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點滴一點一點的注射入她的體內,身體里的正常細胞和那些壞掉的癌細胞全部都玉石俱焚著,在她的體內翻滾不休,讓她不斷的嘔吐。
「惟惟,疼嗎?疼嗎?」媽媽在一旁一邊照顧她,一邊心疼著問。
希希也請了假,不去上課了,緊緊握著她的手。
「嘔。」她吐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好辛苦、真的好辛苦。
她抬抬眸,病房裡,一道削瘦的身影,一直靜默地靠在牆邊,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揪著她。
惟惟的心,一緊,想起昨天晚上,月光下,車內,兩個人的纏綿,臉一紅。
她現在好想象昨晚一樣,投入他的懷裡,索取溫暖。
但是,不行,因為媽媽和希希都在這裡。
而他們,見不得光。
「嘔。」她捂住唇,一陣翻江倒海,她又忍不住開始嘔吐。
「趙醫生,朱惟惟病人在裡面,需要探望一下嗎?」
「恩,好。」
門口,傳來隱約的對話聲,前者小心翼翼的詢問,後者語氣裡帶了絲猶豫。
隨後,一陣沉穩地腳步聲,由遠而近。
惟惟的心跳,開始變得緩慢。
原來,她不是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感覺了。
訂婚宴到現在,不光是趙家人,其實趙仁誠也打過很多電話給她,但是,她一律不接。
沒有新郎的訂婚宴,對她來說,是一場不願意再提及的惡夢。
「還好嗎?」穿著一身白袍的趙仁誠步到她面前。
惟惟冷冷地別過臉,死盯著注射管,一語不發。
她最討厭貓哭耗子假慈悲的人。
既然做得出來做逃跑的新郎,那麼,就永遠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惟惟,人家仁誠問你話呢!」很意外,媽媽居然責備她不肯理人。
她難以置信地膛目。
「仁誠,我們家惟惟也是因為這場病才變得性格這麼古怪,真不好意思。」媽媽居然還道歉。
惟惟快吐血了。
她被拋棄,怎麼還變成她欠人家了不成?
就連希希那個丫頭,也拚命向她使眼色。
現在,到底是怎麼了?
肖圖的眸微眯,冷眸目睹這一幕,很艱維才剋制住自己不去插手。
畢竟,現在的他沒有立場。
他不過只是個什麼也不是的性伴侶而已,兩個人沒有承諾,就連最普通的男女朋友也不是。
如果他沉不住氣,出手干涉,反而會先敗了。
「住一夜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趙仁誠也不惱,蹲在她面前,溫和交代。
「請問,趙醫生,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來說這些話?」先破功、語氣很差的人是惟惟。
她氣不過啊,為什麼他可以當什麼事也沒發生呢?
「惟惟,你怎麼和未婚夫這樣說話?太沒禮貌了!」為了女兒今後幸福,媽媽徉裝沉了臉,批評她。
未婚夫?
希希拚命點頭。
肖圖的眸,更沉了。
「我、我、他——」怎麼就未婚夫了?他們這樣算訂婚了嗎?
「你們糖都向親戚們全分了,無論那天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兩個人的名分已經確定了下來!」媽媽正色。
惟惟差點栽倒。
哪有這樣蠻不講理的事情啊?!!
而趙仁誠,更沉默了。
肖圖握了一下拳頭,用了十秒的時間,才冷靜下來,唇角輕揚,淡淡一笑,慢條斯理,輕描淡寫道:「訂婚宴都沒有主角,分出去的糖,向親戚們拿回來就好了,小事一樁。」
「是啊!」惟惟急忙跟著點頭。
說得有理,說得有理!
她才沒法原諒趙仁誠!
「姐!」但是,現在,居然連希希都覺得她過分。
「你們到底怎麼了?」惟惟忍不住大喊。
不幫她就算了,為什麼大家都站在趙仁誠那邊?
「姐,那天,趙醫生只是遲到了,但是,你是很乾脆的做了逃跑新娘!」希希喊出了真相。
而且據一位剛巧目擊的親戚偷偷道,姐姐疑似跟哪個姦夫跑了!
惟惟諤住了,動作緩慢、很緩慢地望向趙仁誠那張剛毅的臉。
「你、你只是遲到?」不是不要她了?
趙仁誠的眼神遲疑了好一會兒,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那天,趙醫生的女兒病情緊急惡化,他才會趕不及到訂婚宴!」媽媽再度道出真相。
雖然很不愉快,但是,作為有責任心的家長,這種狀況,都可以被原諒。
「後來小雨的病情安定了點,他還是來了,但是,你已經被氣跑了,我們打了多少電話給你,你也不接!」女兒的身體不好,得了這個病,怕讓她情緒激動對病情發展不好,她們又不好說她太多,只好一忍再忍,把這件事情給忍了下來。
只是,這麼理直氣壯的凶「被害者」,確實是讓人看不下來啊。
是嗎?
「小雨怎麼了?」惟惟皺著眉頭問。
「她的病情惡化了,需要換肝。」終於,趙仁誠回答。
換肝?怎麼會這麼突然?
惟惟諤住了。
「那怎麼辦?」她都做了化療了。
「別擔心,我已經替她找到合適的肝臟。」趙仁誠對她淡淡一笑,平和回答。
但是,惟惟總覺得,那抹笑容,很牽強,好象隱藏著很深沉的傷痛。
「明天出院,要不要回到我們的家?」趙仁誠很誠懇地問她。
惟惟頓時有點不知所措。
怎麼劇情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她覺得怪,但是,又根本說不出來到底哪裡怪了?
那天晚上,是因為小雨發病,所以他失蹤了?不是因為他的前妻和他說了什麼,動搖了他?
好混亂,好混亂,混亂到惟惟腦袋都有點發漲。
「我會照顧她,不需要你。」肖圖在旁冷冷地開口。
「哥。」希希急忙拉拉哥哥的衣袖,認真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
希希嚴重懷疑,那天晚上的姦夫就是她的親親大哥,因為,那麼剛巧,哥哥也失聯了。真是——
缺德啊!
其實,希希也很矛盾,她覺得趙醫生實在很不錯,但是,私心下,又希望哥哥能勝出,所以,矛盾下只能幹脆靜等看好戲。
好一個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
肖圖盯著惟惟,希望她表個態。
但是,惟惟的神情,卻出現了怔愣和動搖。
如果、如果這些都是真相,那麼,醉酒下,還和兔兔上了床的她,不是該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