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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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過蕭鴻峰的脅迫,呂效堯不得不將碧眼金蟾交到他手上。

孰料,蕭鴻峰仍不罷休,還有第二件事情要他去辦。呂效堯劍眉倒豎,虎目圓睜,仇視著蕭鴻峰,忿恨道:「姓蕭的,碧眼金蟾我已交出,你到底還想怎樣?」

蕭鴻峰呵呵笑道:「不想怎樣!」突然,面朝東北方向,雙膝跪倒地上,先是雙手加額,后是雙臂交叉疊在胸前,最後,雙手扶地,恭恭敬敬的磕在地上,如此反覆三次。蕭鴻峰行叩拜禮的同時,與他一同前來的另外一十九人,以同樣的方式行禮叩拜。禮畢,見那一十九人,仍舊屁股撅的高高的,叩首在地。

原來,這是天狼教的規矩,在宣讀天狼教主命令之前,無論教徒身在何方,必須朝向總壇方向行禮叩拜,以示對教主的崇敬。

蕭鴻峰,雙手抱拳,面向東北,朗聲道:「尊奉天狼聖教主聖諭,有請松月山莊莊主『鐵臂神拳』呂效堯,前往聖教麒麟聖殿,拜謁尊前!」言語畢,重複前番動作,隨後站起身來,其餘一十九人亦是如此。

呂欣童見這些人動作甚是滑稽,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爹,你瞧瞧他們這些人,在幹嘛呢?真好玩兒!」

呂效堯朝她打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道:「噓!別胡說!依我看,他們這是朝天狼教主行叩拜禮的。」

呂欣童小嘴兒一撅,嘟噥道:「哼!幹嘛要對他叩拜呀,他又不是皇帝老兒,真無聊!這些人也真是的,不嫌麻煩。」

呂效堯嚇得一哆嗦,生怕她言語不當激怒了蕭鴻峰,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嗔怪的:「臭丫頭,你別再說話了,成不成?」

蕭鴻峰何等人,呂欣童方才的每一句均被他聽的清清楚楚,手背身後,俯瞰坐在地上的呂大小姐,語氣頗為和善地笑道:「姑娘,有道是國有國法,教有教規,對主上行禮叩拜,這是規矩,又有什麼好笑的?」

呂欣童伸手拿掉父親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沖蕭鴻峰罵道:「哼!哪來這麼多的臭規矩,撅著屁股趴在地上,跟哈巴狗似的,也不嫌丟人。呸!」

呂效堯心裡大叫不妙:「哎呦!我的傻閨女呦!你怎可對魔頭說這話來著,當真不想活了?」急忙朝蕭鴻鋒施過一禮:「蕭大俠,小女年幼無知,言語不當之處,還請蕭大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見識。一切罪過,皆由呂某一人承擔!縱使立時殺了在下,也毫無怨言,只求放小女一條生路。」你瞧,避免愛女遭人毒手,他竟然違心的朝人家叫起「蕭大俠」來。

「爹,你……」

未及呂欣童繼續說下去,呂效堯沖她厲聲喝道:「閉嘴!不知死活的臭丫頭,你別再說話了成不?」

見到父親對自己這般凶,呂大小姐甚是委屈,撅著小嘴兒道:「爹爹,你幹嘛對女兒這般凶的?女兒又沒做錯什麼!哼!我再也不理你了。」沖著父親吐了吐舌頭,扭過臉去生悶氣。

蕭鴻峰見他父女倆這般,甚是有趣,哈哈笑道:「呂莊主大可放心,令愛率真可愛,甚是討人喜歡!童言無忌,蕭某斷不會與她為難的。」呂效堯這才稍感心安,稱謝不止。

聽姓蕭的道出「童言無忌」四字來,擺明了是在諷刺自己,呂欣童心中甚是惱火,柳眉上揚,杏眼圓睜,啐口道:「呸!你才是兒童呢!」傻姑娘這般乖淘,惹得蕭鴻峰忍不住再次的大笑起來,笑過一陣,正色道:「呂莊主,蕭某問你,現下,你總該知道這第二件事情是什麼了吧?」

有道是,說話聽聲兒,鑼鼓聽音兒。呂效堯又不是傻子,豈有聽不出來的?心裡罵道:「哼!好個狗賊,原來是想讓我入狼窩,跟一幫狼崽子混到一塊兒,這可萬萬使不得。」用眼一瞧,不好!蕭鴻峰的左臂微曲著,手背朝上,手心向下,掌鋒微斜,指尖直逼自己女兒的腦袋,倘若自己不肯答應,萬一惹得他惱羞成怒,狼性大發,只消手掌一翻,傾刻間便會取了女兒的性命。呂效堯登時驚出一身冷汗來,思道:「童童萬不可有半點閃失,這些家丁僕人又都是無辜的,豈可因我一人而遭罪!古人尚有捨己為人之義舉,我呂效堯不過一介武夫,又如何做不到的。倘若犧牲我一人,能夠救得這許多人的性命,又有何不可?好!就這麼辦!」朝著蕭鴻峰恭恭敬敬地揖了一禮,說道:「在下何德何能,竟能得到貴教主的賞識?也罷,呂某就隨閣下走一遭。」

呂效堯答應的如此順利,實在是出乎蕭鴻峰的意料之外,哈哈一笑,收回掌勢。

原來,蕭鴻峰果真做好了準備,只要呂效堯開口說個「不」字,他會毫不客氣的將呂欣童這朵「貌美花」給打成爛桃花,然後將全莊上下殺個雞犬不留,最後才取呂效堯的性命。

天狼教主圖謀大事,招攬人才,為己所用,首先著重的,便是那些身懷絕技的江湖豪傑。天狼教一貫實行「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野蠻政策,凡是不識好歹的主,絕對沒有好下場,這比當年侵華的小日本兒鬼子的「三光政策」差不到哪兒去。

數日前,天狼教四大尊者之首,青龍尊者蕭鴻峰,奉天狼教主之命,前往潞州府馬王寨請「鐵爪雄鷹」赫霸天,只因赫霸天嫌對方開的籌碼太低,道了句「容我三思」,立時惹得蕭鴻峰大怒,縱身上前,一掌將他擊了個骨斷筋折,氣斷魂消,不僅連累全寨上下五十餘口與他一同遭難,到最後,連他自己的腦袋瓜子還給人家拿來當禮物送人。因為這樣,蕭鴻峰遭到了天狼教主的嚴厲斥責,嫌他辦事情太過於魯莽。這次奉命前來松月山莊請呂效堯,盡量地剋制自己,容忍再三,終沒殺太多人。

蕭鴻峰大喜,親自上前將呂效堯扶起身來,哈哈笑道:「太好了,呂莊主果然識時務!日後你我同為聖教主效力,自當如親兄弟一般!」

呂效堯心裡罵道:「可笑!誰肯與你做兄弟的!」怒不形於色,佯喜道:「甚好!」

蕭鴻峰從懷中取出軟筋散的解藥,遞與呂效堯:「呂莊主,你我既為兄弟,這解藥嘛,自當奉上!服下之後,只消一炷香的功夫,莊主便可無礙。」

呂效堯大喜,接過手來,道了聲謝,將解藥服下,一炷香后,果然恢復如初。避免夜長夢多,對蕭鴻峰說道:「蕭兄,小弟已然親見閣下神技,甚是佩服!然實不知貴教主究竟何許人也,實在仰慕的緊,可否請蕭兄引領小弟速去拜會!」

呂欣童見父親轉眼間像變了個人似的,居然肉麻的拍起人家馬屁來,甚是疑惑:「咦?爹爹這是咋的了?中邪了?怎麼變的連我都不認識了。」她哪裡知道,自己的父親這是和對手耍心計的,還不是為了保護她這個只知道耍寶的傻閨女么!

再說蕭鴻峰,起初不以為然,見呂效堯轉得好快,和先前判若兩人。縱使呂效堯竭盡全力的演好這齣戲,可他低估了蕭鴻峰,這人不但武藝出眾,而且為人精細,觀察事物細緻入微。他發現,呂效堯同自己說話的時候,眼光閃爍不定,神色頗為不自然,注意力全放在呂欣童的身上,蕭鴻峰心中開始起疑:「這老東西,莫非另有打算,想與我玩兒心機不成?哼!你還太嫩了。」攜過呂效堯的手,笑道:「好!既然好此,呂莊主,你我不妨即刻動身,前往總壇拜謁教主。我相信,教主見到呂兄弟后,一定會很高興的!不過嘛……」

「什麼?不過?」呂效堯心中一激靈,不知這廝又打什麼鬼主意,問道:「不過什麼?」

蕭鴻峰哈哈一笑,道:「蕭某以為,呂老弟離開山莊這段日子裡,難保不會有人膽大妄為,趕來這裡滋擾事端,找令愛的麻煩。您想,令愛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家,手無縛雞之力,她能應付得來么?為了免除莊主的後顧之憂,更為了令愛的安全著想,我看不如這樣吧……」未及說下去,喚過白福彪,吩咐道:「白堂主!留下倆弟兄,由你帶領,好好照顧呂家小姐,隨行保護,不準任何人對她滋擾半分,如有差池,定斬不饒!」

白福彪知曉蕭鴻峰的用意,不敢怠慢,由隨行隊伍中挑選出兩名好手,與自己一起留守松月山莊。

呂效堯心中暗叫不好:「這老賊是想對我女兒實施軟禁啊!以此來令我掣肘,如此,我的計劃豈不泡湯了?」呂效堯本打算,自己隨姓蕭的離開,令女兒火速離開山莊,遠走天涯,自己半道上圖個自盡,以全聲譽。天下之大,天狼教再神通廣大,也未必能夠找得到她。可是,他的「妙計」豈能瞞過蕭鴻峰的?蕭鴻峰從方才他對呂欣童的言語中,已然聽出門道兒,對症下藥,作出這一安排,果真打亂了呂效堯的計劃。

蕭鴻峰拂過呂效堯的手腕,暗使內勁,笑道:「呂老弟,這下總該安心了吧?只要呂老弟日後與蕭某一起,一心一意,踏踏實實的為聖教主效力,那咱就是一家人,蕭某保證,從今而後,江湖上絕對沒人敢對令愛有半點不敬,除非他活得不耐煩,存心要與咱天狼教為敵,蕭某定教他全家不得好死,通通斬盡誅絕!」言下之意,你若是敢與老子玩兒花花腸子,不但你自己會沒命,連你的寶貝女兒也一樣會不得善終。

蕭鴻峰的一番隱含威脅之詞,令呂效堯聽得好不膽寒,直感覺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真好似三九天被冷水澆頭一般,擺了擺手,勉強笑道:「蕭兄且慢!容小弟對小女交待幾句話,再走也不遲!」轉身來到呂欣童跟前,牽過她的小手,拉到一旁,離的蕭鴻峰遠遠的,生怕被蕭鴻峰聽進耳去,把聲音壓到最低,暗示女兒道:「丫頭!以後爹爹不在身邊,一定要懂的好好照顧自己。一有空,多出去走走,四下里溜達溜達,見見世面,別總悶在家裡,憋屈壞了。」

呂欣童心下甚是奇怪,抬頭搔搔雲鬢,眨巴眨巴眼睛,「咦」了一聲,道:「爹,你這是咋的了?平日里,你不是總擔心女兒會給你惹麻煩,不準女兒出莊子的么?怎麼今兒個不一樣了?」

呂效堯心裡是既想笑又無奈:「唉,這傻丫頭,平日里挺機靈的,怎麼一到關鍵時候變白痴了呢?」生怕被蕭鴻峰給聽出意思來,擺了擺手,道:「啥也別說了,以後多注意就行了,出門在外,一定要多注意防範壞人,知道了嗎?」

呂欣童嘻嘻笑了笑:「爹爹放心,在爹爹回家來之前,女兒老老實實待在家裡頭,等爹爹回來,不出庄胡鬧就是了。」

呂效堯無奈的搖了搖頭:「咳,傻閨女,還是沒聽懂。」避免蕭鴻峰起疑,不敢多說,只求她自謀多福了。隨著蕭鴻峰等人一起,離了莊子,朝著東北方去了。

望著父親漸漸遠去的身影,呂欣童差點兒沒落下淚來,手捧喇叭狀,高聲喊道:「爹,你一定要儘快回家來,女兒乖乖在家等著你。」

呂效堯騎在馬上,遠遠聽到女兒的呼聲,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暗暗嘆息道:「傻丫頭,只怕以後,爹爹再也回不來了,你可一定要平安無事喲!」

待到再也瞧不見不父親的身影,呂欣童這才迴轉莊子,見真夏竜仍舊呆在這兒,柳眉上揚,杏眼怒睜,罵道:「好你個臭不要臉的,你怎麼還待在這裡的,趕緊給我滾出庄去,我們呂家不歡迎你,趕緊滾!滾!!!」

蕭鴻峰一行人等離開后,真夏竜心裡總算是踏實下來,見欣童小姐這般惱恨自己,心裡很不是滋味兒,然他畢竟行走江湖多年,見識頗廣,知道呂小姐現在的處境,皮笑肉不笑:「呂大小姐,我知道你很恨我,但是我要告訴你,你現在很危險,還是趕緊離開的好。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你的爹爹,他恐怕永遠也回不來了。」

呂欣童怒不可遏,破口大罵:「放屁!王八蛋,你還敢咒我爹爹,看我不打死你。」從牆嘎哈抄起一掃帚來,一邊追打,一邊大罵:「我打死你個王八蛋,打死你個臭不要臉的,滾!滾!趕緊給我滾!」真夏竜狼狽不堪的逃出了松月山莊的大門。

走在街上,他好生懊悔,好悔恨,實在是悔不當初。因為自己的無恥行徑,以至於失去了與呂欣童進一步接進的機會,失去了與她結鴛鴦盟的可能,他感覺前途一片渺茫,黯然無光。他累了,他好想休息,好想睡在地上,一覺不起。一邊走著,一邊尋思:「師叔惱苦了我,欣童又是這般的恨我,想要與她結為夫妻,只怕是永遠也不可能的了。」心裡又悔又恨,竟然產生了自暴自棄的念頭:「世人盡道我是貪生怕死,沒有骨氣的慫包軟蛋,卻又有誰能夠曉得我心裡的半點苦衷。天大地大,我到底該去往何處?只怕再也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也罷,走一步算一步吧,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爺把山洞住。山洞不能住,咳!爺上歪脖樹。」

白日間的一番激戰,嚇的家丁僕人著實不輕,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自打呂效堯離開莊子,陸陸續續走了不少人,偌大的松月山莊頓時冷清了許多。

到了晚上,吃過晚飯,父親不在自己身邊,呂欣童的心裡感覺空落落的,沒有了依靠,沒有了陪伴,沒有了可以盡情撒嬌的對象,她孤單,她寂寞。斜倚窗前,單手支頤,仰望浩瀚無垠的夜空,明月當頭,心縈亂飛,小嘴兒喃喃道:「爹爹,你什麼時候回家來呀?女兒好想你呀!」淚眼盈盈,茫然不知所以。沒有辦法,只好將丫鬟小翠叫到自己房間來,坐在榻上,陪著自己談笑聊天,藉此來緩解心中壓抑的苦悶。

正說笑間,忽地,一個黑影嗖地閃進門來,兩個姑娘家嚇得著實不輕,緊緊相擁在一起,險些沒叫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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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劍斗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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