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番外:危樓難倚(三)

第158章 番外:危樓難倚(三)

李延堅定而平靜地將喬熙護在了身後:「蕭淮策,你和熙兒之間血海深仇,註定是不會在一起的。」

「血海深仇?」蕭淮策冷笑著重複,目光落在喬熙的身上,蝕骨的狠和戾氣:「喬熙,若是沒有我,你還能救出喬家上下?」

「救下喬家,是你的贖罪!蕭淮策,這是你在贖罪!」喬熙的聲音尖利得厲害,蕭淮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又哭又笑,滿滿的凄惶。

他一時愣住,連手中的佩劍都緩緩垂下。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幾分無措:「你在說什麼?什麼贖罪?小喬,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可以解釋的,你和我回去,我可以解釋的......」

「攝政王殿下,不必解釋了。你還記得十年前的蘇家嗎?」

喬熙紅著眼看他,在他震動的瞳色中,笑意慘然:「攝政王和丞相之爭,我父親不過一個尋常的九品小官,你為何遷怒於他,將我蘇家闔家上下處以極刑?」

蕭淮策這一生殺過很多人,數不勝數,於是一時之間,他竟然想不起這個蘇家究竟是何人何事。

他看著喬熙,明明知道不該問的,可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問出了口,他問她:「什麼極刑?」

喬熙用憎恨的目光看著他,嘶啞難聽的聲音:「處以蒸刑,碎骨分筋,野狗分食,死無全屍。」

她每說一個字,目光就冰冷一寸,到了最後,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笑意詭譎:「攝政王可滿意自己聽到的?」

蕭淮策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可是只是片刻,他眼中的震驚心虛無措就消失得一乾二淨:「當年你父親結黨營私在前,勾結外敵在後,條條框框哪一條不是必死的重罪?小喬,我不後悔我做的一切。」

他看著喬熙,沉聲道:「我只問你,你還能原諒我嗎?」

喬熙說:「你做夢!不可能!」

蕭淮策當下,沒有再說半個字。

只是當天夜裡,攝政王殿下舉兵謀反,火燒宮牆,一片焦赫黑土上,染滿鮮血。

喬熙穿著月白的輕紗坐在鏡前。

她早就料到了今日,於是此刻面對,反而坦然。

她的鏡子內看見一身是血的蕭淮策,他穿著鎧甲,白色的內襯染成血紅色,彷彿地獄出來的惡鬼。

喬熙從始至終無動於衷地坐著,看著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他在她的身後站定,彎下腰,染著血跡的修長手指搭在她的肩膀上。

下一刻,下巴被輕輕捏住,他的聲音掠過她的耳畔,低低啞啞,彷彿地獄低語。

他說:「你以為李延能護住你嗎?只有朕,能護你周全,小喬,你怎麼這麼傻?」

一個「朕」字,讓喬熙明白,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她重重閉上眼,兩行淚從眼眶低落,晶瑩剔透。

蕭淮策用指腹替她拭淚,在她臉上留下淺淡的血色。

他笑意平靜,緩緩道:「這是李延的血。」

喬熙終於用力推開他,歇斯底里地哭:「蕭淮策,你這個瘋子。」

而後者看著連滾帶爬縮到角落的女子,笑意陰沉冰冷。

他扯了扯唇角,溫雅的面容是肅殺的冷意:「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自己過來。」

喬熙說:「不要。」

可是蕭淮策怎麼能容許她說不要,他走向她,捏住他的腳踝,下一刻,指尖用力。

「別亂跑,」他微笑,嗓音未帶半點感情:「否則朕就廢了你的雙腿。」

喬熙驚慌失措地看著他,又因為腳踝的劇痛,臉色蒼白。

「喬家的人,朕已經安置在了京城了,江南太遠了,你會記掛的。你放心,他們對你有養育之恩,朕一定好好照顧他們。」

喬熙沒有想到,他的動作竟然這麼快。

她的唇一直在發抖,那樣可憐又孱弱的樣子。

偏偏蕭淮策絲毫未見心軟,還在一次次逼問她:「小喬,你聽明白了嗎?」

喬熙到底是點頭了。

她選擇了妥協,徹徹底底的妥協。

蕭淮策登基那天,抱著喬熙坐在龍椅上。

他顯然不顧及底下的眾人的看法,我行我素,姿態囂張。

萬眾山呼萬歲之際,他貼近她的耳畔,問她:「小喬,你願不願意做我的皇后?」

喬熙說:「不願意。」

似乎預料到了她的答案,蕭淮策依舊笑:「我願意就夠了。」

喬熙閉上眼,不再和他爭執。

她的腳傷還沒有好,此刻心緒複雜,腳踝似乎更痛了。

而蕭淮策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她的發,道:「過幾日,我就給你冊封。」

喬熙只覺得厭倦。

她眉心不自覺地擰起,一點點的厭煩。

蕭淮策只是抱著她,越來越緊,他啞聲道:「小喬,我們就這樣互相折磨一輩子吧。」

這簡直就是世界上最惡毒的詛咒。

可是他們兩個人身處其中,一個不想離開,一個不能離開,他們註定一輩子這麼糾纏。

蕭淮策登基的第五個年頭,喬熙生了一場重病。

不知是積鬱成疾,還是早些年做刺客的時候身子落下的病根,這場病來勢洶洶。

大約是人刻在天性的直覺,喬熙躺在床上,知道自己也許時日無多了。

她看見蕭淮策對著那些太醫大發雷霆,看見他怒不可遏的訓斥他們。

她知道,他害怕了。其實這些年,他對她是真的好。她所有的刁鑽為難,他都一一接受了。

喬熙心中悲愴,下意識咳嗽了一聲。

蕭淮策卻是當即轉過身,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她的床前,不顧姿態地彎下腰喊她的名字。

他說:「小喬,求求你,不要嚇我。」

喬熙無奈的看著他,周身所有的力氣被掏空殆盡,她只來得及對他說一句話。

也許人在彌留之際,原本就是不能言語的。

她說:「蕭淮策,我原諒你了。」

之後眼皮驟沉,她什麼都看不見了。

腦海里是那天大雪天,他一身白衣從轎子內朝自己伸出手,他說:「要不要和我走?」

若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該有多好。

皇后崩逝這天,帝殉情而亡,謚號景成帝,帝后合葬在水中陵墓。次年國破,改朝換代,再無人知亡陵下落。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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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滿級影后她演技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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