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該做些什麼了
陳煊想明白了自己性格因素造就了現在的自己,也知道其實對杜月笙發的那一通脾氣簡直就是莫名其妙,但是要讓他去認錯賠禮他又絕對做不出來。
所以這個知錯不改的習慣他決定讓這一世的陳煊背鍋了,一定是他影響了自己,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既然自己的思維佔據了主導,那就應該重新審視自己所面臨的問題和所做的事了。
第一、在這個大時代中,自己的力量無足輕重,沒有人會在意自己,一個偽聖西爾留學生的身份不足以讓別人看重,因為自己沒有任何證明自己留學生身份的東西。
第二、自己如今所擁有的就是上海的一個家,以及家裡一所房子兩間店鋪,這店鋪陳煊甚至都沒去看過,另外就是現在自己所處的這間臨江的大倉庫以及杜月笙坑蒙拐騙來的十幾台不能運作的廢舊機器(雖然不好意去找杜月笙道歉,但陳煊暫時也不準備還了)。
第三、自己前段時間雖然渾渾噩噩,但是走體育生意的這條路似乎也不錯,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那也沒理由放棄,可以深思熟慮之後把路接著走下去。
第四、自己會武功而且武功還不錯,這當然是跟孫志恆的父親學的,孫志恆的父親師從清末武學大師孫祿堂,學的八卦掌和形意拳,借孫志恆的光,從小一起玩大的陳煊和杜月笙也都學習苦練了八卦掌和形意拳,其中孫志恆天分最高,陳煊次之,杜月笙最後,杜月笙雖然打不過兩人,但也不是好想與的,不然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就在青幫站住腳。
第五、因為來自於後世,所以陳煊了解大致的歷史發展和一些淺薄的科技發展趨勢,雖然打死陳煊也不會說出去,但是不影響自己可以從中攫取屬於自己的利益。
「哥,英士大哥來了,杜姨讓你趕快回家呢。」
孫志恆有些畏懼的話打斷了陳煊的思緒,抬頭一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誰?」
「英士大哥啊,就是陳叔叔老家哥哥的兒子英士大哥,小時候還帶咱們逛過上海灘呢,你忘了?」
陳其美!一個瘦高斯文的印象出現在陳煊的記憶力,陳煊記起來了,自己本家伯父的兒子,自己的堂哥陳其美,字英士,後世一個毀譽參半的人物,但不得不說,他對滿清**的結束和國民黨**的建立做出了極大貢獻。
回到家,陳其美穿了一身灰色格子西服,正在逗自己的弟弟陳煜和妹妹陳知雨,不時傳來弟弟妹妹的笑聲,陳煊不由慚愧,對於自己的這兩個弟弟妹妹,除開見過幾次說過幾句話還真沒什麼了解,以至於現在弟弟陳煜見了自己還躲。
「逸陽回來了,好!好小子,比以前英武了不少!」
陳其美推了推眼鏡,站起身來笑著對陳煊說道。
「英士大哥才是英氣勃勃啊!讓小弟佩服不已。」
「自從你去了法國后,咱們兩兄弟也有六載未見了,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喝一杯,讓我討教一下聖西爾的高才生的大才!」
「大哥來了,兄弟自當捨命陪君子,不醉不歸理所當然,討教不敢當,正要向大哥學學東瀛的軍事科技呢。」
杜氏為了不影響兩人的交談,將陳煜和陳知雨接了出去,又讓趙管家夫婦上了酒菜,兄弟倆就拼了起來。
陳其美在日本留學軍事,在陳煊這個後世人眼中是看不上的,但是隨著交談的深入,陳其美又是一個擁有個人魅力口才不凡的人,許多觀點都讓陳煊深受啟發。
而陳煊繼承了這一世法國經歷的記憶,能讓聖西爾想要破例錄取的陳煊當然也不是白給,紮實的軍事基礎讓陳其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別是陳煊是不是不小心露出的後世觀點更是讓陳其美大為震驚,兩人越談越是投機,各自收穫都不小。
特別是在這個時代的菁英陳其美的各種問題觀點的壓力下,不想服輸的陳煊在兩人深入探討的同時,兩世記憶也在飛速的融合,條理越來越清晰,各種新奇的觀點迸發而出,讓陳其美對這個堂弟的悟性和飛快的進步速度嚇了一跳。
「逸陽對現今的時局怎麼看?」
「還能怎麼看,腐朽的清**早就走向了末路,官員腐敗不堪目光短淺,列強環視中華,分割利益範圍攫取我中華血肉,百姓水深火熱在生存線上苦苦掙扎,若有人揭竿而起,滿清必被摧枯拉朽掃入歷史的垃圾堆。」
「逸陽就那麼肯定,清**雖然腐朽,但還不至於如此不堪吧!」
「大哥在考較小弟了,自太平天國運動以來,早就掏空了滿人那點可憐的家底,自鴉片戰爭以來歷次與西方列強的戰爭中幾乎無不慘敗,不是割地就是賠款,現如今連倭奴都可以欺上門來,奇恥大辱啊,但凡有點意識的民眾誰不對滿清**失望透頂,但凡有識之士誰不對滿清**深惡痛絕。」
陳煊停頓了一下。
「最重要的是,國家大部分的資源積累在極小部分人手裡,兩極分化極其嚴重,老百姓倖幸苦苦卻吃不上飯,老百姓吃不上飯怎麼辦,那是要造反的,餓死是死,造反也是死,造反還有一線希望,你說老百姓會怎麼選?」
「朝廷不是一直在致力於改革嗎,戊戌變法維新變法不是也在致力於國家的強大么?」
「老百姓可不管你什麼帝制,什麼民主立憲,不管你什麼政治體制,你要老百姓吃不上飯,老百姓活不下去了,他就要造你的反,要和你搏命,而今清**要威望沒威望,要人心沒人心,要實力沒實力,再有西方思想的傳入,有識之士才發現,原來世界不只有中華,而且世界的發展已經把中國狠狠的甩在身後了,大家跪久了,想站起來了,可滿清不讓,怎麼辦,當然是干他娘的!當有人揭竿而起,滿清**怎麼抵擋?又拿什麼抵擋?」
「好!不曾想逸陽這番出國,不光學會了西方的先進軍事理論,對社會的理解也是這般深厚,果不負二叔的殷切期盼。」
陳其美在誇讚陳煊,卻不知陳煊心裡卻在吶喊:來啊!快把我招進同盟會吧,沒看到我這麼優秀么!
可是陳其美卻沒有一點要招攬陳煊的意思,兩人從軍事聊到政治,從科技侃到工業,又從貿易說到民生,士農工商軍全部涉及了,可是陳其美壓根就不提同盟會的事,讓陳煊心裡鬱悶不已。
倒不是陳煊想干拋頭顱灑熱血的偉大革命事業,在陳煊的人生觀中,偉大的事情讓偉大的人去做吧,他只是想搭一趟順風車,在革命成功的時候也披一層革命元勛的皮,積攢一些政治財富——想要生意做大,不跟政治沾邊,這有可能嗎?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直到醉倒在飯桌上,陳其美就是不提這一茬,反倒是對陳煊做生意這一想法大為讚賞,在得知陳煊資金上出現困難的時候還慷概解囊500大洋作為贊助,並承諾如果還有需要,可以隨時找這個便宜大哥。
和趙學初一起將陳其美抬到客房,陳煊雖然沒醉,但也有些醉意了,可是卻沒有一絲睡意,回到房間以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於是翻身坐了起來。
點亮了油燈,找出紙筆,開始規劃公司的發展前景,既然陳其美瞧不上自己,生活總要繼續不是。
首先,給了杜月笙三百大洋弄到那批機器,因為沒花光,杜月笙走的時候又留下120大洋,加上自己這些天七七八八花的25大洋,另外就是陳其美給的500大洋支票,這樣算下來,自己的啟動資金在1172個大洋,這已經很不少了,要知道這時代一個大洋可以買一擔米,10個大洋就可以買一畝好地。
其次,既然要做公司,總得有個名字,陳煊起了兩個名字,一是振華,取的是振興中華之意,二是興昌,取的是繁興昌盛的意思,聽起來很俗,但是卻很契合這個時代的起名習慣,寓意也不錯,陳煊也不準備標新立異。
再次,在產品上,陳煊已經委託趙學初手工製作幾套樣品,大概這兩天就可以出來,等樣品出來以後再決定哪些地方需要修改,然後決定生產流程,然後採用流水線的方式進行生產。
再就是人員配備,趙學初師徒三人是一定要挖過來的,這是公司技術工程師的不二人選,據說趙學初雖然技藝精湛,但是在江南廠並不受重視,甚至屢遭排擠,更何況還有兩家的關係,挖過來應該不難。
還有孫志恆和之前與他一起當打手的七個兄弟,叫他們也別鬼混了,全部拉到公司來,培訓過後作為基層管理人員或者是治安管理人員,杜月笙本來是銷售主管的最佳人選,但是現在看來是不成了。
這樣算下來,公司現階段加上陳煊應該有12個人,至於後期招工,這個時代的普通工人月薪在3個大洋左右,刨開購買籃球內膽和羽毛球膠頭的押金,招個百八十人應該沒問題,當然要緊的是資金快速迴流,不然資金鏈一斷,陳煊就得打包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