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登門
一回頭，就瞧見去培訓時二組的教官，寸頭、皮膚黝黑，露著小虎牙笑著。
喬汐停下來問候：「教官好。」
「不敢當，你叫我林昊就行。」
剛剛看到她，林昊一時激動喊了她，這會兒介紹完自己就干站著，多少覺得尷尬不自在，找著話題：「喬醫生下班了？」
喬汐點頭，感覺到他的局促，問道：「你呢？」
「我還沒有哦。」林昊指了指馬路對面停著的消防車，頗為無奈：「下班前夕接到的電話，馬上趕來了。」
「你不去行嗎？」
看他悠閑自在的樣子，喬汐不解。
林昊稍稍做了解釋，她才理清情況。
報警的是位年輕媽媽，想出門買點水果又嫌帶孩子麻煩，乾脆把孩子反鎖在家裡自己下了樓，哪知就來回半小時功夫，錢包手機鑰匙全被賊順走了，急得借了鄰居手機報了警。
「門現在破開了，在等換鎖師傅來。」林昊把手上拎的雞蛋灌餅背在身後，不太好意思讓她知道自己是餓從現場遛出來的。
「你們辛苦了。」在此之前，喬汐是真的不知道開鎖也會有人找消防，見識了一波。
「嗨，這不算什麼的，等夏天我們還要去掏馬蜂窩呢，那才叫一個驚險刺激。」林昊向來自來熟，顯然已經不把她當外人，話說個不停。
喬汐就站著聽他說，二十來分鐘的時間，大概是把寧江區消防大隊同他關係不錯的人說了遍。
譬如：別看石楓看著兇巴巴的，其實不知道多騷氣，就喜歡性感小野貓類型的女人。
再譬如：董文宇就是個煞筆，剛來隊里的時候還被馬蜂嚇哭過哈哈哈哈。
要不是他還在執勤過程，估摸著還能繼續侃下去。
分別前，兩人互加了微信，喬汐反手給他備註：林能侃。
喬汐回到家，喬媽正在燒菜。
「坐著等會兒。」喬爸招手讓她來沙發上坐，小聲說：「你媽特地給你燒了可樂雞翅，彆氣了。」
「那你自己說她過不過分？」
喬爸沉默片刻，才開口道：「汐汐，咱們收了小珩的錢是不對，但你不該跟你媽置氣，小珩在咱們家住了五年，你媽雖然嘴上說說可從來沒虧待過他，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實話跟你說，小珩的姑姑只給了前三個月的生活費，後面我們再問她要，她連電話都不接了。之所以不說，也是你媽考慮到他，怕他傷心。」
喬汐微張著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好半天，才找到聲音：「他姑姑不是還給他買了電腦嗎？」
「那是我跟你媽去買的。」喬勝嘆了口氣，輕拍女兒的肩。
喬汐低垂腦袋，眼睛有點澀。
她不知道這件事陸珩是否知情，他是那麼驕傲聰明的人，即便那時不知道也會從其他方面發現吧。
「所以啊，別再因為他的事跟你媽吵了，她比誰都疼他，只是有些事……你不懂。」雖然沒聽愛人明說，但夫妻之間的默契在那，喬勝多少了解她的顧忌。
這時，喬媽探頭喊：「過來吃飯。」
喬汐被他爸搗了一下，應聲回：「來了。」
她不知道別人的媽媽是什麼樣的，她的媽媽總能用一句『過來吃飯』打破母女之間的冷戰。
飯後，喬爸主動去洗碗，把客廳讓出來。
喬汐正低頭回消息，就聽喬媽說：「等過兩天，把小陸喊來吃頓飯。」
她愣了一下，點點頭。
她又問：「今晚在家睡還是去宿舍？」
「在家。」
聽完爸說的那番話，她要是再走就真的是好歹不識了。
喬媽抓了把瓜子，邊嗑邊說：「我聽之前同事說，你們醫院有人再追你？」
「沒有。」喬汐不假思索搖頭。
「姓陳的小夥子是吧。」喬媽若有所思看她，「你這麼大了，遇到合適的也能談了，同事說他家條件挺好，可以試著處處。」
「……」
喬媽是婦幼保健院的護士，有認識的護士在南軍一附院。
喬汐煩死這個八卦的同事了！不知道情況總瞎說。好在喬爸洗好碗過來，她才有理由逃走。
回到房裡，她把消息回了，點開陸珩的對話框。
喬汐：【我媽讓你來吃飯。】
喬汐：【哪天有空？】
聊天界面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好半天也沒見他發過來，喬汐疑惑。
陸珩看到這條消息，想不到她媽的用意。
最後，斟酌著打字回：【這段時間隊里忙，等等吧。】
等等？等等？
這死男人真的是給點陽光就想燦爛，她媽多不容易鬆了口，竟然還要等！
雖然氣，但她還是保持微笑：【[微笑]好，我們一家人等著你。】
那頭，還不怕死地回過來：【嗯，[微笑]】
喬汐更氣了！
後來的幾天里，陸珩無論發什麼，她都只回[微笑]表情，一度令陸珩懷疑她的微信版本跟自己不一樣，可以設置自動回復。
十月一過，溫度降至零下。
作為沒車一族，喬汐覺得上下班路上可真是太冷了。
十五日，南城迎來第一場雪。
「唯火鍋與雪天最配也。」
魏晴晴幹了口雪碧，滿足地笑：「愛人坐身旁，摯友坐對面，幸福！」
喬汐跟魏晴晴兩人約了大半個月，終於碰上輪休一起且後者男友也有空的日子，便約著來吃火鍋。
魏晴晴新交的男友叫蔣謖，是位律師，******，看上去很儒雅。他比魏晴晴要大上兩歲，飯局間會給她夾菜，算是體貼入微的人。
喬汐開玩笑道：「你別喝醉了。」
「再來一瓶雪碧也不會醉。」
期間她去了趟廁所，飯桌上只有喬汐跟蔣謖。
蔣謖：「冒昧的問一句，喬小姐有男朋友嗎？」
「沒有。」
「我有個朋友也是單身，各方面都挺好的，有興趣嗎？」
喬汐微蹙眉頭，冷淡搖頭。
她其實挺反感談論這些，尤其是跟不熟的人。
蔣謖又問：「我跟晴晴認識時間不長，還不太了解她家是做什麼的，你跟她認識多年，應該知道些吧。」
「你是跟她在一起又不是跟她家，要知道這些幹嘛？」喬汐清淺一笑，垂眸看手機。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談婚論嫁的時候總要涉及這方面，早點知道好做準備。」蔣謖像是沒察覺她的不悅，接著說。
喬汐笑意斂了去，「談婚論嫁還早，蔣先生最該做的是好好對她。」
蔣謖訕訕地笑，沒接話。
後半場，喬汐已經沒了胃口，謊稱有事，打車先走一步。
她沒有同魏晴晴說及那晚的事，只是當她聊到蔣謖的時候，喬汐會下意識避開或跳過不談，久而久之，魏晴晴也感受到了她的變化，很少再提他們之間的事。
***
轉眼十一月過去，南城銀裝素裹。
喬家樓下那顆桃樹被大雪壓彎了枝，搖搖欲斷。
上午十點半，陸珩開車過來，從後備箱把禮品拎著。他上門時，喬媽在廚房忙碌，喬爸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而喬汐，還沒醒。
喬媽揮著鍋鏟在廚房裡喊：「去把汐汐叫起來，都幾點了還睡！」
「來家裡還帶東西，越大越見外了。」喬勝把陸珩一通講，然後指著房門，「去叫汐汐起床，馬上吃飯了。」
陸珩身形微頓，隨後朝他點頭走過去。
他進去時房門沒關，就站在床尾喊了聲：「起床了。」
可以說很敷衍了。
睡夢中，聽著從廚房傳來的『噼里哐啷』聲，不耐煩地翻了身，然後不出五秒，她就醒了。
呆愣地仰躺著看天花板，緩過神后慢吞吞坐起來，在看到陸珩時，迷茫地看著他，似是再問你為什麼會在這？
喬汐頭髮亂糟糟的，才睡醒的緣故，臉蛋泛著潮紅，這會兒獃獃的模樣像極了小奶狗，憨態可掬。
「快起床，馬上吃飯了。」陸珩丟下話，轉身走了。
「……」
喬汐後知後覺發現他進了房間，然後想：卧槽，他竟然敢進我房間？！
陸珩的到來並沒有改變喬汐在家的習慣，她依舊穿著碎花家居服，盤腿歪坐在沙發上愣神。
兩小輩在客廳，喬勝很自覺地溜達到陽台曬台上。
發完愣，喬汐問：「你們年前有籃球比賽？」
「嗯？」
喬汐見他表情疑惑，解釋道：「哦，林昊說的，之前在路上遇到他，就加了微信。」
陸珩皺眉，「你倆天天聊天？」
他就說這段時間臭小子怎麼安靜了，看來是另有了說話對象，真是出息了！
「也沒天天，就偶爾。」
呵。
陸珩冷哼了聲，顯然不信。
「不信你自己看。」她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寫論文，哪有時間，只想起來的時候會給他回一句，以表示頭髮的自己都看了。
陸珩瞧她把手機遞過來，沒客氣，接過來看起來。
喬汐雙手環胸，冷冷地靠著，一副要不是這樣我把頭割下來給你當板凳的架勢。
他沒把記錄翻完，只看了最後面幾條，都是邀請她來看比賽之類的，絮絮叨叨沒完，看來還是平時的訓練太輕鬆了。
退出聊天界面，他瞥見第一排未讀消息顯示陳潯：【今晚有空嗎？我這裡有兩張患者送的電影票，一……】
陸珩不動聲色把手機還給她，問：「去看籃球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