花妹······」
李而立珍惜最後相處的機會,抬手想去感知趙菡萏,結果高高抬起,重重墜下。
兩滴清淚不爭氣地滑下,散碎在李而立右半臉頰上,終於,銀瓶乍破水漿迸,大珠小珠落玉盤,咸濕的淚花化身散落珍珠,落在沒有半點生氣的面頰上。
原來,眼淚不是鹹的,而是苦的!
想過無數結局,沒有一種與眼下一幕相似,他的離去,她不知該不該接受。
此刻的她,只想在他身上留下專屬她的印跡。
原來,眼淚也有流乾的時候!
趙菡萏擠干最後兩滴清淚,緊閉雙眸,低下嫀首在李而立唇上深深留下印跡。
「李而立,最難消受美人恩,你不能忘了我!」
主角終,本書完結撒花?
「此話欠妥!你睜開眼看看,我美,還是你美?」
趙菡萏懷中安逸躺著的李而立「死而復生」,換上陌生語調悠悠開口,陰陽怪氣反問深陷其中的趙菡萏。
深情款款的生離死別,趙菡萏懷疑耳朵出了問題,李而立怎麼這樣不要臉,竟然厚著臉皮跟她比美。
一個大男子漢跟女孩子比美,比輸了丟人,比贏了更丟人,李而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要臉了?
如此反常的李而立,趙菡萏仍舊不覺,她懷中哪裡是什麼李而立,分明是一個妖媚勝她十分,一舉一動,舉手投足,無時無刻不流露出萬種風情,千般魅惑,只需一眼幾秒,便是千年沉淪。
自火尖墜落的李而立,腳底晃晃,體虛盜汗,陰陽神機煉的誘惑沒有成功,妖火又被他涉險過關,賴小塔的圖謀沒有得逞,換位思考,如果李而立像賴小塔一般費盡好一番心思,付出如此代價,歷時多日籌謀偌大計劃,他絕不會放棄利用妖火肆虐的大好良機,狠狠打擊李而立的軟肋。
正是因為李而立提前料到了這個可能性,才會提醒趙菡萏不要相信任何人,最終的結果是趙菡萏記下了李而立的話,卻依舊陷入了圈套。
在趙菡萏眼中,剛才不合時宜的一句話,彷彿壓根沒發生過,李而立依舊安然地像是睡著似的躺在她懷中。
然而,這一切,在燒餅伏妖陣外真正的李而立看來,簡直是無厘頭他娘給無厘頭開門,無厘頭到家了!
一個女子抱著另一個女子,含情脈脈,秋波百轉,上哪說理去?
「暮眈,暮老四,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男人搶走荷花妹也就罷了,你一個女的瞎湊什麼熱鬧?我好不容易有個能說的上話的妹子,還讓你給搶走了!」
燒餅伏妖陣中安逸躺在美人懷抱中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與朝飲齊名的「朱門」二邪之一。
「李而立,你答應我的事,過了這麼久,一點進展都沒有,你說,我是不是該找你收點利息?」
暮眈勾起妖嬈的嘴角,李而立選擇趕緊避開她的目光,趙菡萏懷中的暮眈揶揄般調笑李而立。
「李而立,你大可放心,我能魅惑萬千世人,卻唯獨動不了你和他,我對你沒興趣!你曾經說過,他會歸我所有,他終將屬於我!你沒忘記吧!」
自己吹過的牛,含著淚也要認,李而立無比汗顏,悔不當初,幹嘛要大包大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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