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贅是個局
後唐長興元年,輦縣,小商戶宋家。
「張禪,你給我滾過來?」
「怎麼?你不樂意?有本事當著我的面說!」
「你是我們家的上門女婿,吃我家的,喝我家的。現在徵兵了,你憑什麼不去?」
……
眼前是一張刻薄的老女人臉,罵的挺起勁。不知道她是真生氣了還是在享受罵人的過程。
張東信懵了,心中經典三問: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到哪裡去?
這時,許多記憶湧來。很快弄清了情況。
居然穿越了,在這裡叫張禪。
一年前,張禪偶然看見城裡的小美人宋沐姿,一見鍾情,單方面戀愛。
宋沐姿的愛慕者眾多,張禪只是個周邊村子的農戶,充其量是個村草,本來是沒機會的。
但是,三個月以後,宋家突然要招贅。
張禪樂呵呵的去了,發現競爭者很少。最後,張禪戰勝了幾個歪瓜裂棗,成功的入贅了。
但是今天,他發現了更殘酷的真相:宋家招贅婿是為了替家裡服兵役!
所以原主張禪氣急猝死,地球的張東信來了。
~
眼前的刻薄老女人是丈母娘錢氏。
她還在罵。
「沒出息的窮酸樣。別低著頭!每次說你,你就這一副可憐相。有本事頂我一句。你真敢當著我的面說你個不字,我倒佩服你了。」
張禪這時突然抬起頭,眼睛一下子變得有神,盯著丈母娘道:「你聽好了。我不願意替你們家服兵役。」
錢氏覺得不可思議,瞬間愣住了。
緩了緩,她瞪大眼睛,指著張禪道:「你,你說什麼?你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
張禪道:「你真是賤。我不說,你嫌我沒種,非讓說。現在我說了,你還是責怪我。你特么的到底想幹嘛?反正我不幹!」
錢氏:「……」
又緩了一下,她才顫抖著怒道:「你,你敢罵我。」
張禪道:「才聽出來?你智商堪憂呀!哦,你可能聽不懂。我的意思是,你可能有腦疾,快去看大夫吧。」
錢氏:「……你!」
這時,一個很漂亮的少女進來了。正是張禪的妻子宋沐姿。
宋沐姿是來勸母親的。但是她也畏懼母親,所以不敢來太早。想著先讓母親罵一會兒。等母親爽夠了,她再進來。
沒想到,剛才聽到的卻是張禪在罵丈母娘。
知道張禪會對服兵役有抗拒,但沒想到反應這麼大。
宋沐姿仔細打量了張禪一會兒,這才嗔道:「夫君,你怎麼這樣和娘說話呢?」
還是和以前一樣。丈母娘刻薄嘴賤。妻子說話溫柔,但向著自己母親。
宋沐姿接著道:「你不是說,願意為我做任何事嗎?服兵役是有危險,但又不是一定出事。這對你也是一個機會啊!」
錢氏這會兒也回過神了,立刻接話道:「就是。家裡養你這麼久,現在還給你出人頭地的機會。你居然不敢去!爛泥扶不上牆。」
張禪扭頭看著錢氏,冷笑道:「想忽悠我?別人家的情況,你總知道吧?別人家的孩子,不對,是別人家服兵役,誰去,誰平時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因為他對這個家有貢獻。你們呢?平時吃飯的時候,那點葷腥都讓你、你丈夫,你兩個兒子吃了。呵,既然是機會,那我就讓給你。讓你大兒子去吧!」
「你!我...」錢氏又被噎住了。
又懟母親了!
宋沐姿臉上閃過一抹驚恐,腦子高速運轉,最後柔聲勸道:「夫君,咱不為別的。就為了你能混出個樣。夫榮妻貴,我心裡也有了盼頭。」
張禪又笑了,這次笑的有點凄涼。質問道:「你真的在意咱倆的以後?那你給我解釋解釋,為什麼成親幾個月了,你還是雛呢?哼!同房不圓房。你是在等下家呢吧?」
宋沐姿這下也被噎住了。沒想到他會在這兒提這一茬,還說的這麼誅心。
張禪又補充道:「你娘說,算命的說了,你必須成親滿一年再破瓜。你真的相信?那我還說,算命的說了,我得和你娘雙...」
呃!一不小心差點開車。
其實宋沐姿心裡也委屈,還有憤怒。
她根本看不上張禪。可是家裡重男輕女,為了她大哥,就把張禪招贅了。
情緒稍微平復之後,宋沐姿只能面對現實,卻發現原主很窩囊。一下子對未來失去希望。
剛好母親有意讓她守身,理由都找好了。而且,原主把她當女神供著,不敢碰。
這才導致今天的局面。
~
回血后的錢氏喝道:「我不管!這事兒由不得你!你既然進了我家門,就得按我的來!」
張禪冷冷的道:「別的丈母娘結婚要錢,你這直接要命。既然如此…我要和離!」
聽到這話,宋沐姿直接傻掉。不可思議的看著張禪,懷疑自己幻聽了。
之前的痴情都是假的嗎?
不,應該是害怕服役送命才這樣。
錢氏也差不多,緩了一會兒,怒吼道:「你說什麼?你要和離?
~啊!休想!你這忘恩負義的玩意兒!這次服役你必須去!」
張禪沒理她,而是看著宋沐姿道:「我想不通,你們家完全可以花錢僱人替你大哥服兵役。為什麼偏要犧牲你的幸福呢?難道是為了省錢?哦,哈哈,應該就是為了省錢。」
一個是奇葩丈母娘,另一個是愚孝的妻子。人家是黃金組合,不怕你當面挑撥。雖然你說的都是事實。
宋沐姿再次驚訝。她突然發現,張禪也是有脾氣的。
其實她知道對錯,也小小反抗過,但沒成功。
現在見張禪變了,反而讓她心裡燃氣了希望。
宋沐姿柔聲對錢氏道:「娘,我和夫君單獨說說。」
錢氏卻不理她,而是對張禪道:「我說過了,和離是不可能的。這次服役你必須去。記住,你已經入贅了!」
看來她是沒新鮮說辭了。
張禪道:「車軲轆話就不用說了。我就一句,我去縣衙,就說入贅是假的,證據是我妻子還是雛。怎麼樣,這個案子夠不夠讓縣衙好好敲你們一筆。然後我再不小心腿摔斷了。或者更嚴重,我和你小兒子一起摔斷了腿。」
錢氏和宋沐姿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被張禪驚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狠!太狠了!
而且不止是狠。有一種就怕流氓有文化的恐懼。
錢氏慫了,倒沒為了面子死撐,而是直接走了。
留下的宋沐姿湊了過來,小聲說道:「你忍不下去了?這樣也好。我剛才說的是真的,作為妻子,我希望你出人頭地。然後就有本錢跟家裡談條件了。入贅可以改娶妻。到時我們出去過,家裡就沒有這麼容易拿捏咱倆了。
~那個,不許那樣想妾身。妾身會為你守著身子的。」
說到最後,宋沐姿小臉通紅。
近距離聞著少女身上獨有的幽香,張禪聽的心裡一顫,這是體內原主的殘念。剛才提出和離時就有反應,現在反應更大,張禪都要壓不住了。
本打算像剛才懟錢氏那樣好好說宋沐姿幾句。但是現在...
舔狗還是痴情?或者說因為愛才會舔。原主呀!真是可憐、可敬又可氣!
緩了緩,張禪斟酌著用詞道:「為什麼要等?現在不可以嗎?我們現在不是夫妻嗎?別拿你家人說事。你家人欠你的,我不欠。這不是你成了親還不讓我碰你的理由。」
宋沐姿沒說話,臉上變顏變色的。
張禪道:「不服?
我知道你的日子也不好過,家裡嚴重的重男輕女嘛。
但是也請你仔細想想,你的悲劇處境到底是誰造成的。你的自卑和苦難來自你們家,不要遷怒到我頭上。
就好比我開車…不是,就好比我騎馬把你撞傷了,然後賠了你足夠花十輩子的錢。但是你娘拿這些錢給你哥哥弟弟蓋房娶媳婦,花光了。導致你沒錢治病。你能因此再來找我要錢嗎?你該恨你那沒人性的娘和兄弟。」
為了原主,這話必須得說透。希望能讓宋沐姿清醒。更重要的是讓原主的殘念清醒,並讓舔狗屬性侵蝕新的靈魂。
聽了這話,宋沐姿站不住了,支支吾吾道:「我,那個…妾身還是希望夫君考慮一下剛才的建議。」
說完就小跑離開了。
張禪在心裡好笑。
看來是沒聽進去呀!
但是還行,知道自己理虧,所以就不談了。
比她媽強。她媽是無理還要反過來挑刺質問。
回想一下,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翻譯過來就是:妾身的要求確實不合理,但是你愛接受不接受。
再擴展一下:我就是劈腿了怎麼著?接受不了就分手...呃,有點過了,宋沐姿還是雛呢。
……
接下來的時間裡,宋家態度變好了。
張禪吃到了來宋家以後的第一頓肉食。跨越了肉湯和肉沫,直接吃到了肉絲。
飯後,從來都派頭十足的岳父宋晟親自出面,好言好語的勸。
不得不佩服,他掌握了小商人的精髓,關鍵時刻放得下身段。
囂張的管家今天親自倒茶,表情討好。
張禪心裡鄙視,冷冷的道:「別的都好說,就一點,必須和離。否則,你們知道的。」
……
次日一早,張禪剛起,正準備實施今天的計劃。他有信心兩天內解決問題。
但是這時,外面傳來了嘈雜聲,聲音由遠及近。
居然是差役和軍士直接上門。
張禪想到一個詞:徵兵現場,聯合執法。
一共來了七個人。其中一個又肥又痞的中老年是熟臉,縣衙的差役,經常在附近轉悠。
他看著張禪道:「跟我們走吧,服役時間到了。」
張禪嘆氣:貌似逃不掉了。
快速思考後,張禪道:「收拾好行李我就走。」
痞差役還沒說話,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都給你收拾好了。趕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