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大人
「爸？這麼晚了，還沒睡啊。」
夏梓玉見他爸手上纏著紗布，上前一步，關切地問道「爸，手指接上了嗎？還疼嗎？讓我看看。」
夏晨峰低垂著眉眼，把手藏到背後，亦步亦趨坐在牆角沙發上，苦笑一聲「玉兒，今天的事，爸爸對不起你。
手指……我扔江里了，算是給自己一個告誡。以後爸爸一定戒賭，再也不會踏進皓月會所一步。」
夏梓玉秀顏微怔，她對戒賭的承諾已經麻木了，咧咧唇沒有說話。
每次還了賭債，他爸都會這麼信誓旦旦地保證。可不出三天，一定會把承諾拋之腦後，繼續干混事。
想到這一點，夏梓玉水眸倏然睜大，內心惶恐不安，如果再欠賬，誰能替他還賭債？
她已經抵給了皓月會所，不能二次抵債，那肖亦雄一定會把目標瞄向她妹妹夏梓嫣。
夏梓玉深深地吸了口氣，她已經前途盡毀，可妹妹年齡尚小，不能步她的後塵啊。
大腦飛速轉動，想著應對之策。
夏家的女兒在南方小城是出了名的兩朵金花，就是因為有個好賭成性的爹，左鄰右舍對她們望而生畏，生怕沾上麻煩。
還好姐妹倆都很爭氣，學習成績優秀。如果不是夏梓玉臨時改了志願，她現在已經站在帝都大學，接受眾人誇讚和仰慕了。
水眸微抬，話裡帶著堅持「爸，今天的事已經這樣，我認命了。只要以後你能改，我就不會白白受罪。」
頓了頓，切入正題「爸，有個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從明天開始，放學后我就要直接去會所上班，午夜12點才能下班回家。
梓嫣今年高三，對她來說非常重要。這一年我就顧不上她了。我聽班上同學說，臨市的易安中學是全省重點，教學質量好，高考升學率高。
那裡距離烏市兩百多公里，可以辦理住校，校園環境很不錯，學習風氣也正。我想著，讓妹妹轉學，你看行嗎？」
夏晨峰垂眸沉思片刻，輕嘆一聲「也好，爸爸聽你的，近期我就去易安找校方談談這事。」
夏梓玉想起她媽至今失聯，舊話重提「爸，你和媽媽為什麼突然離婚？這次媽媽來烏市，一定出了事，否則不會失聯這麼久。
我去派出所報過案，民警說條件不符合，不能按失蹤立案，讓我們自己找找。
你知道媽媽在本市有認識的朋友嗎？能不能想辦法找找她？」
提起汪明月，夏晨峰的情緒瞬間不好了，像點著的炮筒子，眼眸中充著血，怏怏不快地吼道「我不讓她來烏市，偏來，還同意你們姐妹倆也來。
我氣不過，失手打了她。她一氣之下提出離婚，狠著心離開了家。事後，我也後悔了，可她走後再不接我電話。」
夏梓玉狐疑地問道「爸，為什麼你不讓媽媽和我們來烏市？我聽姥姥說，20年前媽媽也在烏市大學上學，可是後面退學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夏晨峰擺擺手，沒好氣地說道「算了，20年前的事，過去就過去吧。小孩子問這麼多幹嘛。行了，行了，我試試找找她。」
時間很晚，兩個女兒都要早起上學，夏晨峰找個借口，提上行李出了門。
臨走前告訴夏梓玉，他會儘快去易安中學找校方談轉學的事，順便找找汪明月。有消息電話聯繫，最近幾天不回家。
一想到剛剛成年的女兒淪落紅塵，每晚午夜拖著疲憊殘缺的身體回家，再無恥心狠的父親也很難坦然接受。
他是沒臉待下去，索性一走了之，眼不見為凈。
送走了爸爸，夏梓玉從背包里翻出兩張照片。照片里，汪明月站在烏市大學校門口笑顏如花。同樣的地點，不同的時間，一張是20年前，一張是3個月前。
這兩張照片還有個共性，都是殘缺不全，從中間被撕開了。汪明月應該是與人合照，兩人站的很近，她的腳邊有一雙男士皮鞋，所以，與她媽媽合照的是個男人。
這是署名「知心人」發給夏梓玉的EMS，快件寄出地就是烏市。接到匿名郵件，恰巧是高考志願填報的前一天。
因為這兩張照片，外加她媽汪明月失蹤，讓夏梓玉覺得冥冥中有股強大的力量，牽引著她來此地。臨時決定報考烏市大學。
夏梓玉隱隱覺得媽媽失蹤與烏市大學有關，很想知道20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媽媽會退學，為什麼他爸爸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
可是每次提起這個話題，夏晨峰就有意迴避，讓她更加好奇。
思慮過多，一晚上都在噩夢連連中度過。一會兒是獸身人面持刀追逐，一會是海中怪魚作惡多端。總之，第二天早上嚇醒時，整個頭髮都汗濕了。
快速起床，看見對面的房門大開，才想起他爸已經走了，心裡空落落。
沒有家長，她就是大人，一個剛滿18歲的小大人。她是妹妹夏梓嫣唯一的依靠，而她無人能靠，媽媽失聯，爸爸離家，只能靠自己。
新的一天開始了，瞅著鏡中憔悴的容顏，吹一口氣，咧咧嘴，舉起拳頭，暗暗打氣，艱難險阻都會過去，加油。
匆匆做了兩份簡餐，姐妹倆吃完，分別坐上公交車去了學校。
剛進教室，還沒放下雙肩包，徐宏宇就跑了過來，拎著一袋小籠包，嬉皮笑臉道「小玉玉來了，吃飯了嗎？哥給你準備了熱乎乎、新鮮出爐的肉包子，快吃吧。」
徐宏宇也來自南方小城，是夏梓玉的鄰家發小，為了照顧她，放棄帝都名校，自降標準考到烏大。明眼人都知道他喜歡她，可她偏偏不領情。
夏梓玉沒精打采地搖搖頭，「謝謝，姐吃過了。」
徐宏宇比夏梓玉小3個月，他特別介意年齡問題，有意無意在她面前自稱哥。夏梓玉不是吃素的，毫不示弱，張口就是姐。
他倆一個稱姐，一個稱哥，懶得反駁，也不違和。
上高中后，情竇初開，每次徐宏宇表白，都被夏梓玉以不能接受姐弟戀為由拒絕。被他逼急了，就說徐宏宇缺少陽剛之氣，不喜歡娘娘型的花樣美男。
私下裡還偷偷叫他「徐娘娘」，氣的徐宏宇差點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