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家贅婿

第1章秦家贅婿

大焱王朝，秦家，妖祖園。

一大早，霜雪化凍，秦府還籠罩在銀裝素裹之中，不少的雜役已經忙碌了起來，獸棚深處，一個十五、六歲，穿著件小廝衣衫的少年，拿著鋼刷，蹲在一頭莽牛獸犢子的後面，清理著死皮。

說是牛犢子，卻比後花園的假山石，還要高出一大截，只見它趴在草墩上鼾聲如雷，喘出的獸息，吹得幾米外的沙石都在不斷的滾動。

「二姑爺，你可得加把勁了，要是晌午之前，還沒把小牛祖身上的死皮清理乾淨，今天的晚飯怕是沒著落了。」不遠處，一個佝僂的老叟，咧嘴露出兩排大黃牙，叼著根竹竿煙槍，賤兮兮的望著趙伐牧打趣，道。

「干……不完活，就沒飯吃，我們秦家啥時候有這規矩了？」不少雜役都彷徨的望了過來。

「大管事今天早上，特意為他定下的規矩，怎麼，你們有意見？」老叟撇了過去冷笑，道。

「不…不敢。」聽到『大管事』幾個字，一眾雜役都趕緊擺手，燦笑了起來，在秦家，真正能主宰他們這些下人生死的，往往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少爺、小姐，而是這些高他們無數等的管事，得罪了少爺，頂多是挨幾鞭子，要是被管事惦記上，隨便找一個由頭就能夠讓你萬劫不復。

「要是我沒記錯，這幾天，正好是小牛祖蛻皮的日子吧，沒個七、八天功夫，別說死皮了，怕是連小牛祖腳趾縫裡的淤泥都清理不幹凈吧，這要是幾天不吃飯……嘖嘖，你們說，我們二姑爺，該不會是大焱朝建國一千五百年來，第一個被餓死的上門女婿吧。」一個身形魁梧的壯漢，討好似的望著老叟侃侃而談。

「哈哈……」

妖祖園內，鬨笑聲不斷，蹲在牛犢子後面的趙伐牧，隨意的撇了他們一眼，也不搭腔，只是在心裡冷笑：「這個老東西，是沒被社會毒打過啊。」

「不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我好歹也是985高材生，編排幾天了，等我騰出手再慢慢收拾你。」

「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回我的大魔都啊，《海賊王》更新完了嗎？我那500G的天海—翼…」趙伐牧一臉蒼涼，情緒低落。

他原本是華國一所重點大學的大一學生，因為從小就過目不忘的緣故，剛進大一，就被歷史系教授聘為了助手。

隨他一起考古。

從小在市井中摸爬滾打長大的他，好不容易傍上了一條粗壯大腿，眼看著好日子就要來臨了。

卻不想，就在幾天前，魔都的近郊發現了一處『妖獸』墓葬。

他這個教授的頭號助手，剛跟著眾人進到墓葬坑裡，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棺槨里的妖獸長什麼樣，整個墓葬就坍塌了。

他也被一塊巨石砸在腦袋上，當場暈厥，然後，就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個讓他毛骨悚然的世界，還成為了秦家的一個上門女婿，俗稱－－贅婿。

幾天時間，他也算窺探到了這個世界的冰山一角，這是一個跟華國古代類似的世界，只不過多了一些『妖』、『獸』、『陽神』、『聖道者』…之類的東西。

「噗……」牛犢子躺得太舒服，翻個身，一股黃白之物就噴了出來。

濺了他一身。

惡臭撲鼻。

看到這一幕的諸多雜役，先是愣神，隨即都肆無忌憚的放聲大笑起來，叼著竹煙桿的老叟更是忍不住『吧嗒』著嘴：「二姑爺，這些可都是小牛祖賞給你的黃金，一定要收好了。」

「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幫你打包一份，讓你帶回去放在祖宗牌位旁邊，日夜祭拜。」趙伐牧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這是小牛祖賞賜給你的，我可不敢貪墨。」老叟冷笑回應了一句。

聽到『賞賜』兩個字，已經睡懵逼了的牛犢子，還故意扭過腦袋望著趙伐牧頻頻點頭，這一舉動又惹得不少雜役鬨笑起來。

趙伐牧臉色鐵青，強忍著身上的惡臭，望著莽牛犢子的兩條后腱子肉，暗罵，道：「該死的畜生，遲早有一天，我要將你宰了，燉一鍋土豆燒牛腩。」

這頭牛犢子，雖然還沒有誕生出多少靈智，也不清楚土豆燒牛腩是個什麼玩意，但對他那個『宰』字卻是聽得分明，只見它『哞』的一聲就從草墩上竄了起來，對著趙伐牧就撞了過去，巨大的牛角，劃在獸棚的柱子上，瞬間斷成了兩截，看似牢固無比的獸棚，搖曳了兩下之後，『砰』的一聲就坍塌了。

誰說大學生一定是才高八斗、文文弱弱，不擅長打架？

從小在市井中廝混，十幾歲就開始幫賣菜的父母，斗小販、罵城—管，搶攤位的他，說到打架的經驗，絕對是出類拔萃，公雞中的戰鬥機，就算把秦家的這些雜役全綁一起，估計都不能跟他相提並論。

只見他幾個翻滾，就從獸棚中竄了出去，暗中將一把短小精幹的匕首攥在手心裡，如臨大敵一般的盯著這頭髮狂的牛犢子。

「趙……伐牧，你在做什麼？」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驟然響起，頓時就看到，一個雍容華貴的妙齡少女，帶著幾個同樣是衣著不凡的同伴，只見她俏臉生寒的走了過來。

「秦錦瑟？」趙伐牧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的將匕首收了起來。

聽到秦錦瑟的聲音，原本還處於暴怒中的牛犢子，就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哞』的一聲竄了過去，黑黢黢的牛角，不斷的在她的衣裙上摩挲，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要找人做主。

「小牛祖，你沒事吧？」秦錦瑟摸了摸它的牛角，柔聲問，道。

「哞、哞……」牛犢子不斷的叫喚，還頻頻望向趙伐牧，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魂竅境一層？錦瑟，你家的這尊小牛祖，有點意思，還沒有誕生出靈智就懂得告狀了？」站在秦錦瑟身後的華貴青年，望著牛犢子，『嘖嘖』稱奇的笑，道。

「它可是莽牛妖祖，唯一的血脈……」秦錦瑟的嘴角翹了翹，餘光掃向趙伐牧，俏臉又變得陰寒起來，語氣森冷的，道：「現在，給我滾過來。」

「啪、啪……」

還沒等趙伐牧走近，她手中的骨刺鞭，順勢抽過去，鞭影重疊，當場就在趙伐牧身上，留下了幾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殷紅的鮮血，瞬間就浸透了他的衣衫。

「廢物，這麼一點小事都做不好，我們秦家養你來有何用？」秦錦瑟怒斥了一聲之後，收起骨鞭，轉頭望向身旁的牛犢子輕言細語，道：「小牛祖，我已經幫你教訓過他了，你這下應該消氣了吧。」

「哞、哞……」牛犢子搖晃起腦袋，洋洋得意的望向趙伐牧。

「這幾顆補血丹，拿著滾，省得外面的人說本小姐虐待你這廢物。」秦錦瑟隨手就將幾顆烏黑髮亮的丹藥，扔在了趙伐牧腳邊，不再理他，而是望著身旁的幾個同伴輕笑，道：「我們走吧，這妖祖園沒什麼好逛，前段時間，焱皇賜了一副《真仙聖王圖》給我父親，現在就擺在我的書房，有時間在這裡閑逛，還不如多去觀摩一下聖王圖，沒準還能夠凝聚出一絲道蘊。」

「《真仙聖王圖》？這可是焱氏的寶物啊。」

「不愧是一門三王的秦家，這般底蘊，才能讓焱氏將寶物拱手讓出啊。」

「錦瑟，你這丈夫，倒是生了副好皮囊，讓我們這些做女人的都有點自慚形穢啊，老實說，你跟他到底有沒有……」挽著她手臂的少女搖晃了幾下，擠眉弄眼的小聲問，道。

「你想多了。」秦錦瑟翻了兩下白眼，沒好氣的，道：「哼…就他這樣的廢物，也想爬上本小姐的床？我們秦家是以武建族，三個王爺之位也都是軍功換的，像他這種天生就魂海破碎，不能修鍊的蠢貨，長得再好看，也入不了本小姐眼眸，若不是鬼熊山的那頭大妖，要來我們大焱找什麼小妾，本小姐也不用犧牲自己的名譽，假意的嫁給這個廢物。」

「工具人，閑暇的時候，也可以用用嘛。」少女面帶桃花，道。

「你思—春了？想用，我借給你好了。」秦錦瑟擠兌，道。

「……」

一行人，越走越遠，妖祖園也恢復了先前的熱鬧，看到趙伐牧彎腰，將泥濘里的丹藥撿起來，不少雜役的臉上都露出了羨慕之色。

不受嗟來之食么？

啥玩意，開什麼玩笑，對此，他向來是嗤之以鼻，從小在市井長大的他，見慣了太多人情冷漠，富人，只要動動嘴皮子，就能賺來大把的錢，而窮人，有幾個是站直了腰桿把錢賺回來的？

在窮人的世界里，只要能活著，別說彎腰了，就算是跪著都不罕見。

更何況，鬼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破傷風，他可不想還沒找到回去的辦法，就稀里糊塗的死在這秦府，老叟舔了舔嘴唇，雙眼放光的望著趙伐牧手上的丹藥：「三鞭子，就換來了幾顆補血丹，二姑爺，這生意划算啊。」

「一顆補血丹，起碼能賣上百兩銀子吧。」坐在老叟身旁的壯漢，樂呵呵的，道。

「兩百七十五兩，保准差不了。」老叟的見識，遠超這些雜役，細數了一下趙伐牧手上的丹藥，五顆，這可是一千三百七十五兩，他在秦家忙活一年，最多也就幾十兩銀子，只見他搓了搓手，滿臉堆笑的當著趙伐牧：「二姑爺，你這次發財了，怎麼都得請客吧。」

「趙老六，你兒媳快生了吧。」趙伐牧將丹藥收起來，望著老叟，道。

「還有兩個月……」老叟皺了皺眉頭，狐疑望著他。

「算日頭，也對，你可別打這些補血丹注意，我得全部存起來，等她生了兒子送過去，修鍊，得從娃娃抓起嘛。」趙伐牧丟下一句話，也不再理會滿臉獃滯的眾人，轉身往外走。

「六……六哥，他這話，什麼意思？」

「補血丹，全都要送給你孫子？」

「嘶…那孩子，該不會是他……」不少雜役，都是一臉古怪的望著趙老六。

「放屁，我兒媳冰清玉潔，怎麼可能看上這廢物，這閹壞的種，真特么不是東西。」趙老六氣急敗壞的吼了起來。

聲音震天。

隔了幾百米遠，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老東西，想跟我斗，你還嫩了點。」聽到趙老六的咆哮，已經走到了妖祖園門口的趙伐牧，嘴角也不自覺的露出了會心笑意，弧度太大，不小心扯到了胸膛上的鞭傷，當即就痛得他齜牙列齒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