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遇見

第18章 遇見

個時間點,也就是說,事到如今才來接觸?

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對方明確地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既然對方早就盯上自己的話,應該沒有延後的理由吧?

被拓馬這麼一問,悠娜露出凝重的表情,在長椅上坐下。那是在男澡堂與女澡堂出入口前方的一條細長走廊上,設置用來作為休息之用的椅子。

坐下的她,毫不保留地伸出如細雪般的白皙雙腳,然後翹起腳。

「關於你會被盯上的原因,我當然是無從得知;不過我以他為目標的理由卻很簡單,因為我們有過節。」

「嗯?」

「與其說是和他,正確來說是和他的同伴吧。」

同伴——也就是說,在這個情況是指軍團成員吧。

往細長的走廊前方一看,眼前是寬闊的等候室。

只見人數眾多的男人,從那個等候室往這邊走來。

現在拓馬等人所在的這個方向,除了盡頭處的廁所之外,就只剩下男澡堂與女澡堂,所以他們若不是患了急性腹瀉,就是要去男澡堂。

「嗯……那是怎樣呀?」

「因為男澡堂與女澡堂的境界線消失了嘛,他們是為了想看一眼才聚集而來的色狼吧。」

「欸、如果是那樣的話,事情不就不妙了嗎!?」

剛才看到澡堂慘狀的員工,慌慌張張地就跑出去了,所以拓馬還以為那群人是他為了女性英雄們而帶來的救護班,一時安心了一下,但事情看來並非如此。

「——這追根究柢應該是我們的責任,所以我們要阻止事態繼續混亂下去才行!」

「不,這追根究柢是你和亞修的責任吧?」

「對喔!」

悠娜她們並沒有任何過錯!

……沒輒了。雖然剛才被女性英雄們追趕,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是拓馬做好覺悟,挺身擋在長廊正中央。

拓馬對著爭先恐後、鼻孔膨脹,有如野獸般推擠而來的男性英雄們揮出一拳,頓時打飛了三十人,卻被下一波人馬瞬間淹沒。

欸、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呼吸、好睏難……啊啊,我不行了,我會這樣死掉嗎?世界會回歸虛無的荒野嗎——正在拓馬這麼想的時候,阻止人潮的是從他背後發出的、一個不曾聽過的聲音。

「坐下,公豬們。」

就是那樣一聲。

所有男人們立刻跪在地上。

……拓馬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眼睛,短短一瞬之間,男人們的眼神獃滯,就這樣不動了。

——拓馬背後有一名美女。

她正從女澡堂穿過暖簾走出來,身上穿的是松垮的和服。胸前和大腿不成體統地大開,裝扮十分性感。濡濕的黑髮,再搭配前所未有的黃金比例,這名簡直可以用現代埃及艷後來形容的女性,肌膚正冒出火熱的蒸氣。

「拓,你是拓……花形拓馬對吧?」

「嗯?」

被那名美女以獨特的重音叫到名字,還被她指著…………咦?在叫我嗎?

「剛才你與亞修的攻防,我看得很過癮哦——沒錯,那個木製隔板一開始就有龜裂。我雖然聽不見你們的談話聲,但還是從女澡堂看到你們的戰鬥了哦。」

「啥!?」看、看到那場令人難為情的澡堂戰鬥嗎!?話說你是誰!?

「還有悠娜,好久不見了,能再見到你真開心,開心到想要殺死你呢。我們大概一個月不見了吧?」

「是啊,羅潔……我也不會忘記你的臉,到今天已經整整二十七天不見了呢。

「你、你們認識?」

「剛才我不是才說了嗎?我跟亞修的同伴有過節。」

那正是她,她的名字叫——〈死國的女帝〉羅潔。

對拓馬而言,這是他第一次遇見這種性格的女性,同時這也是他與亞修軍團第二號人物的初遇。

「——羅潔,我竟然沒發覺你和我進入同一個浴池,真是太大意了。」

「呵呵,我才是呢,我自認為自己已經很認真地警戒你是否也在,卻沒發現……這反而應該是你們做了什麼手腳才對吧——不是嗎?」

美女羅潔忽地往站在悠娜背後的瀏海少女看去。

——妮特。

這麼說來,她的能力明明應該在發動中,她的存在與能力卻被察覺了嗎?

「——沒用的。如果是浴室那也罷了,既然已經出來了,就無法掩飾你們的氣味了。就算會看不見還是會讓人無法察覺,那都與我無關。好了,比起那種無聊事,現在趕快前往等候室——前往大廳吧?亞修也說過了吧?洗澡後會受寒的。」

「…………」

拓馬默不吭聲,等待悠娜的反應。

悠娜一臉不悅——或者該說像是在忍耐著什麼一般,皺起了眉頭,而看到她的表情,羅潔忽然露出妖艷的微笑說道:

「呵呵……畢竟你沒有時間了,對吧?」

在羅潔的帶領下,他們來到長廊前方,進入寬廣的等候室。那個大廳與拓馬他們進入澡堂前不同,簡直像在開玩笑一般,空蕩得沒有現實感。

男性顧客幾乎都坐在剛才的走廊上,女性顧客也有相當多的人數被亞修打倒……不過原因應該不只是那樣。

單純是有人清過場。只要看到他——以一副自以為了不起的模樣,坐在無人大廳的正中央,等待拓馬他們過來的那個青年——就知道了。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拓馬曾經聽過這討厭的笑聲。

那並不是張看了會高興的臉,但因為他就站在自己的行進方向上,所以也不得不看著他。

擁有褐色肌膚的他,揚起一邊嘴角笑了。

「好久不見了啊!本、大、爺!就是猶大大人啊!」

啊~他是叫這個名字嗎……他就是過去與拓馬首次戰鬥,以〇.〇一五秒的驚人速度敗北的人。他的存在已經完全從拓馬的腦中消失,忘了有這個人。

比起那個,亞修在哪裡?明明叫我快一點,卻沒見到他的人影。

「沒錯,本大爺也跟亞修同一個軍團!這個情報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如果說羅潔與悠娜有過節,那本大爺與你就有很~~深的過節了啊!所以我才會像這樣等待時機成熟,在漫長心焦等待的最後時刻登場了啊!」

隨便啦。

「喂喂~!?稍微對我表示點興趣吧!……不,沒關係哦?本大爺早就預料到你會是那種態度,因此也沒怎麼受到打擊。所以,今晚我帶來了你也會驚訝的——正可說是會讓你們大吃一驚的來賓。好了,接下來該你登場了——拜託你說明吧,世界的管理者大人呀!」

raravoraravoranaviravireona

viliodaoveroviodaravodaboora!?真的嚇了我一跳耶!

不知是哪裡播放起了古典音樂。

以莊嚴的鍵盤、金管的協奏曲為BGM,天上降下光芒。

——這個大廳的天花板是整面的玻璃,現在則是將月光引入屋內。從雲間照下的那道照明,彷彿天使的梯子一般,落在猶大與拓馬之間。

凝目一看,自光芒中出現的是紅色——

一個紅色鎧甲的女武神。

「我是女武神總隊長——芙蕾雅。」

彷彿滲透浮現一般出現的紅鎧女武神,誇張地彎腰報上名字,隨即同樣莊嚴壯大的八隻翅膀也宛如低頭般收起,朝向下方。

「……總、隊長?」

當拓馬歪頭不解時,後方的匹莉卡愣愣地張大了嘴。

「芙芙芙芙蕾雅小姐!?像您這樣的高貴人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匹莉卡,別來無恙嗎?久久一次的再會竟是以這種方式,這也是緣分——不,應該說是命運吧,必須要感謝主的引導才行呢。」

抬起頭來的她,與同樣是女武神的匹莉卡長得完全不同,細眉、眼鏡、知性的面容,個子也高,就像是個完美的董事長秘書一樣。

總隊長——意思就是匹莉卡的上司嗎?匹莉卡似乎完全被她的氣勢所吞沒了。但是不明了的狀況並沒有改變。

為什麼這個時機點會有那樣的人出來?

與其說時機點,倒不如說——時期。

與其說時期,倒不如說——時間。

時間…………不夠了?

「若是問我為什麼的話,是因為我被交付守護世界秩序的命運。」

話一說完,紅鎧的芙蕾雅用手裡拿的那個——

血一般的鮮紅突擊槍,往虛空刺去。

「什……」

雖然拓馬做出防禦姿勢,但是不對,風刃只是削過他的臉頰。拓馬回過頭,用視線追蹤那道暴烈衝擊所前往的方向,然後看到了她痛苦地按著胸口,低下頭的模樣。

「!悠娜!?」

碧眼的少女抬起頭,與拓馬視線交會。

「對不起……拓馬同學……」

拓馬不明所以,為什麼她要道歉?

——不,預兆應該是有的。這麼說來,拓馬應該也發覺到她疏遠的態度,注意到異常了才是。事實上,這時的悠娜,聲音虛弱得不像是她。

她的眼神空虛,視線沒有對焦,臉頰彷彿發燒一般泛紅,額頭上點燃了像是蠟燭一般的藍色之火。當拓馬發覺那個藍火的同時,她有如癱倒一般地坐倒在地,腳邊出現六芒星的魔法陣。

在六個頂點上,各自噴起蒼炎的火柱。

蒼炎就像守護悠娜一般,燒滅了芙蕾雅的風刃。

「!……那個是……?」

芙蕾雅收回槍,像是確信了什麼似地說道:

「詛咒似乎終於接近末期了呢。」

紅鎧的女武神走到虛弱的悠娜面前,然後停下腳步。她俯視著滿身瘡痍的少女,冰冷地宣告:

「——晚安,魔女悠娜,我是來剝奪你的權利的。」

4

『我的身體記得那時候的惡魔(恐懼)。』

「悠娜·聖特歐達,我調查了你的資料。沒想到神與天使的世界……竟然有真正的惡魔混了進來,我真是嚇了一跳。」

「啥?喂喂,慢著慢著,別拋下我,自己說自己的!」

「不是英雄的人,當然沒有參加英雄大戰的權利,更不用說對方是惡魔了。」

去你的,這是怎麼回事!?

拓馬闖入芙蕾雅與悠娜之間。她的浴衣因為自己發出的火焰燒焦,拓馬將上衣蓋在蹲在地上的她身上,站到芙蕾雅面前。

「不,我記得這傢伙是無法控制力量吧?只要感情高漲,以前的恐怖回憶就會阻礙她,有時也會失去控制。這件事我也知道……」

不過是那種程度,就是惡魔了嗎?

這推論會不會跳得太快了?是吧!

「咦?你好像搞錯什麼了呢,花形拓馬。」

芙蕾雅表情不變,看似沒什麼興趣地鄙視著拓馬。

「受到過去恐懼的阻礙而無法完全控制能力?愚蠢透頂。那種思考方式從出發點就有偏差。恐懼並不是伽鎖——而是她力量的泉源。」

_什麼?

「難道不是嗎?說起來害怕火的她,為什麼學會操縱火焰的能力呢?」

「………………嗯?那、那是因為……她是祓魔師,所以會用清凈之火……不是嗎?」

這麼說來她並沒有明言的樣子?

拓馬窺視著背後縮成一團的悠娜。悠娜面容憔悴,無法抬起頭來。

「你沒聽她說過嗎?恐懼正是惡魔的本質。若是如此,那句話正是真理哦——她生活的『祓魔法世界』是惡魔散布著恐懼的世界,同時也是輸給恐懼的人渴求力量,而墮落為惡魔的世界。人類與惡魔原本都是相同的。而人類為了迴避惡魔化,思考出的儀式,比如說『獻祭』——只要將一名活祭品作為恐懼的發散處,雖然被選中的人會墮落為惡魔,但以結果來說——被害也被封鎖至最小限度。」

「…………」

「蒼炎正是她恐懼的證明,是昭示她身為惡魔的烙印。」

蒼炎——冰冷、哀傷,可是卻是重現激烈焚燒身體的恐懼。

拓馬想起狩獵魔女這句話。

在過去以中世歐洲為中心所進行的這項習俗中,被決定為魔女的人類幾乎都是因穿鑿附會的理由遭到虐殺。但那種異常狀況卻被當時的社會所容許。這其中有許多原因,而人為因素當然也包括在內。

只不過,若要以一句話說明,那個要因就是——集團催眠。

單純是人心的懦弱所誕生出的惡魔行徑。

「總而言之。」

芙蕾雅事務性地,且有如理所當然般地說道:

「在那邊的她並不是英雄。不管原因為何,過去為何,她都是墮落成惡魔的人——她生來就是墮落者。那就只能剝奪她的權利,將她驅逐出去而已了吧。」

「什、等、等一下!到了這個地步才突然說那種話,那樣不對吧!」

「沒有時間了。」

「……什麼?」

「三日後就是滿月了,尤其是這次兩個月亮之間很接近——她失控的危險性毫無疑問就會在那一天達到最高。實際上,她會像現在這樣壓抑不住力量,也是由於月亮的盈虧。因為她進入感情的不安定期了。」

悠娜以感情的激昂為導火線,會變得無法控制力量。

而感情與力量波動最大是在何時?

『在那層意義上,以無法控制力量的這個危險性而言,也很接近亞人。』

『他們的力量容易因感情激昂而失控。」

生物潮汐理論。那個理論本身在拓馬的世界是一種幻想,但在這個世界,幻想很容易就會實際存在,就如同禁忌的生命一樣。

……自己為什麼沒有察覺?悠娜她一直掛在嘴上的:

『月亮不是神,而是魔的象徵。』

悠娜來到瓦爾哈拉后,還不到一個月。

她尚未遇到滿月。

在演變成這種事態前,她必須將一切做一個了斷。

她是帶著那樣的想法、那樣的覺悟而來到瓦爾哈拉。

終於到了這個時候,拓馬全部都想通了。

在理解一切之後,拓馬仍然向芙蕾雅抗議。

「就算是那樣!那也不用剝奪吧!帶她來的人可是匹莉卡哦?你們在那個時間點並沒有阻止她,就應該負起責任直到最後吧!」

拓馬朝匹莉卡的方向窺視。拓馬當然不認為這是匹莉卡的錯,悠娜一定也絲毫不那麼認為——因為她給了悠娜機會。不過這時候就拿來作為辯駁的材料吧。

這為了悠娜。

不——這也是為了拓馬的願望。

「悠娜是我的搭檔。她不在的話,頭痛的是我啊!」

悠娜低下頭,痛苦地按著胸口。拓馬看到她那個樣子,內心不禁想到:

這麼重要的事,她為什麼沒有跟拓馬說?她明明說我是她的搭檔啊。

(…………不,那是當然的吧。)

再怎麼樣都不可能自己主動說出自己是惡魔吧。

(——如果是我的話,我也不想被搭檔叫成怪物。)

「搭檔啊……那種感情論根本不值一提,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或者應該說,這個世界是依循絕對的規則而運作的,所以儘管聲稱要將她放逐,但一旦將人才帶來,就不能強制性地排除——因為在受到女武神挖角完畢的那刻起,〈全知之眼〉就會將之視為是經過適切選出的人選,之後也會受到系統的保護。」

那聽起來像是好消息,但——

「——所以在這個情況下,我們也純粹依循規則進行放逐。這對你們而言,或許也是個機會哦?」芙蕾雅這麼說道。

「機會?」

「三天後。三天後,太陽與滿月於天空閃耀的夜晚,要請你們進行對戰。地點是衛星番外〈龍王的墓城〉,對手是包含七星勇亞修在內的軍團〈嘆息的巨龍〉。」

「什、么……?」

拓馬一瞬間愣住了。為什麼要在這個緊急時刻對戰?

不過拓馬立刻就理解了。他皺起了眉頭。

「……簡單說,你想榨乾我們的BP啊。」

「你的觀察力很敏銳呢。」

若是在軍團戰中,而且是以壓倒性的實力敗北的話,那麼BP會被全部奪走而敗北。

為此她才拉來七星勇亞修作為刺客。

「——既然是軍團戰,輸掉的話不只是她,你的BP大概也會枯竭吧。你說她是你的搭檔,那麼你背負那樣的風險也是當然的吧?只不過我應該也說過這是機會。相反地,只要你們贏過壓倒性的強者,就能得到相對龐大的BP,你們的BP毫無疑問地會超過一〇〇〇〇〇〇——就是說,願望會實現。」

「…………!」

你們沒有理由拒絕吧?紅鎧的女武神面無表情地說道。

5

「就是這麼回事,我很期待三天後哦,拓馬。」

「亞修!?你、你從哪裡——」

關鍵人物亞修現在才從長廊的方向,若無其事地用手帕擦著雙手出現。

「從哪裡?那還用問,當然是廁所啊。」

「……?」

「因為你遲遲不出來,我買了飲料稍作休息,結果肚子受涼了,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哦?我沒有錯,因為我無論何時都是正義。」

「…………」這傢伙到底哪句話是認真的啊。

「好了,既然冗長的說明結束了,我們就回去吧。」

亞修已經換好了衣服,回到身穿純白鎧甲、背著大劍的幻想風裝扮。亞修叫了羅潔與猶大一聲后,兩人點頭答應,跟在他之後。

然後純白的少年在最後「啊啊」的一聲,留下一句話:

「拓馬,你記清楚了,怪物不管到哪都是怪物……無法成為人類。」

芙蕾雅也進入月光之柱,她的身影一消失,拓馬立刻沖向悠娜。

他溫柔地將她扛在背上——雖然明顯有兩個柔軟的觸感,但以他現在的心理狀態無法興奮起來,拓馬眺望隔著天花板玻璃能看見的月亮。

「……不過有件事我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將比試訂在滿月——悠娜的力量增強的日期與時間?」

他向身旁的匹莉卡詢問。因為那個日期時刻,感覺對對手來說應該是不利的才對。

個子嬌小的女武神露出微妙的表情,手托著下巴。

「或許是和〈白之勇者〉的能力有關係……他說過他是『為了狩獵邪物、魔物、怪物而來到這個世界』吧?」

關於拓馬與亞修的談話,在出溫泉后,拓馬已經告知同伴了。

「——那麼他可能擁有適合那些對手的力量吧。甚至會倒過來利用我們的能力反將一軍。」

「的確有這個可能。」

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不過不管怎麼說,拓馬似乎只有與他——與他們一戰了。

而如果輸掉的話,就會被從這個世界排除——即使贏了,願望恐怕會實現,他也會與這個世界道別。

若說沒有留戀,那當然是騙人的。

難得與悠娜成為搭檔,也知道了她所抱持的煩惱……好不容易接下來終於可能成為真正的同伴——成為朋友的說。

不過這場戰鬥不管是對拓馬,還是對悠娜而言。

可能都會是突來的最終決戰了。

眾人一起走出赫斯提亞之湯。匹莉卡與妮特、吟釀要去商店買大家的晚餐回去,拓馬則是背著悠娜,走在夜晚的道路上。

「真的、真的對不起……我隱瞞你,把你卷進這種事情。」

悠娜雙手環過拓馬的脖子,在他的耳邊輕聲細語。

拓馬無法責備她,如果自己站在她的立場,他覺得自己一定也會做出相同的事來。不管那是為了不想被搭檔討厭,還是為了實現願望而無暇他顧,兩者都是正確答案吧。

就算犯了錯,那也是正確的做法。

「沒關係啦。就我來說,事情演變成這樣,反而也是達成願望的最短途徑。」

拓馬面向前方回答道。

同時,拓馬頸部有個搖晃的東西,傳出『叮鈴』一聲。

「…………啊,這麼說來你脖子上那個是?」

悠娜在兩人因〈神之創生卡〉失控而全身赤裸的時候也有看到,所以她早就知道了。

但是一直找不到時機可以問。

——拓馬有個習慣,當他動搖時就會按住胸口的習慣。

那個原因就在於這個掛在脖子上的回憶。

「嗯?啊啊,我沒有說過嗎?這是小櫻送我的禮物啦。」

禮物,墜子。

那一天,他決定跨越命運的那一天——小學六年級迎接的五月中旬,拓馬與小櫻相遇了。地點是暗灰色的堤防。

然而,實際上並不是如此。

那只是拓馬看起來是那樣,其實五月的堤防開滿一面的三葉草。

當從她手上收到這個模仿四葉幸運草的墜子時,拓馬才發覺這個事實,他的視野因此開闊,世界也更寬廣了。

所以從那時起,他一直將墜子戴在身上,也有以此自律的意義。

「——這是她送我的,最初也是最後的重要禮物。」

拓馬這麼說完,手又按在胸口上。

他一直想著她而來到這裡,因為想著她,所以才能辦到。

而那理由一定不是只有拓馬的力量,如果沒有悠娜,他一定無法這麼順利地賺取BP。

拓馬與悠娜彼此是朝同一個方向奔跑。

雖然那不是互相注視的那種甜蜜關係,不過卻是令人心情舒暢的關係。

正因為如此……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和你一起戰鬥到最後。」

他才能坦率地說出這句話。

而悠娜則是點頭回應他。

「…………………………嗯,謝謝你……」

*

戰鬥。

悠娜只剩下這個,而這樣就足夠了。

正因為是這樣的自己,所以一想到拓馬在知道一切后,仍然肯信賴自己,她便能坦率地對自己這樣的生存方式感到驕傲,可以抬頭挺胸地斷言,至今的人生沒有一絲後悔。

只不過,她現在心中的某處不禁想像。

想像拓馬說的那個名叫小櫻的女孩子。

那位不曾謀面的少女,長得怎麼樣呢?

她笑起來如何,會穿著什麼樣的衣服,與他談什麼樣的話題呢?

他會讓她看見什麼樣的表情呢?

被拓馬背在背上,感受著他的溫度,悠娜的胸口深處不禁感到刺痛。

她拚命地說服自己,那一定是因為月亮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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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未央一世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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