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家人

第四十五章 家人

「老爹……」樂平急忙扶起。

樂百口手抱肚腹,表情痛苦。曹柏罵罵咧咧,自顧去了。

樂平扶爹坐下。樂老白「嘔嘔」幾聲,哇得吐了一地,呻吟不止。

馬小虎和林淵進來,看到的便是這幕。

「老爹(大叔),怎麼了?」

「大小眼,碧眼兒……」

樂平慌亂,解釋半天才說明白。

「好啊,曹柏那廝……」馬小虎語氣陰陰。

林淵臉色同樣黑沉。這就是封建上層的醜陋。

金字塔森嚴的等級,層層壓在最底層的勞動者身上。下被上肆意踐踏尊嚴,吸噬血肉,剝奪生命。

他默默上前,學著老闆娘給他療傷的姿勢,雙掌按在樂百口瘦弱的背上。

他鍊氣境界雖是偽境,但畢竟升級。對真氣的控制更加得心應手。

靜心鍊氣,已無需專門用龜雖壽的輔佐姿勢。陰陽交融,木屬性真氣誕生。

再憑藉龜雖壽的騰蛇之術,引導牽引,由背部傳到樂百口體內。激發機能,快速治療。

樂百口痛苦的表情漸漸緩解,但林淵的表情,愈發難看。

真氣導入,意味著兩人相通。龜雖壽的聽息和觀光術,探察著樂百口糟糕的身體。

他虛弱的身體正逐漸惡化。以至於剛剛的一腳,到現在也緩不過來。

「林淵多謝啦,我好多了。」樂百口疲倦朝他一笑。

林淵默默收氣還功。看著他這張滄桑的黃土臉,想著他這張嘴。一說書,就從日出講到日落。兩條腿一站,就是一整天!

林淵長嘆:「您不能再操勞,身體撐不住了,必須休養。」

樂百口自嘲一笑。這時小羊羔羊儉快速跑來:「老爹,剛剛交代,這齣戲演完后,您再上場講一出。」

樂平大嚷:「老爹不是才講了一出嗎?不讓人歇會?」

「下一場本來是四俊演的《四聖試禪心》。但他們找不齊四俊,所以杜掌柜讓你先頂頂,一樣算錢!」

「他咋不讓其他人頂……」

「掌柜的意思,就是要您講出簡短的評書頂一下,等四俊到齊了就下來!」

樂平還在抱怨,樂百口止住他說:「大老闆是看得起爹,還可以多賺一份錢,何樂不為?爹講!」

馬小虎皺眉:「老爹你這狀態……拒了吧!」

「胡說八道,送上門的銀子不要?

這種大宴會,說一次的錢,頂得上平時五次!

不用擔心!爹說書,什麼艱難險阻沒見過?以前有人砸場子,故意扔雞蛋碎了我一臉。老爹我臉不紅,氣不喘,繼續講……」

樂百口昂著疲臉,作出得意表情:「說到底,還是你們三兒太無能。

阿羊年紀小,樂平上台就懵,大小眼又未得真傳。年輕人不行,還得靠我老骨頭……」

「樂叔!」

林淵忽說:「這一書,我代替你說!」

聚仙樓第三層天樓,貴賓廂房。

楚雲幫的會議已經結束。曹太一以多年積威,迫使所有頭領,服從楚雲南下之策。

幾個首腦頭領,趕去其他酒樓主持壽宴。房間里只有曹太一曹石父子,和玄醫蔣無理三人。

香爐內燃燒著,號稱黃金木的上等檀香。對心腹疼痛,胸膈不舒等極有成效。但對此時的曹太一,收效甚微。

「哎呦……」

曹太一越發倦痛,面色苦暗慘白。

「父親您沒事吧?」曹石急問。

「老病貓,再強用真氣,咱們就只能來世見了。」蔣無理冷冷說。

「不會了老狗醫,這是曹太一最後一次幫會了。」

「我知道,所以我沒阻止你。

此事一了,狗兒的你也該安心養病了。」

曹石伺候父親喝葯換衣,曹太一忽說:「你明天開會,讓霍奎壽重掌幫機。」

曹石一愣。略一思考,明白這是父親教自己的施恩之術。

如此,一者顯新幫主氣度,二者讓霍奎壽歸心。老父對己,委實用心良苦。

曹石雙唇張張,只得恭敬說一個「是」字。

「還有那白龍璽,我們從未拿它招搖,不想今日公之於眾……不能落人口實。

你把它藏一個穩當之地,切不可讓他人,尤其是官府搜到。」

「父親放心,我已經處理好了。」

「哎,如此危局,辛苦你了!楚雲幫人心決不能散,眾志成城,方能……」

曹太一牽動背疽,又是一嘶:「那個張師叔,雖然重利性乖,討人厭惡。

但……能提出此策,可見眼光獨特,略有小才。可用錢財籠絡……」

「父親您歇會,別說了!」

「歇不了啦!拿熱水來給我擦擦,我們先去三樓,見見南都的高官勛貴,然後……」

曹太一揉著太陽穴提神:「為父最後幫你,認認人脈……」

他疲倦望向窗外,憂心忡忡:「今夜有大河風起,禍兮?福兮?」

想了一下,抬頭望長子,低聲強笑:「石兒,為父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

曹石含淚哽咽:「孩兒發誓,定不讓父母心血毀於一旦。」

咚咚!

門口輕敲兩聲。一黃衣少女,攜一藍衣少年怯怯進來。

少女身段纖瘦,衣飾妝扮華貴。可惜發黃臉黑,姿色普通,且神態畏縮。

如此氣質,跟曹石的沉穩,曹柏的福態大不一樣。也與這一身的富貴格格不入。

藍衣少年病白體弱,唯一雙清瞳仍有靈氣。

他被少女牽著,另一手不時握拳於口前,喉中咳咳干嗽。

這兩人,便是曹太一的養女曹紈,和幼子曹謙。

曹紈往內偷望幾下,對蔣無理尷尬施了一福,緊張得什麼話也不說。

蔣無理看看這一家人,很自覺離去。

曹紈見生人已走,疾走說道:「父親,聽說您又犯病了。」

「紈兒,謙兒!」

曹太一作出慈祥表情。將兒女小手一握:「為父沒事,謙兒,今天怎麼樣?」

曹謙今年十二,多病卻早慧。

他學著大人,有模有樣向父親行禮,把曹太一看樂:「今日父親大壽,孩兒雖病,卻一定要給爹爹賀壽的!」

看著一雙兒女關切的眼神,曹太一心裡大暖,只覺世上再無難事。

頓了頓,開懷說:「老狗醫說得對,我有兒有女,盡享天倫,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站起大笑:「呵呵!孩子們,為父是參天大樹,永遠守著你們。怎麼會有事?

好謙兒,等你娘為你找葯回來,這病也能好了。到時候為父親自教你武功,保准比你大哥還強!

乖紈兒,為父還要看你嫁人呢!

五竹鏢局的大公子筱無照,是為父為你挑選的好夫婿。你嫁給他,一定是個好歸宿。」

曹謙蒼白的臉上一喜。曹紈黝黑的雙頰羞得通紅,聲音低如蚊音:「明明講您,扯我做甚?」

曹石也笑,兩隻手輕按弟妹腦袋。有意逗父親開心,說:「筱無照文武雙全。且心有大志,我也很是欣賞。

他不甘只做鏢局,現在正在北都考武舉。到時候,金榜題名加洞房花燭,人生得意啊!」

「咳咳,我就是看這小子進取十足,才把你妹妹許他。

男兒立世,唯斗而已!我曹太一最討厭懦弱男子。」

「我……沒見過他……」

曹紈眼盯腳尖,聲音依舊像蚊子。

曹石拍拍她肩:「妹妹,父親和為兄的眼光不會錯。你和筱無照,天作之合!」

見曹紈捏衣低頭,曹太一莞爾。這丫頭柔順可人,就是太害羞了些。

他摸著女兒頭說:「等他回來,你們見見面。

正好,我這個岳父有大禮相送。已經放在花船里了,到時候由你交給他吧!」

曹太一振奮精神:「石兒,去把曹柏叫來。那臭小子,一人會客,又不知鬧了多少笑話。

來!乖女兒,幫為父清洗一番。

我們一家人該去見客了。今天可是為父壽辰,你可要把為父打扮得漂漂亮亮……

唉!要是你們的娘也在這兒,咱們一家人,就美滿了!」

他隔窗外望:今夜,雖大河風起,我曹太一何懼?

此時窗外的盡頭,有三人一犬,沿河頂風而行。

「你娘的!今晚風怎麼那麼大啊?」吊眼鬼陳曉薇大罵。

「吊眼鬼你罵誰娘?娘希匹,出門碰禍害,老天都看不過眼!」沒遮攔孟洪看他就躁。

他弟弟孟康也甩臉弔文:「此乃魑魅遇魍魎,上天惡之!」

沒遮攔大怒:「臭小子你連大哥也罵?信不信我把花捲丟河裡?」

「汪!」

孟康牽著的花捲小犬,無辜叫屈。

今日,孟屠記接了聚仙樓的訂單:三十斤精肉三十斤肥肉還有三十斤軟骨。沒遮攔奮起神力,短短几個時辰悉數完成。

弟弟孟康素喜飯後遛狗,就順道跟哥哥一起送貨。剛交接完準備回家,半路就碰上了陳曉薇。

孟康向來瞧不上吊眼鬼(也沒人瞧得上)。沒遮攔因剁肉,晚飯沒吃,心情不爽。見到陳曉薇也沒好臉色。

兩人指望吊眼鬼自討沒趣離開。偏偏他一點沒眼力勁,還來了興緻。

開始大吹回家后,如何把父母大氣一番,又摔門而走。孟洪孟康聽了,皆厭惡鄙夷。

「說起禍害,還要數戴家兩條狗和爛草魚!挨千刀驢乾的東西,呸——」

陳曉薇恨恨往河裡吐一口唾沫。戴家兄弟和范鯉,白天對他下了狠手,尤其記仇。

「你辱他親人,要是洒家,就把你那貨割了!」沒遮攔冷冷道。

「誰稀罕爛草魚他娘?老嫂子一個。」

陳曉薇完全沒聽出厭惡之意:「不過戴家那兩姐妹,長得是真水靈。大哥,不如我們搶過來。戴寶簪歸你,戴福結歸我!」

沒遮攔啐道:「人渣畜生,閉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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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梟序幕聚仙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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