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執筆人
老者的話令我有些驚訝,我沒有想到韓宗布會對我如此看重,不惜三十億的代價也要買我的命。
但更令我驚訝的是,春秋盟居然將我歸為弒神級別。
「你應該能看出,我並不是神,我只是個普通人。」我說道。
「你當然不是神,我們承認先前確實低估了你,庚金劍氣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領悟的,而你今年的年齡也不過才二十歲。」
「既然不是。你們又為何將殺我的難度定為弒神?」
「在過去的一個月里,曾有三十七名玄門殺手進了秦島市,其中神遊境界高手十七人。天賊境界高手五人。」老者說道。
「他們都是來殺我的?」我問道。
「不錯。」
「為何我一個也未見過?」
老者嘴角一陣抽搐,說道:「有人替你擋了殺劫。」
我默默看向宋珏,問道:「你出手了?」
「專心練你的劍,有我在你不會有任何殺劫。」
「你不會是把他們全殺了吧?」我吃驚的問道。
「當然不會,上天有好生之德,須知殺戮是原罪。可是要擔大因果的。」
宋珏一本正經的回答,聽的老者嘴角又是一陣抽搐:「你的確沒有殺他們,但你的手段與殺人又有什麼區別?」
「不過毀了他們的修為而已。老話說的好,不破不立,說不定他們還會因此得福,毀道重修必有所獲。」
「咳咳,玄空真人七十破境天賊,陰神被毀識海不存,回家當日便嘔血身亡。」老者說道。
「朽木不可雕,辜負了我對他的一番點化。」
老者臉色一變再變,漲的紫紅,最終重重嘆了一口氣,轉向我問道:「現在你應該明白,茅山宗為什麼要出三十億,春秋盟為何要將殺你的難度定為弒神了吧?」
「嗯,我明白了。」
要殺我,就必須過宋珏這道關。
而要殺宋珏,我實在想不出如今這天下玄門。誰能擋得住飛龍在天。
宋珏可不是一般的蛟龍,修得是乾道功法。
飛龍在天對應的是道門陽神境界不假,但從她攫取神屍機緣化為黑龍的那一刻,便已經站在了陽神巔峰,絕不是韓宗布這種新晉陽神能相提並論的。
玄空真人嘔血身亡后,春秋盟就再也沒有派遣殺手去秦島殺我,天下玄門中也再沒有人敢主動來天涯客棧接下這份懸賞令。
人為財死不假,但宋珏是殺人誅心。
「閣下到底是什麼人?」老者問道。
「我是什麼人你不用管,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不可能。玄門追殺令絕不可能撤銷。」
「哦,不撤銷也行,還請掌柜的給收拾兩間上房,嗯,一間也行。」宋珏說道。
「什麼意思?」
「這地方風景不錯,我們準備住下了。」
「……兩位準備住多久?」老者問道。
「住到春秋盟什麼時候想清楚了為止,對了,我們是不付房錢的。」
這已經不是打臉,而是赤裸裸的羞辱。
執筆人發出玄門追殺令。要殺的人就住在天涯客棧裡面。
不僅不能殺,還要每天伺候著。
老者一忍再忍,最後終於忍不住,一掌擊在長几上。
啪的一聲,殺機四起。
一瞬間,不知多少道強大無匹的殺念從四面八方而來。
其中最鼎盛的有三道。一道為劍意,一道為雷霆之威,一道極為隱蔽,藏於深海之中。
劍意來自於山頂,磅礴無盡,凌厲卓絕,彷彿隨時可以一劍洞穿整個天涯客棧。
雷霆殺機來自於頭頂上空,才一凝聚,天空中便驚雷滾滾。天光一下子黯淡下來,暴風驟雨,電閃雷鳴。
殺機最強的還是海中殺機。殺機才一顯現,龍靈便破出識海,暴怒不止。
自從我凝聚出龍靈以來。我從未見它如此盛怒。
龍靈衝天嘶吼,識海中掀起驚濤海浪,風雲變化,瞬間染紅。
儘管我失了劍道,可是這識海中的龍炁卻並未削減分毫,反而隨著我提升到躍龍境界,更加浩瀚無盡。
暴怒的龍靈綻放出強盛的龍殺,緊接著我眼前的景色都籠上一層淡淡的緋紅色。
龍殺一出天下紅,我早知這句話,今天才懂這句話的意思。
宋珏詫異的看了我一眼,轉而看向老者,淡淡的說道:「看來春秋盟早有準備。今日是真打算滅殺我二人在此了?」
「斷腸人在天涯,但天涯客棧自創建三百年來從未染血。如非閣下實在欺人太甚,春秋盟絕不會在此對兩位動手。」
宋珏沉默,眼底露出凝重之色。
因為這來自四面八方的殺機目標都不是她,而是我。
一旦動手,她能全身而退。而我將必死無疑。
「秦玦,我以為無論走到哪裡,我都守護你,現在我發現我錯了,我低估了天涯客棧本身的實力,也低估了他們的決心。」宋珏說道。
「士為知己者死,沒有人可以羞辱春秋盟。」老者說道。
宋珏嘆了口氣說道:「行吧,今天我認栽,帶我去見真正的執筆人。」
老者本來殺意堅決的臉上,立刻露出吃驚之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執筆人?」
「人貴有自知之明。」宋珏抬了抬眼角說道。
「你……」
老者氣得語結,偏又發作不得,身處斗室,宋珏若要殺他易如反掌。
而且,即便我逃不出這場殺劫,天涯客棧乃至整個春秋盟都將要在宋珏的怒火中化為烏有。
是以老者雖然不清楚宋珏的真正實力,他也做不了主,不敢拿春秋盟做賭注。
「去吧,帶我去見執筆人。有件事我忘記和你們說了,韓宗布的陽神之威你們春秋盟承受不住,我宋珏的怒火你們也一樣接不住。」
「你不用見我,我已經來了。」
有聲音從樓下傳來,緊接著我便聽見一陣噔噔瞪的腳步聲。
腳步聲節奏感十足,十分銳利。
片刻后,一個上穿黑衣襯衣,下穿黑色套裙,腳踩黑色高跟鞋的女人走進了房間。
女人約莫三十齣頭,五官精緻,氣質高雅,戴著一副金絲眼鏡。
天涯客棧古香古色,從進來到現在我所見的人皆身穿古衣,言談舉止也遵從古禮。
而這個女人的出現,則把我們一下子拉回到現實。
我從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神念氣息,只有濃郁的書卷氣。
她是標準的凡夫俗女,沒有絲毫的修為在身。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執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