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14
京郊大覺寺香火鼎盛,初一挎了小籃帶了香火來禮佛的人極多。
到了初四,香客寥落,院里清泉汩汩,流水潺潺,碧水環山留下,蒼苔滿階。
珞琪和碧痕一前一後來到正殿,上面懸了一方藍底金字的匾額,上書「無去來處」四個赫然大字。
邁進殿宇,空闊的大殿,二人焚香叩首禱告。
珞琪道:「求佛祖保佑碧痕平安逃過此劫,懸崖勒馬。求佛祖饒恕她年輕糊塗,一時作了錯事,勾去她的冤孽。」
碧痕愣愣地隨在珞琪的身邊,已經不似當年那拖垂一條烏黑髮辮回眸時伶俐俊美的小丫鬟,卻是一位飽經風霜的婦人模樣。腦後梳著大雁翅頭,一身淡藍色滾了玄色花邊的大襟褂。
起身後,珞琪帶了碧痕在殿內看那些被歲月風霜剝落得色彩陳舊不復光鮮的壁畫,還有殿內的三世佛。
轉念問碧痕:「你可知道何謂三世佛?」
碧痕搖頭。
「三世是指人的前世、現世、未來世。佛曰,云何過去世?若法生已滅,是名過去世。云何未來世?若法未生未起,是名未來世。云何現在世?若法生已未滅,是名現在世。」
珞琪回身看一臉懵懂的碧痕,對她說:「前世的冤孽是要去贖,今世的冤孽不要帶到來世,也不要帶給孫。我已經瞞了家,說你在此禮佛三個月為五姨太亡靈祈福。祈福是真。不是為了五姨太,是為了你肚裡的孽根。碧痕,我已經安排好了寺院外村裡的一處隱蔽地宅院,你去那裡把肚裡的孽種做掉吧!趁了雲縱還不知曉,日後絕口不許再提此事!」
轉向佛祖禱告默念:「罪過罪過。佛祖要怪殺生,就報應珞琪吧。Paóshuom網都是珞琪沒有看管好碧痕。」
碧痕不再似先時的唯唯諾諾,她抬起頭,詫異的目光看著珞琪,搖頭道:「小姐你說什麼?孩是碧痕的,誰也不許動他!碧痕不管他地爹爹是誰,也不管他的父親貴賤,但他是碧痕的孩兒。碧痕要和他相依為命!」
看了碧痕瘋狂的眼神,聲音嘶啞,珞琪壓住怒火對她說:「碧痕,你可還知道些廉恥?你有臉說這些話嗎?你如此的話,和那些人盡可夫的婊有什麼區別!你是守不住寂寞了?你想男人想瘋了?要和一個淘泔水的野漢苟且懷了孽種?」
珞琪氣得痛罵。
碧痕卻毫不示弱,定定神揉了眼淚說:「小姐,你是小姐,生來的尊貴,所以當然看不起我們這些賤民。若當初碧痕不被小姐家買來做丫鬟,或許就是嫁給一個淘泔水地人家。夫唱婦隨,養幾個孩種半畝地,也是活得樂和。偏偏是碧痕身不由己,被姑爺收房。還同守活寡一樣過了這些年!為什麼?碧痕如何就不能和尋常人家的婦人一樣?小姐你知道嗎?四年前咱們在京城的小院外鬧災民,那些人破衣爛衫,小姐吩咐我和雨嬈去給他們送饅頭包充饑。我就看到那些人雖然窮,食不果腹,但是有一隻包,夫婦二人給孩,孩孝敬父母吃,夫婦二人禮讓都不肯吃。最後一隻包你一口,我一口,都不肯大口去咬,儘管他們餓得飢腸轆轆。碧痕當時就哭了,對雨嬈說,沒什麼比一段好姻緣更重要。沒什麼快樂勝過有些可愛孝順的孩。可碧痕這一生完了。因為給了姑爺做小。」
一番話珞琪哭笑不得,嗔怒地反問碧痕:「碧痕。你這話就沒了意思。當年,若不是你家姑爺娶了你,你現在就是那七十歲老頭兒的小妾,到了杲台家不定被那妒婦大太太修理成什麼樣?你家姑爺為了委屈收你為妾,當初還吃了老爺的教訓,你不是不知,你可不能沒個良
「可碧痕不願意!為什麼都是人,碧痕就要嫁給老頭做小妾,碧痕就要去伺候人?碧痕就不能和尋常百姓人家的女人一樣生孩,有個體貼的丈夫?」
哭嚷聲驚動了殿外的小沙彌進來,珞琪忙笑了解釋說:「小師傅費心,這位女施主的孩剛沒了,有些難過。網.手機站apC」
小沙彌雙手合十,知趣地退下。
珞琪喝道:「碧痕,你心裡還有沒有些禮義廉恥?你可知道大清律如何處置敗德的婦人?你可記得,那年我們在衙門看到的那個偷漢的寡婦,在公堂上如何被處置?你當時嚇得幾天作噩夢。」
「鬼話!鬼話!那些禮法律條都是編排來欺負窮人地。什麼禮義廉恥,你看看楊府裡面男盜女娼的事還少了?少奶奶昔日在枕雲閣撞到的尷尬事又是什麼?有誰管過她們?為什麼就要為難碧痕!」
碧痕嗚嗚地哭了,跪到珞琪腳下磕頭道:「小姐,少奶奶,求您了。就放碧痕和孩一條活路。求您放了碧痕和午馬逃走吧,我們逃去大山裡,我們一輩不出來,不給大少爺惹事,就當碧痕死了。小姐,念在碧痕伺候過小姐這一場,就饒過碧痕吧!」
珞琪眼眶紅腫,她側頭掩淚,哽咽道:「碧痕,這些年,你應該知道你家姑爺的性。他看臉面比什麼都重要,你一個大活人能逃去哪裡?那天夜裡你對午馬如何說的?你心裡比我更清楚你家姑爺可否會讓你們亡命天涯?莫說逃出京城,就是逃去天涯海角你們大少爺也能捉拿。你可記得當初那個洋人,因為牽了牽我的手,就被你們姑爺溺死在河裡做了鬼!你們逃去哪裡?你很清楚,如今是有權有勢的人的天下,欲加之罪。手機站http://
http://拿個罪名就能遍貼告示去通緝抓捕你們,你們逃去哪裡?到時候在公堂上你們會死得很慘很難看。死倒是罷了,不死不活就更難受。你肚裡地孩,能保住?你還會害了午馬的性命。到時候他們都死了,就你生不能。死不能,我可就無法幫你!」
碧痕縱聲大哭,捂住自己的肚求道:「小姐,他是條命,他沒有罪,他是條命!」
珞琪咬咬牙,搖頭道:「我想了幾夜,我也可憐孩。可是若讓他活下來,依了你的性,遲早有事情敗露的那天!」
碧痕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哀求,哭道:「小姐救碧痕,小姐,求你
珞琪無奈地望著碧痕,心在動搖。碧痕一番話聽來大逆不道,但卻是事情。
為什麼男人能夠三妻四妾敗德,無人理會,為什麼女就要獨守空閨。忍受許多不公?
珞琪地心終於不忍了,她帶了歇斯底里地碧痕回家去,生怕留了碧痕獨自在這裡,她一時糊塗真跑去尋找那姦夫午馬。
回到家裡。才進了院門,鳳兒手裡搖著一個小風車穿了件艷紅色的小襖在影壁外跑,見到她撲上來說:「娘,娘,三姨娘要給鳳兒生小弟弟了,爹爹回來了!」
珞琪奇怪地想,如何今天雲縱回來了?而且心月又在搞什麼把戲?
大步進到廳堂,家裡有客人。原來是譚三哥來了。
珞琪去見禮,說了去大覺寺禮佛地事,譚嗣同笑道:「琪妹才是虔誠,從這裡去大覺寺無論如何也要早起晚歸,路上顛簸辛苦了。」
珞琪笑笑道:「這算什麼?聽說當今皇上日日去頤和園給老佛爺問安,都是要頂了星星出宮。太陽下山才能趕回來。」
側眼去看丈夫雲縱。一身新建陸軍的軍裝,精神抖擻。瀟洒英俊。
「你怎麼今天得空回來了?」珞琪問。
雲縱責怪道:「心月個我發了電報,我就趕回來,怎麼你這當夫人的都不知曉?心月懷了孩,兩個月多了。」
珞琪一驚,她不曾想到心月果然暗度陳倉了!前些天玩笑時,還不曾聽她提到。
當了譚嗣同三哥的面,珞琪也不便多言,笑笑說:「心月鬼得很,我前天還追問她們幾個,看誰給楊家多續香煙,心月還說不曾有。怕是存心要給你一個驚喜。」
「此等好消息讓孩爹先知道,也是使得。」譚嗣同隨口接道。雲縱也不多說,就同譚嗣同推杯換盞邊吃邊聊討論實事。
珞琪在一旁陪了伺候,心裡卻不時去尋死心月地懷孕,還有碧痕腹的孩。左思右想不得清靜,也沒個良策。
「琪兒,你怕尚不知曉,三哥如今是軍機處行走的章京,是殿前的大臣。皇上已經召了康南海、梁卓如等變法維新之士入宮,銳意改革,這就要大幹一番。」
雲縱舉杯同譚嗣同暢飲,珞琪不由多嘴問了一句:「那老佛爺那邊如何說?」
「老佛爺已經嚇諭,她要在頤和園修養,國事就交予皇上做主!」譚嗣同答道。
珞琪舉杯笑了敬賀道:「無論如何也是可喜可賀,三哥壯志得酬,從今鷹擊長天,大有一番作為。小妹謹賀!」
譚嗣同哈哈大笑,仰頭滿飲杯酒,雲縱一拍桌叫道:「換大碗來喝!」
珞琪瞪他一眼,看他竟然比三哥還開心。
「琪妹,當官不是三哥的夙願,這個你是知曉的。當初在家大人的棍棒下不曾改過浪跡天涯的心性,如今這個年紀就更不曾怕什麼。只是能藉機去為天下蒼生一呼,變法興國,不讓外強凌辱,才是三哥的本意。若國真能如明治維新那樣,將那些陳腐的東西去除,興國強民,不受外辱。到那時,就是三哥我一扁舟歸隱江湖地日。」
珞琪聽了咯咯的笑,隨口道:「三哥從來如此瀟洒。」
忽然聞到一陣清香刺鼻的辣椒氣味,在燈光下辨看時,發現有盤扮蠶豆,紅色的辣椒顏色呈現,香氣撲鼻。
「琪妹,嘗嘗,這是家父才託人從瀏陽捎來地辣,味道很香。還有這酒,是瀏陽特產的酒,貢酒剩下封存的。」
聽了譚嗣同一說,珞琪忙動筷夾了幾枚豆嘗嘗,果然味道好吃,點頭說:「聽說兩湖和川陝的辣好吃,果然不假。這酒一聞就不似北方的酒,果然是好久。乾爹身體可好?」
譚嗣同笑道:「你乾爹還是那樣,日日忙於公務,精神大好,說是家幾個兄弟聞聽我在京城做了高官,也開始銳意苦讀,要立身揚名。」
一番說笑后,珞琪心想,這才沒幾年,譚乾爹對三哥似乎多了些父溫情,還給三哥寄來辣和好酒,這在過去是不曾有的。
陌言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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