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公司

「姓名。」

「羅青。」

「年齡。」

「二十三。」

「死因。」

提問進行到這裡，羅青坐不住了。

「你來問我？」

如果不是考慮到所處環境極度特殊，羅青肯定會站起來，把屁股下面的椅子抽出來拍到這傢伙臉上。

就在不久前，羅青正從剛應聘上的公司下班回家，過馬路時一沒闖紅燈而踩著斑馬線，可剛走到路中間時，就被什麼東西抓住了腿，低頭一看是個彷彿從特效大片里走出來的骷髏架子。還不等夏青被嚇一跳，紅燈跳綠燈，迎面駛來的私家車風馳電掣地就給他帶走了。

回過神來就坐在了一個奇怪的現代化建築里，坐在類似走廊的地方想了半天，羅青才回過味來，並且接受了這年頭陰曹地府還會強買強賣的事實。

坐在羅青對面的牛頭人，可能是牛頭馬面之類的東西吧，他用三隻粗壯得像是茄子的手指捻了捻手裡的文件，另一隻手鬆了松超大號的領帶，接著朝羅青溫和地一笑。

「別激動嘛，這只是例行的問話。」

說實話，那穿西裝打領帶的牛頭古怪極了，牛臉笑起來怎麼都算不上好看。

「等面試結束，有人會來解答你的疑問，現在先配合我一下。」

面試，沒錯。

羅青回過神所在的走廊，就是牛頭所在辦公室外的走廊，他還沒從強買強賣的心理陰影里走出來，就被開門出來的牛頭嚇了一跳，並且被告知下一個面試的就是他自己，這節奏崩得七上八下，讓羅青是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接下來就是按步就章的提問，問的無非也是些基礎的個人情報，比如愛好和討厭的東西，未來有什麼打算之類的，又或者是問問之前的就職經歷什麼的。

這反而讓原本以為他們會問生辰八字的羅青有些不適應。

問完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後，牛頭站了起來，非常熱情地朝羅青伸出了手。

「歡迎加入永恆公司，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同事了。」

習慣性的握上那隻能輕鬆捏碎自己胳膊的大手，羅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等、等下？！什麼公司？？」

牛頭收回手，將一份文件袋遞給夏青，一字一頓地回答。

「永恆公司，主要經營各個世界的管理和運營業務。」

羅青原本以為自己來到陰曹地府，現在看起來似乎不太對，可還沒等他繼續追問，牛頭便站起身，推著羅青的肩膀把他送出門。

牛頭雙手一握就包住了羅青的肩膀，在這種情況下夏青連半推半就都不敢，就怕這粗獷的傢伙一不小心把他給揉了。

「放心吧，負責帶你的老員工就在外面等著你，來來來，快去吧。」

就這樣被送出了門外，羅青也看到了牛頭說的那人，如果那真的算人吧。

「你好。」

門外的那個朝羅青伸出了手。

「我是伽爾剛蒂亞。」

站在那裡的是直立行走穿著西裝的蜥蜴，一身漆黑泛著紅光的鱗片覆蓋周身上下，稜角的地方有著尖刺一樣的凸起，帥氣的金色眼睛里流動著火焰一樣的光芒，兇惡的豎瞳微微開合變動著聚焦。

與其說是蜥蜴，更像是西方的龍穿上了衣服。

比起牛頭人，這次見面的衝擊力可要大上很多很多，硬要說的話甚至比抱住羅青腿讓他慘死於車禍的骷髏還可怕不少。

好在至少從語氣上來說，這頭穿著衣服的龍還算友善，才沒讓羅青發出沒出息的慘叫聲。

看著伽爾剛蒂亞布滿龍鱗還有著匕首般鋒利鉤爪的手，羅青有那麼一瞬間猶豫要不要握上去，總覺得伽爾剛蒂亞手上的爪子看起來挺鋒利，搞不好會划傷手。

但就像之前面對牛頭那樣，羅青還是握住了伽爾剛蒂亞的手，現在情況越來越魔幻了，他一點也不想在任何時候以任何形式得罪這裡的任何人。

說起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羅青總覺得伽爾剛蒂亞說起話來該說是和善還是溫柔，不管是語氣還是說話方式都有這味道。

「你好，我是羅青。」

光是握住那手，就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激烈得像是馬上會炸開來。

「我聽說了。」

伽爾剛蒂亞這麼說，還朝羅青眨了眨眼，那眼瞼下面還能夠看到有瞬膜閃過。

「在你來之前就已經傳開了，說我們部門會有新人加入。」

這說法聽起來就像是個氣氛融洽的普通職場，和牛頭口中的公司倒是挺搭，只不過職員是人形的龍和牛頭人什麼的，實在是沒法讓人安下心來。

「豪森……也就是剛才長得像牛一樣的傢伙應該和你說過，接下來會由我來指導……不過現在情況出現了一點小變化，臨時有工作進來，所以原本預定的教學改為實習。」

伽爾剛蒂亞問夏青有沒有什麼意見，羅青當然沒有，他到現在還處於半懵圈的狀態，能有什麼意見？

在伽爾剛蒂亞的帶領下，兩人行走在寬闊的走廊里，羅青的見識在這短短几分鐘的路程里被拔高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新高度，他也終於算是明白這走廊修建得這麼寬敞是為什麼了。

走廊里時不時能夠遇到奇形怪狀的各種怪物，這些怪物們全都有著只會在小說動畫和電影里才可能出現的奇幻外表。

從接近人形的精靈和矮人，到身高超過三米的獨眼巨人以及全身由光點組成的虛空幻影，羅青甚至見到了一頭有著烏龜般四足尼斯湖水怪頭顱脖頸的三頭蛇，三頭蛇倒是沒穿西裝，取而代之的是每條脖子上系著一個領帶，看上去竟然還有些可愛。

或是迎面而來或是並肩同行的怪物們全都像是老熟人一樣和善地朝伽爾剛蒂亞打著招呼，並向羅青投來了好奇的視線。光是被這些怪物們注視著就讓夏青感覺到胃在抽痛，還好沒有進一步的接觸，不然羅青怕是要在同一天之內死兩次了。

走廊上窗戶不少，趁著路過窗戶的機會羅青仔細觀察了窗外的景色，那是相比起室內而言極度缺乏幻想元素的景色。

湛藍的天空一望無際，只能看到幾片雲彩漂浮在和羅青視線齊平的高度。

並非想象中的陰曹地府或是天堂地獄之類洋玩意該有的景象，羅青開始相信起牛頭豪森的話來，不過要是那樣的話，牛頭豪森到底是中國古代妖怪里牛頭馬面那系列，還是西方幻想里會戰爭踐踏那種？

經歷了猶如地獄巡禮一般的路程后，伽爾剛蒂亞帶著羅青在一扇巨大的門扉前停了下來。

「這裡是跨界門所在的大廳。」

伽爾剛蒂亞的介紹太過於簡短，以至於羅青根本沒能理解到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