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那晚親了你
兩輛汽車在柏油馬路上行駛,一前一後,相互追逐著。
李彥坐在老闆的副駕駛位上,戰戰兢兢地通過後視鏡觀察著boss的神態動作。
查了好久都查不出這個女人的信息,結果到頭來居然是甲方。難不成這女人是提前來公司秘密調研的?
除了這個原因,他想不到其他目的。
突然,車猛地加起了油門,超過了那輛黑色林肯。顧謹言一手握著方向盤,眉心陰翳,視線一動未動,又打了大轉彎。
李彥嚇得緊緊拉住了把手。
黑色林肯車上,宋清歡好不容易穩住了車身,又被後方的邁巴赫追上,副駕駛還粘著一位萬人迷影帝。
「別告訴我你真的喜歡謹言。」林影帝似乎對兩人的追逐戲危險程度毫不在意,直接打開了話茬子。
「你覺得我會喜歡?」她翻了個白眼,看著邁巴赫直直超過了她,又加快了油門。
車平行的時候,她彷彿瞧到了男人看過來的眼神——漫不經心中帶著十二分的冷硬。
「顧謹言為什麼要針對我?」她朝林肖撒著氣,但耳朵卻豎得直直的,意圖聽到什麼信息來。
「那傢伙確實有點奇怪。」林肖眯笑著眼,指著窗外,「咱們慢下來吧,來個暢遊二人世界。」
沒等到想聽的信息,宋清歡看了眼那輛超前的邁巴赫,鬆掉了油門。
林肖很愉悅,散漫又慵懶地往後躺了躺,道:「我剛聯繫了約瑟夫。」
宋清歡狐疑地轉頭。
「他下一部電影女一號,仍然是你。」他露出白閃閃的銀牙,笑意璀璨,「怎麼樣?是不是很感激我?」
宋清歡笑:「只要你不是男一號就行。」
林肯到了一處僻靜的山莊時,邁巴赫正在高傲地等著。
主人冷測測地下了車,朝走過來的宋清歡冷淡一笑:「走吧。」
這架勢,看起來倒像是鴻門宴。
這家酒店的風格古典高雅,走廊間僻靜幽靜,偶有山竹傳風,活泉叮咚。直到繞過一處波心亭,才算到了包廂。
果然有幾個熟悉的臉孔朝她看過來,一臉驚艷。
除了江宴期。
彼此一一打招呼后落座,一氣呵成。
林肖與顧謹言分別在她的左右,三人行,氣勢逼人。
江宴期收起了弔兒郎當,格外地順從,甚至連視線都不往這邊看。
眾人一致緘口不提之前,對宋清歡的誇讚滔滔不絕。
宋清歡漫不經心地夾著菜,視線凜凜落在江宴期身上。他動作有些遲鈍,似是無奈地呼了一口氣,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有位董事覺得酒席冷淡,開始調動氣氛。
「以往合作者中也有女性負責人,不過......」眾人皆是諱莫如深地看了顧謹言一眼,笑出了聲。
但沒想到主客的眼神卻盯在江宴期身上,又感到一陣尷尬,暗自為顧總惋惜。
「不過什麼?」宋清歡慢條斯理地收回視線。
有人直性笑答:「能讓咱們顧總親自帶過來的,還當屬喬總一人。」
這話聽著像是調侃又似恭維,但整個桌上的氣氛卻更是凝滯。
源頭便在右側的男人身上。
氣壓低冷,鼻樑和眉骨形成一種低垂式的精妙角度,黑漆漆的眸子卻直視著前方,偶爾一個側頭,彷彿能在餐桌上橫掃千軍。
他的頭上像是冒著一撮冷焰,視線一撞上,不知道結局是被炙烤死還是被凍死。
這樣的人間刑罰,已經好久沒有用上了。
眾位董事面面相覷,用眼神詢問對方。
連李彥都不清楚boss到底哪裡來的低氣壓,明明這是一樁忍忍就能談下來的合作。
當事人宋清歡心中清明得很。
顧謹言此人,傲嬌又多疑。她這樣一個前期被他試探了多次未果,如今卻驚奇地以甲方身份出現的女人,既駁了他的黃金面,又讓他的安全領地遭到了侵犯。
她觸犯了他的底線。
可她還是爽呆了,心中無數個小人在跳舞慶賀,似是為往昔的怨出了頭。
可她不知道的是,男人平靜漆黑的眸下,隱藏著精芒。
江宴期似乎倍感壓力,在中途就借口走了。剩下的幾個董事依舊死皮賴臉作陪,不去看大老闆的臉色,酒杯依然一浪又一浪地舉著,豪飲無數杯。
宋清歡醉了。
酡紅的雙頰染上了嫵媚,一雙灰藍色的水眸更是迷離動人。一手狀似無意地撐著下頷,潔白的牙齒咬著下唇,時而舔弄紅唇,更顯得那唇艷亮豐潤。
「那誰!」她眼睛半眯著,嘴巴微微嘟起,朝一個模糊的人臉漸漸靠近。
「扒開你的皮看一下。」她笑了起來,聲音洇著酒氣,更顯嬌媚軟儂。
桌上已經人仰馬翻,醉倒一片。
怎麼就憑空出現了一張模糊的臉來,跟那晚的一樣......
宋清歡覺得自己又跌到了夢境里,想去抓住那影子,卻怎麼都勾不住。
可這一次,影子自己湊了過來,拉住她的手腕,一直走出門,走出走廊。步子很快,臉上都是熱辣辣的風。
最終,又到了一個逼仄卻清涼的地方。
她以為是樹蔭,沉沉地饜足著。往後一靠,猛地仰倒下去,迎面就是一張逼壓趨近的清雋臉龐。
呼吸溫熱,帶著厚度,像沉香醉酒,往她的鼻腔和意識里鑽。
她眉頭皺了幾分,曾經破碎的記憶開始重疊。
那晚在盛月酒店,似乎也出現過這麼一幕。
他的臉,近在咫尺,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你......?」
「喬小姐,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聲音卻清清冷冷,透著一絲強硬。
「嗯......」她動了動身子,不安分地喏喏應著,僅剩的清醒已經讓她開始頭痛了。
除了嚶嚀,她說不出任何話來。
氣氛窒了一瞬,眼前的男人似乎沒有多少耐心,嘴角噙著一絲不耐,突然從她身上下來。
很快,有油門的躁動聲響起。
強烈的推背感,讓她的遊離意識瞬間收回了許多,集中在跳動不安的胸腔內打轉。她大量的片段潮水般地涌到眼前,聚集成了一幀幀香艷的畫面。
「說吧,喬小姐,你的秘密。」車速驚人,可顧謹言的聲音卻無比沉靜,冷得讓人發憷。
彷彿下一秒就要撞上前方的大挂車。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她有些失措不安,胡亂地抓住扶手,故作輕鬆地乾笑道:「我唯一的秘密......可不就是那晚親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