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泥足深陷!
想著,顧念就有一種想拿刀抹了脖子的衝動。
籌錢,要籌錢還債,這是一直縈繞在顧念腦子裡的話。
手裡只有二萬多塊,還湊上上百萬,談何容易。
世態炎涼,牆倒眾人推,別說一百萬,就是幾萬十來萬,要給人家借,人家還得將你從頭看到腳,不知看多少遍。
顧念是個很有骨氣的人,她不想找親戚朋友借,就想貸款什麼的。
忽然想起有一次上班時,有個銀行貸款推銷員遞過一張名片給她,給她說過若有需要再聯繫,當時,她一笑置之,心想這輩子都不會用著,沒想,才幾個月不到,她就自己食了言,果然,人有時候,不能把話講滿。
那張名片當時接過後就扔到了抽屈里,開車回了單位,幾個同事見到她,見她生龍活虎,略微吃驚問,「顧念,你不是請病假了?」
「嗯,頭痛欲裂,我回辦公室拿點東西。」
走進辦公室,拉開抽屈,那張名片果然就放在里。
也沒做過多耽擱,她更不想在單位里打電話,怕人偷聽了去,許多人都怕私事在單位里爆光,引來同事們異樣的目光,顧念也不例外。
她拿了名片就回了家,貸款的事,她是關了房門,自個兒在房間里打的。
給貸款推銷員溝通了半個小時,那人說,貸款的條件是必須得房產抵押,要看房子的行情,專業公司會上門對抵押的房子做評估,評估了房子價值多少,按房子的百分之四十發放貸款,這中間有一定的程序,讓顧念去公司仔細了解。
顧念立即就去了,再也男人一翻溝通后,顧念選擇了走人。
因為,貸款利息太高了,她要養三個孩子,還得養車,已經超出了她每月工資的預算,還不加上她自己的花銷,她這個人很節約,再怎麼節約,她也要花一點的,吃喝拉撒,再加上每月免不了的人情,顧念對貸款這事望而卻步了。
那幾夜,顧念只差沒愁白了頭髮。
江益華與阮玉清知道她心事,也不敢多問,阮玉清開始幫著鍾月花做家務,她也不敢像原來一樣對鍾月花呼來喝去。
就怕顧念把她們趕出去。
但是,二老就怕顧念把主意打到這套房子上。
果然,顧念很快找她們談了,顧念還沒開口,阮玉清搶著說,「顧念,你可別賣房子啊,這房子再賣了,我們就沒地方住了。」
顧念靜靜地望著她們,一臉凝重,嘆了口氣道,「爸,媽,我找你們商量正是這件事情,這房子我已經到中介公司掛了,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有人上門來,你們可能要出去找房子住了。」
說是商量,其實,那只是兒媳對公公婆婆的客套房,事實上,顧念已私下做主將房出售。
「房產證上是江辰的名,他不在,你沒權利賣房子的。」
「對,我是沒權利,但是,他消失了這麼久,你們二老,說說要怎麼辦?」
「咱們先聯繫上老二再說,行嗎?顧念。」阮玉清一副討好的模樣。
「媽,昨晚,我聽到你在屋裡打電話,是給江辰打的嗎?」
顧念問。
「不是。」老太太回答的斬釘截鐵。
顧念笑了,半晌道,「我現在聯繫上江辰,自從離家后,他一直不給我聯繫,出了事,扔下孩子老婆不管,他可還算是男子漢?你告訴他,這房子必須賣了,不然,他就等著去坐牢。」
「等等。」阮玉清嚇死了,伸手抓住兒媳衣袖,顫顫魏魏問,「你這話什麼意思?顧念,什麼坐牢?沒那麼嚴重吧?」
「拖欠工資的工人,全部聯盟上書,個個都按了手印簽了字,並遞交給了安南律師事務所,是我同事接的案子,人家賣我人情,把事情擱置下來,你知不知道現在國家管理民工拖欠工資這塊管得有多嚴,江辰這是撞上了風口浪尖,那邊說了,頂多三五天,時間一長,人家可以不找安南,難道我還有本事讓M市所有的律師事務事所都不接這案子?」
「你沒嚇我吧?」老太太拍著胸口。
「我還真不是嚇你,趕緊讓他出來吧,把房子賣了,還上那些錢,就能平安無事。不然,我也保不了你兒子。」
顧念說完就回屋了。
老太太愣在那兒半天,後來,趕緊摸了電話打給江辰,「老二,你趕緊回來吧,你媳婦兒說再不補上那些錢,你會坐牢,她是律師,比我們更懂法,趕緊回來啊。」
「媽,我不能回來,你讓她賣好了。」
「可是,房產證是你的名字,必須得你簽字才能賣。」
相比較於坐牢與一套房,肯定是選擇不坐牢,財產嘛,以後還可以賺。
人一旦進去了,身上就永遠貼了塊黑色標籤,恐怕只到死的那一刻,還洗刷不凈。
「好,好吧。」
江辰免為其難答應了。
江辰回來了,剛到家門,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或者說,是那些人一直在暗中監視著他的行動,他剛回來,大家就知道了,一堆人上門來要工資。
江辰縮躲在家裡不敢出去,顧念只好開門出去,輕言細語對大家道,「大伙兒放心,這套房馬上就賣了,賣了后,你們的工資,一分不少全部結你們。最多三天,行吧?」
這已是她第二次對工人做出承諾。
工人們再次離開。
房子很快賣了,看上這套房的是一對老師夫妻,他們壓了兩萬塊的價,由於急著變錢,顧念只好忍痛同意,搬家的那天,顧念望著家裡的一草一木,心痛得流下了眼淚,買這套房多麼不容易,首付湊夠了,才付了幾年,房價翻了一番,每月的房貸,她還得供,可是,手裡的錢,必須拿去發給那些工人。
錢發出去了,再把材料付完,手裡的錢,所剩無幾。
江辰出去找了處郊區的房子,房子很狹小,兩室一廳一廚一衛,阮玉清與江益華本來打算跟著她們過去住,顧念不同意,二老只好自己出去在市中心找了套高級一點的房子住。
總算與兩老分開來住。
鍾月花本來要找,被顧念挽留,鍾月花做事情細心周到,顧念瞧得上。
她希望鍾月花帶喵喵與咪咪。
鍾月花不能推辭,只好留了下來。
江辰沒了工作,做生意又血本無歸,賣了房子只是把欠下的債還了,先前他貸款的那五十萬還沒還呢。
五十萬再加買房子月付,又沒了房子,顧念感覺壓力山大。
隨著她壓力的增加,江辰話少了,甚至一天可以不給她說一句話。
孩子他也不樂意帶,最初,還幫著鍾月花洗洗衣服,買買菜什麼的,後來,直接就甩手不見人影,把所有的事情丟給了鍾月花。
顧念回來見不著江辰,見鍾月花忙得不可開交,又帶孩子又要做飯,顧念問,「江辰呢?」
「不知道去哪兒了,他也沒說。」
顧念給江辰打電話,他說他在外面看蘭草,一會兒就回來。
等她們吃完了晚飯,江辰回來了,顧念不高興擺了臉色,江辰也不理睬她。
悶聲不響吃完飯,睡覺。
這樣的情形維持了好幾天。
江辰不做事情,顧念也懶得說,她整天都呆在辦公室里加班,安南律師的工資加班是要額外算加班費的,有什麼資料她都搶著做,反正,她是第一個先到的,也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連著一月下來,顧念幾乎成了安南勞模。
晚上,顧念一身酸疼回家,江辰等在了門口,丟掉了手上的煙蒂,抬腳沖著煙蒂輾了輾。
「有事?」
見她等自己,顧念乾脆問。
「我找到份工作。」
「可以啊。」
顧念也沒問什麼工作,開口就說行。
江辰到是擰起了眉宇,「顧念,你也不問什麼工作,我真就這樣丟你的臉?」
「說哪兒去了,我是覺著,你出去工作,總比呆家裡無所事事得好。」
在家裡呆久了,什麼事也不想幹了,人就廢了。
「我找了份計程車司機的工作。」
聽了顧念的話,江辰的臉色稍微好看些。
「好啊,什麼工作都可以,我沒意見,你自己看著辦吧。「
顧念打了個哈欠,一臉疲累。
「那好,以後,你就是計程車司機的老婆。」
江辰這話說來不知是噁心他自己,還是噁心顧念。
或許,顧念沒噁心到,反而噁心到了自己。
「我還是農民的女兒呢。」
這要緊嗎?
顧念樂呵呵地回。
「也是。」江辰點著頭,又抽了支煙夾在手上,點燃悶聲不響咬著,也不點燃,神情有點落寞。
見他好像不開心,顧念安慰,「你不要那麼強的虛榮心,出租司機有什麼不好,有的一月能賺上萬,名與利,咱們現在要不起,有錢才是硬道理。」
有了錢,才能讓一家人好好生活下去。
「你即然都這樣說了,我就放心了。」
江辰的心思,或許顧念不太明白。
說白了,他落魄了,怕女人跑唄,現在的這社會,這種事情太多了。
江辰干起了起早貪黑計程車司機的工作,這個工作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其實是挺難的。
江辰本來就有逆根性。
與一群素質不是很高的人聚在一起,日子長了,心性也就變了。
同事們只要有空,都會拉他一起聚餐搞活動什麼的。
打打牌,唱唱歌,鬥鬥地主,總之,他是樂在其中。
有時候,一天出車了幾趟,便不想再跑了,只要有人電話一呼,他就能立刻把車停了去給人家玩樂。
完全不顧拉了幾趟生意,夠不夠生活費。
一個家庭的開支全部落到了顧念頭上。
顧念整天忙碌著,同時接了三個離婚案,三個離婚案都很複雜,當事人都挺難纏的,顧念要費許多的時間與精力,口水都說幹了,人家也要打這起離婚案。
忙著賺錢,顧念忽略了江辰的心態,更不知道他已經泥足深陷。
與一群酒囊飯袋之徒混在一起,都不知東南西北了。
這天,孩子感冒發燒,顧念半夜被驚醒,才發現江辰還沒回來,她給江辰打電話,本以為江辰在拉夜活,沒想到,卻從電話里聽到了麻將闔碰的聲音。
「你在打麻將?」
「小搓兩把,才坐上桌。」
「你孩子發燒了,你不管?」顧念的脾氣上來了。
「管啊,怎麼不管,是喵喵,還是咪咪,是不是發燒了,你帶去醫院打兩針就好了。」
江辰的話雲淡風輕。
就像是家裡的小貓小狗生病了一般。
「你老婆啊?」
有男人的話音傳來。
「嗯。」江辰輕輕應了聲,是回答那男人的。
那男人笑了兩聲,「哥們兒,我給你說,女人慣不得,人家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不是沒道理?你媳婦兒聽說是個律師,律師是知識份子。高檔著呢,只是,你打會兒牌她都要管,也未必管得太嚴了吧,別把媳婦兒慣壞了,不然,以後,咱幾個哥們兒就沒好日子過了。」
「是啊,你說,我家那位要是知道你這麼對老婆,指不定要找上我離婚。我可是天天都不沾家的。」
另一抹男音插了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江辰捂了電話,那些人的說笑聲遠去。
「顧念,你還在么?」
「在。」
顧念已經一肚子火了。
「你別生氣,他們幾個開玩笑,你先帶孩子去醫院,我等會兒來。」
「多久?」顧念忍住脾氣,她不想與男人吵,可是,他玩著,她累著,明天,她還得上班,再說家裡的開銷,主要是由她出。
說不氣就是聖人了。
「一會兒。我剛上桌,摸兩圈就來。」
江辰掛了電話。
顧念氣得渾身發抖,她與鍾月花連夜把孩子送去了醫院。
那一夜,江辰始終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