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禮賢下士
萬六覺得有點懵。
一路上什麼也沒做,就跟著那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隊長拚命趕路,然後就看到混亂的土匪,然後幾個保安隊員往人群中開了兩槍、喊了兩嗓子,土匪就投降了!
土匪不是很兇惡嗎?
僅僅在一兩個小時之前,他們不是很攻下集鎮,肆意殺人搶劫嗎?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慫了呢?
難道這些土匪時假的?
「小六,隊長讓咱們去砍掉藤條!」表哥馬賢拍了一下頭的胳膊,小聲提醒道。
「砍藤條幹嘛?」萬六還沒完全回過神來。
「當然是綁土匪了!」馬賢再拍了他一下,力道加重了不少。
「哦,哦,好的。」這次,馬六終於反應過來了。
表兄弟倆平日里乾的就是樵夫的活,現在手上又剛好有刀,砍藤條實在是行家裡手。只見他們直接盯著路邊行道樹上的爬藤,重複著砍、拉、削的動作,只用了不到五分鐘,就收穫了一大捆長長的青藤。
此時,暮色已濃,連堆滿晚霞的天空,也漸漸平淡下來,沒了色彩。
為了趕時間,隊長甚至隨手指定了幾個小個子土匪幫著綁人,所以效率倒是不低,在天色全暗下來之前,倒是把所有的土匪五六個、七八個一串地都綁好了。
當所有綁好的土匪一堆堆地坐在路邊,隊長提著一大袋乾糧走過來,一一分給大家,連那些幫忙的土匪也沒遺漏,這才笑著說道:「大家辛苦,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晚上趕路不便,我們只能暫時在這兒守一夜,明天一早再回鎮里,沒問題吧?」
大家紛紛表示:「沒問題。」
杜羽指了指來時路方向:「不知道大家有印象沒,那兒七八十米外的路邊,有一道清泉,去的時候注意要兩三個、兩三個輪流去,吃飯、喝水、看俘虜,要啥都不耽誤才成。」
萬六注意到,隊長與他們吃著同樣的乾糧,喝著同樣的泉水。
搞笑的是,吃完乾糧后,那幾個幫忙的小個子土匪,在隊長的要求下,自覺地走到萬六、馬賢面前,乖乖地伸手讓哥倆幫忙綁起來,那情景,那一張張帶笑的苦瓜臉,萬六覺得自己也許能記一輩子。
…
杜羽剛剛啃完乾糧,胡錚便來了,並以略帶興奮的語氣彙報道:「隊長,我們抓到了一條大魚?」
「哦,有多大?」
「據俘虜交代,此次攻打民圩鎮的主力,是三大山寨聯合部隊。而三大寨主中,唯一的武者單森已經在鎮內被你所射殺;張鼎死於剛才的埋伏戰;而牧廣元被我們抓住了!」
杜羽投以探詢的目光:「難道這個寨主有什麼特別之處?」
胡錚道:「是的,圍城打援之計,就是出自他的手筆!」
「哦?」杜羽頓時站了起來,示意對方前面帶路:「這可真是一條大魚,我得去看看!」
…
此時,夜幕已將大地完全籠罩。
狹窄的山路上,每隔二十米左右,都點燃著一堆篝火。
路的左側,坐著一整溜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幾個捆成一串的土匪,右側僅夠單人同行。
杜羽跟在胡崢的背後,穿過綿延百餘米的俘虜長舌陣,攀過一大堆依然沒有清楚乾淨的截道木石,再行過近百米山道,爬上一座山坡,才在一個巨石平台上,見到一堆篝火旁正由刀疤單獨看守的牧廣元。
杜羽快走幾步,一邊來到牧廣元身後解開繩子,一邊問刀疤:「給牧先生用過晚餐了嗎?」
「沒有。」
「去弄一份乾糧、一壺水來。」杜羽吩咐完刀疤,又對胡錚揮了揮手:「你也去忙吧!」
「是!」
「是!」
牧廣元活動了下手腕,又輕輕拍了拍有點發麻的手臂,望著二人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淡淡說道:「你對自己很自信啊,就不怕我暴起發難?」
杜羽笑道:「忘了告訴先生,我也是武者!」
牧廣元點了點頭,這就說的通了。
否則,他那兩個手下也不會這麼放心地讓少年獨自面對自己,自己好歹也是一寨之主,他們應該不至於認為自己一點威脅都沒有。
於是好奇地問道:「你年紀應該不大吧?」
「十六歲。」
牧廣元驀地睜大眼睛,深深地看著杜羽,疑惑道:「你是出自名門世家,亦或是東武大陸?看起來也不像啊……」
杜羽笑道:「先生不用猜了,我就是民圩鎮石壁村村民,不久前還寄身於峰頭嶺當一名小啰啰呢。只是因為得到一份不錯的傳承,才意外突破至武者境的。」
牧廣元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追問。
畢竟活到一把年紀了,交淺言深的錯誤他還不會去犯。
杜羽試探著問道:「聽說,你們圍城打援的計策,就出自先生的手筆?」
牧廣元:「雕蟲小技而已。」
杜羽:「先生的雕蟲小技,卻把民圩鎮各村的數百家丁隊全都坑了進去。」
一陣山風吹過,秋天夜幕下的山區,已經有了一絲涼意。
牧廣元沒有答話,只是緊了緊衣服,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個木棍,蹲到火堆旁熟練地攪了兩下,火勢瞬間顯得更旺了一些。
鬢角的幾根白髮,在火光中顯得輕輕搖曳。
這時,刀疤提著一分乾糧、一壺水跳了上來:「隊長,乾糧來了。」
現在保安隊形成了一個習慣:除非哥幾個私下見面,否則都相互稱呼名字或職務。
杜羽接過乾糧、水,蹲在牧廣元身邊並遞了過去,客氣道:「荒野簡陋,聊以果腹。」
牧廣元看了一眼,卻並未接過來,而是以略顯悲愴的聲音說道:「敗軍之將,俘虜之身,雖然沒能帶領弟兄們獲得勝利,至少也應當與他們同甘共苦。」
杜羽轉頭對刀疤吩咐道:「你現在就去下面傳我命令,一,不準虐待俘虜,哪怕他們與民圩鎮來的青壯有血海深仇;二,盡量救治傷員,不分自家兄弟還是俘虜;三,把剩餘的乾糧都拿出來,哪怕每人一口,也讓所有的俘虜吃上乾糧喝到水。」
「是。」刀疤看了牧廣元一眼,轉身離去。
當杜羽再次將乾糧和水遞過去,牧廣元默默地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