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蹦迪
還有一個多月過年,王姐打電話說她那裡放假了,她老闆出國去看兒子。王姐不想這麼早回家,準備再干點什麼,我就說可以到我這裡來做服務員,能夠做到年前,王姐就過來這裡做服務員。
這次是和王姐真正的在一起工作。
她是真能幹,一天沒有閑著的時候,手裡總有活,在前面服務完客人,收拾完檯面衛生就會到后廚幫忙,幫著擇菜洗菜,給師傅們打打下手。大家都很喜歡王姐,見我叫她王姐也都跟著叫王姐,就連陳師傅也叫她王姐。
王姐來半個月的時候,有一天李劍寒和我說他很喜歡王姐,我說不是你喜歡,是大家都喜歡。
他說:「我說真的呢。」
我看著他,認真的對他說:「王姐是個好人,你要是真喜歡就做好挨揍的打算。」
他問:「誰揍我?」
我說:「我唄,你對李艷華還余情未了,現在看到王姐就說喜歡王姐,這樣好嗎?」
他有點喪氣的說:「李艷華根本就不喜歡我,連搭理都不搭理我。」
我說:「誰都不可能因為你喜歡人家,人家就一定喜歡你,別人喜歡你是因為你有被人喜歡的地方,也有被人喜歡的理由。比如王姐,長得不漂亮,剛來沒幾天可是大家都喜歡她,還都叫他王姐,就是這個道理。」
也不知道他聽明白沒有,說完就走了。
李劍寒的手藝和做工作的作風我佩服,他對待感情這方面的事需要加強。
王姐來了之後很快就和李艷華成了好姐妹,有一天李艷華對我說:「英子真的聯繫不上了。」
我問:「你怎麼知道?」
她說:「王姐和我說的,王姐也沒有英子的消息。」
我說:「等王姐過年回家就應該有英子的消息了,英子過年得回家。」
李艷華說:「也是,誰過年不回家呀,等過年回家王姐就能見到英子,那時候就知道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過年的時候王姐回老家,英子也會回老家,到時候王姐就會見到英子,等過完年王姐回來上班,我也就知道英子的消息了。
一天晚上王姐叫我到她的寢室去,我過去的時候看到李艷華不在,小馬也不在,小馬不在可能是到她對象那去了,問王姐李艷華呢,王姐說去她姐那了。
王姐問我:「你過年回家不?」
我說:「回呀。」
王姐說:「我不回山東老家了,我姐家在撫順,我去家過年。」
我問:「那你不回家看你爸媽?」
她說:「我爸我媽上個月就到撫順我姐那了,我姐在撫順給我爸我媽租了房子,老兩口在那裡也都找了活干。」
我說:「你姐挺厲害的。」
她說:「我姐出來得早,在撫順成的家,我姐夫挺能幹的,我姐他倆在撫順開了家飯店。」
我說:「那挺好的,那你過完年還來省城嗎?」
她說:「不一定,我姐一直叫我到她飯店去幫忙,我不願意到她跟前兒幹活,彆扭。」
我說:「你姐開飯店咋說你也得在她那幫忙。」
她說:「這回去她家過年,過完年就得在她飯店幹活了,我爸我媽也在那,我在我姐飯店幹活還能天天見著他們。」
我說:「是,在父母身邊挺好的。」
聽王姐這麼說估計過完年她不會來省城了,心裡挺不得勁兒,感覺又要有一個朋友離開了。
王姐看我不說話,知道我心裡咋想的,對我說:「撫順離省城不遠,我有時間過來看你。」
我笑笑。
王姐說:「你是頭一年出來打工還不習慣這樣的事,我開始的時候也這樣,等時間長了都習慣了。」看了我一眼之後接著說:「每年都會認識幾個朋友,然後就是因為工作原因不在一起幹了,也見不著了,失去了聯繫,很正常。」
我說:「我還不習慣,並且這個習慣也不好。」
王姐就笑了,說:「我知道你惦記英子,心裡放不下她,我和她哥雖然不處對象了,但也挺惦記她的。她說她去濱海,應該是去濱海了,過年的時候我往她家打個電話問問就知道了,有了消息就告訴你。」
我問王姐:「那你一直沒給她家裡打電話嗎?」
王姐說:「沒有,只給我家打了,我爸說聽說英子到濱海去了,說是在一家做冷庫的廠子里上班。」
聽到英子比較確切的消息,心裡放心了不少。
王姐問:「你是不是非常喜歡英子?」
我說:「嗯,但不是處對象的那種,有一天你走了我也會這樣。」
她說:「是嗎,看不出你還會關心我。」
我說:「我倒是不會關心人,就是不想自己剛交到的朋友就找不到了。」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通訊設備不夠發達,要是像現在這樣每個人都有手機,互相留個手機號就好了。可是想想現在每個人都有手機,通信也方便了,但是怎麼也找不回沒有手機的時候那種純真的友情了。
手機的通訊錄裡面有很多電話號碼,可是經常撥打的又有幾個?有些時候突然想撥打,等撥過去之後那邊傳來「你撥打的號碼是空號」,那個時候心裡是失落的。還有氣人的等你撥打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被對方拉黑了,就連怎麼得罪對方的都不知道。
時代在發展,人們需要親情、友情,人只有在親情和友情包圍的時候,才是最幸福的時候。
打拚事業至關重要,但是任何事業的基石都是以家庭美滿為基礎的,離開了親情和友情什麼都不是。
在快要過年的頭幾天陳師傅搞到了一沓ABC迪廳的門票,說要過年了,領著大夥去好好的放鬆一下。大夥都說好,我說我不去,不會蹦迪。陳師傅說大夥都不會,進去之後也沒人管你會不會蹦,你就亂搖就行了。前台的服務員聽說了也懆懆著要去,於是陳師傅就領著大夥一起去了。
那是我第一次進迪廳,以前都是在電視里看的。
進去之後很快就被裡面的氣氛感染,咚咚的音響和心一起跳動,不由自主的隨著音樂搖擺。
陳師傅認識裡面的經理,經理給大家安排了個卡座。
動感的音樂吸引著年輕人的慾望,坐在卡座里的只有陳師傅、王姐,還有我,其他人都去群魔亂舞了。
李艷華跳了一會兒過來拽我,我跟著她進到舞池亂搖亂擺起來。
那時候的迪廳還沒有什麼搖頭丸之類的,舞池裡都是年輕人,在裡面瘋狂的搖擺。舞台上的迪仔快速的打迪,帶著大夥掀起一個又一個高潮。
李艷華拉著我的手,挨著我搖動著,小臉興奮地紅撲撲的。
裡面的人很多,每個人沒有多大的空間,就是腳站在那裡,上身搖擺著,會跳的人把雙手高高的舉在頭頂,跟著節奏搖擺著。
跳了一會兒向卡座那裡看去,發現卡座里就剩下王姐一個人在那裡坐著,我碰了李艷華一下,拿手指沖王姐指指,李艷華明白我的意思,過去把王姐拉進來一起跳。
很快就跳出了一身汗,回到卡座里休息。
這時候音樂突然停了,嘈雜的高分貝音樂乍一聽,整個迪廳顯得非常安靜。舞池裡的人開始向四圍散去,我還以為結束了,緊接著想起了舒緩的舞曲,燈光也開始變的溫柔暗淡起來,這個時候進入舞池的人都是成雙成對的,開始慢曲了。
這個時間段叫「溫馨時光」。
李艷華小聲的問我:「譚哥你會跳嗎?」
我搖搖頭說:「不會。」
她又去問王姐,王姐也搖搖頭。
李劍寒說:「我會。」
李艷華說:「你會你就去找個女的跳呀,我正好學學。」
李劍寒說:「我教你吧。」
李艷華直接拒絕:「不用,不想學了。」
小馬會跳慢曲,和李劍寒進了舞池。
陳師傅要了酒,我和陳師傅喝酒,王姐不喝,李艷華跟著喝酒。
一邊喝著酒一邊看別人跳舞也是一種享受。
其實在舞池裡面跟著節奏跳舞的沒幾個,大部分都是互相擁抱著,小步蹭著,曖昧著。
從舞池裡收回目光對王姐說:「王姐,你也喝點。」
王姐要了一瓶啤酒。
這個時候我問陳師傅:「這裡的消費很貴吧?」
陳師傅說:「是,不便宜,但今天沒事,那個經理是我師父介紹過來的,經理請客。」
我想這要不是人家經理請客我們真消費不起。
又玩了一會兒大伙兒準備撤了,往外走的時候經過一個卡座,我看到卡座里一個女的正坐在一個男人懷裡,女的很年輕,化著濃妝,眼圈黑黑的。男的五十多歲,有點胖。我看了那個女的一眼,那個女的也看到了我,是李艷華的姐姐。
李艷華就在我身後,她還沒看到她姐。我下意識的停了一下,李艷華差點撞到我身上,我轉過身,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摟進懷裡,用半拉兒身子擋住她的視線快速的經過卡座走了出來。出來之後鬆開她,往前走了幾步和陳師傅站在一起。
當時想的就是最好不要叫李艷華看到她姐姐,很明顯她姐正在那陪酒,做著小姐做的工作。我想她姐一定看到她了,因為我在她姐的眼神里看到了驚詫和尷尬。
陳師傅問我:「你看到了?」
我點下頭說:「看到了,你也認識?」
陳師傅說:「認識,到她們飯店吃過幾次飯,和朋友在那唱過歌。」
快十一點了,李劍寒說:「跳餓了,吃點飯去吧。」
大家也都同意,陳師傅說去小吳那。
往小車那走的時候王姐問我:「你剛才怎麼摟李艷華?」
我看李艷華和小馬在一起往前走著,就小聲說:「我看見她姐了。」
王姐問:「那你就摟人家?」
我說:「我剛才看到她姐正坐在一個老頭兒懷裡。」
王姐楞了一下,瞄了一眼李艷華,說:「你挺機靈呀。」
我說:「她姐看著我了,也看著她了,我是沒辦法用身子擋著她,不讓她看著她姐。」
王姐笑,說:「你得注意點,你摟人家是為她好,覺得沒啥,人家可能會多想。」然後看著我說:「就像英子似的,你不知道英子多粘你呀。」
我想了一下,說:「我以後得改改。」
這時小馬喊王姐,王姐走過去,小馬就拉著王姐一起走,同時對我說:「譚哥,你領著艷華。」
再看李艷華低著頭,一副很淑女的樣子,估計小丫頭是害羞了。
走過去對她說:「快走呀,你不餓?」
她抬頭看我,上來很自然的摟住我的胳膊問:「剛才為什麼摟我?」
我說:「你走道也不看著點,我是怕你摔倒了。」
她說:「不是,你摟的太突然了,我都沒反應過來,還在大夥面前摟我,整的太不好意思了。」
我說:「對不起,摟你不對,忘通知你了。」
她停下來,氣呼呼的看著我,沒理她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看她沒跟上來,回頭叫她,她站在那不動。只好走回去拉起她往前走。
這回她老實的跟著了。
農村出來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到了大城市會遇到很多誘惑。
城市裡的誘惑是農村沒法比的,這也是很多爹媽擔心自己家的姑娘到城市裡打工的原因。怎麼說呢,不是說城市不好,也不是說出來打工的女孩禁不起誘惑,我覺得這是個人問題。沒有人是自甘墮落的,也不是女孩一旦當了小姐,或者去當了小三就墮落了。
如果說是生活所迫,可是見到過很多堅強的女子在困難中一比一步的走出來;如果說是現實殘忍,可是每個人都在經歷不同的、殘酷的現實。
我遇到過初中的一對姐妹花同學,在念書的時候她們家很困難,但是姐倆很爭氣,學習非常好,其中妹妹還是學習委員,初中畢業之後姐倆沒有繼續念書,出去打工了。在我接手一家大型的餐飲集團的時,到康樂部去開會無意間見到了這姐倆,當時有點不敢認,但是憑著記憶可以肯定是她們姐倆。我向康樂部的經理打聽這姐倆的事,康樂部的經理對我說姐倆是那裡的「大服」,也就是高級公關。經理說有意思可以開間房的。我說不是,她們是我同學。
在和姐倆聊天的時候姐姐說初中畢業就出來打工了,在小飯店當服務員,後來把妹妹也領了出來。再後來有個好姐妹介紹到歌廳當服務員,掙錢多,一來二去的就這麼樣了。她們回家的時候不敢跟家裡人說自己在外面做什麼,家裡人給介紹對象也不敢接受。
在外面錢是掙到了,知道她們的男人不會和他們結婚生子,不知道的也沒遇到好的。姐倆說準備再干幾年,攢點錢自己做個買賣。
也許,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