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胖殺手的好脾氣

西門羽很難相信這種油膩腌臢的胖男人居然能夠榮登殺手榜，那許文俊能上什麼榜？

渾身不帶一絲殺氣，看起來就是一個到處騙吃騙喝的混混。

也不對，能騙到吃喝的混混至少得是吳仙人那樣的，胖男人這樣的，真騙不了。

就算他身手再靈活，也只是個靈活的胖子，哪兒來的絕世武功？

西門羽沒感覺到殺氣不緊張，李婉兒也沒感覺到殺氣，從身後露出頭打望起來。

這胖道人脾氣倒是挺好的，看到二人這樣，「李婉兒，你還有什麼要跟你夫君說的，都說了吧。對了，你們倆都不太適合畫畫，太難看了。」

殺人就殺人，侮辱畫技是怎麼回事？

反正已經是久經殺場的被害人了，李婉兒淡定得很，即使對方是天一殺手，她也淡定，「大哥，我夫妻二人畫個畫算不得什麼事吧？」

西門羽聽她將「夫妻二人」說得如此自然順溜，高興得很，「不算什麼不算什麼，咱倆的興趣愛好太合適宜了。」

李婉兒瞥了一眼兩人所作畫作，確實挺難看的，畢竟兩個人的手用起來都不順溜。

天一殺手嘆了口氣，「這麼難看的畫......不讓你們還是培養點其他的興趣愛好吧。哦，對了，你不用培養了，今天應該是你的死期了。有什麼要說的要問的，趕緊的吧，我也挺趕時間的。」

李婉兒看他油光水滑滿嘴包油的模樣，「別人做了宴席請你？宴席有什麼好吃的啊，隱藏在市井中的才叫高手呢。」

「咦，你怎麼知道的？小女子還是挺聰明的嘛，可惜了，還是得死。你若是不死，咱們倒還可以再聊聊的。」

「大哥，這次又是誰讓你來殺我啊？一個客人連續兩次下單......」

「哪有連續兩次下單啊，我一共就得一次單，你可不能敗壞我的名聲啊，哥的殺手生涯從來沒有失敗的先例。哥要臉，以後還要在殺手圈混的，今年年末咱們殺手圈還要在舉行十年一次的殺手評選，我可不能讓一個不實謠言毀了我的排名啊。聽清楚了，哥殺手生涯從無失手，包括殺你。」

他聲音雖然難聽，可說話倒是挺有意思的，李婉兒一點沒將他當殺手，「大哥，那誰請你來殺我的？」

天一殺手努嘴，「反正你是死定了，在你落氣之前，要不要拜託你官人請我殺回來啊？你是受害者家屬，又是我的潛在客人，給你個傷痕價？」

「是誰嘛？」

「人還挺多，你準備先殺哪一個？我接受你臨死前的聘請。」

「都有些誰，我看看誰最便宜我先殺哪一個。」

「難道你不打算都報仇了？你們西門家不是挺有錢的嗎？其實我的價格也不貴的，給你傷痕價五千兩銀子。」

李婉兒這個財迷，不提錢還好，商人氣質藏得挺深的。

但凡提錢，連自己小命都暫時顧不上了，「大哥，你這價錢也太貴了吧？五千兩啊，你可知道五千兩是什麼價啊？」

「傷痕價啊，正價可是一萬兩呢。你很快就死了，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你握著幹嘛？我跟你說哈，你要是死了，你官人肯定迎娶新娘子，那新娘子睡你的屋花你的錢還打你的娃兒......」

「我沒娃......」

胖道人滿臉遺憾，「這樣啊，是挺遺憾的哈，娃都沒留一個就死了......那你留錢幹嘛呢？你要有個娃嘛，還可以說給你娃兒留錢，你都沒娃兒，留著幹嘛？」

西門羽聽不下去了，「大哥，傷痕價就傷痕價，先給我殺一個回去。」

「好幾個，你想先殺哪一個？全哥、蝶舞、香雪......還有叫荷花杏花什麼的？對了，還有個叫小寧子的，先殺哪一個？」

李婉兒以為是嫣然姑娘請來的殺手，誰知道這麼多人盼著自己死，「全哥、蝶舞、香雪......」

「不行不行，傷痕價是友情價了，不能一次殺這麼多人的。而且全哥不能給你友情價的哈，他有錢，你得多給。」

「那我值多少錢？」李婉兒還有空關心自己的身價。

「你的價格嘛，其實也不貴。當然，你的價格不貴是有原因的，我壓根兒不知道原來有人請了個假天一殺手來殺你，還沒成功，敗壞我的名聲！所以你是半賣半送，兩千兩。」

李婉兒不樂意了，「兩千兩你就動手殺人？你這個殺手榜排名第一也太沒排面了吧？」

「別啰嗦，有原因的，你這個關係到我的全勝戰績，就算不給錢我也會殺的，半賣半送吧。沒什麼要說的了吧？那我動手了哈。」

李婉兒一抬手，「等一下，我覺得嗓子有點癢，想喊兩嗓子，你不介意吧？」

「你是想喊救命是吧？喊喊喊，隨便你喊，有人能救得了你算我輸。哥就這麼自信，絕對的實力面前，什麼都是浮雲。」

胖道人還真一點不心慌，示意李婉兒開嗓喊。

西門羽和李婉兒對視一眼，這人的風格，怎麼那麼像許文俊啊，自視過高。

「官人，你的人呢？」

西門羽還沒回答，胖道人聳聳肩，「哦，外面沒人。」

李婉兒長舒一口氣，「看來，我只能使用殺手鐧了。」

天一殺手一臉無所謂，「隨便，哥一進來便發現了，你二人都不會武功。屋內我也查看過了，沒有陷阱、沒有埋伏，不然哥也不至於跟你說這半天話。」

「好吧，我臨死前有個要求。」

「說，哥今天心情好，趕緊地，我還等著吃酒去呢。」

「你說你是江湖殺手排行榜上第一人，其實我不信。」

「你信不信的沒關係，反正我一動手你就得死。這樣吧，為了讓你死得有點儀式感，我就勉為其難地......」

明明他進來的時候沒見著有武器，這會兒卻從腰間抽了一柄劍出來，還不是軟劍。

他怎麼藏劍的？

大概是看到李婉兒眼中的詫異，「怎麼樣，哥厲害吧？跟你說了你還不信，就這一手藏劍的本事，誰能比得上。當然了，你若是不喜歡死在劍下......」

他用長劍在腰上磨來磨去的，長劍消失了，根本不知道他如何弄的。

藏劍的本事倒是挺高明的，可這又不是雜耍。

「哐」地一聲，這次居然從背後提出一把大刀，這刀看起來得有兩掌寬，無論如何是藏不住的。

天一殺手十分得意，「怎樣，哥這一手技能不錯吧？」

從雜耍的角度來說，確實挺厲害的。

李婉兒忍不住輕輕拍手鼓掌，「厲害厲害，真讓人大開眼界啊。反正你這麼厲害，我肯定會死在你的手下......我不喜歡死在大刀之下，換一個武器。」

天一殺手嘟囔一聲，「還挺挑剔的，不過，滿足你。」

說著，將大刀在身上磨了又磨，果然又消失不見了，這次換了兩把短匕。

「其實吧，你這樣的弱女子，徒手都能捏死你，只不過手上有點武器看起來有殺人的儀式感。」

「行吧，那我就說了哈，反正我都要死在你手下的。你既然說你是天下第一的殺手，可別怪我喚個人前來挑戰你哦。」

「隨便隨便，你西門府就沒個像樣的人，雖然我動手的價格是萬兩銀子，不過這人是來救你的，我可以不算錢。大官人，不會是你動手救大娘子吧？」

西門羽還沒開口呢，李婉兒拒絕，「當然不是他，我若死了，你還得找他要銀子幫我殺......全哥那病歪歪的樣子，我不殺他，他也很快就死了。你就殺......小寧子是誰？我都不認識他，他還想殺我，就他了。」

「行，又成交一筆生意。」天一殺手中變出一個髒兮兮的小冊子，小冊子抖開，裡面還有一支筆。

他也不嫌臟，筆在舌頭上潤兩下，「西門府大官人出錢五千殺小寧子。」

西門羽笑道，「你請他殺人，可是想保我性命？」

「這是自然，你娘子的想法是，與其兩個人都死了，不如留一個也好。你娘子對你倒是情深義重的呢。」

「好了，如果我今日想晚一點死可不可以？」

「不好不好，我還等著去吃宴請呢。」

「大哥，今天是我的死期啊，你都不將就一下將死之人嗎？你想吃什麼，大官人去給你叫來。」

「這你不明白，宴請就是得去了才知道吃什麼啊，我若是知道他請我吃什麼，我自己就吃了。」

「你說話不算話。」

「你賴這一天做甚？沒人救得了你的，早死早投胎哈，大家都挺忙的。」

「其實我死不死的無所謂，就是想看看你是武功跟我那救星的武功誰高。」

「這還用說嗎？自然是我的啊，天一殺手從不失手。」

「那可不一定，上一次冒充天一殺手的那人，就是被我這武功蓋世的救星殺的。」

「武功蓋世，你怕是不知道什麼叫武功蓋世哦。什麼三腳貓的功夫你都覺得是武功蓋世，小女子沒見識。」

「你怕了是不是？」

「激將法對我是沒用的。」

「那人不來，隨便你怎麼說。你不是說了，我可以隨便叫救兵嗎？說話不算話。」

天一殺手搖頭，「大娘子，真不騙你，沒人能與我為敵的，我還真是天下第一的殺手。」

「既然你都是天下第一的殺手了，比一下又怎樣呢？若是耽誤你吃宴請了，我官人給你請一席。既然我是今日死了，那我就給自己定個時辰......」

「行行行，你趕緊叫救兵吧，最多讓你多活幾個時辰。」

「娘子，你不會打算叫......」

「沒錯，就是他，他想殺你，天一殺手想殺我，那咱們就看看誰跟更厲害吧。對了，大哥，要不再殺一個人唄。」

「誰？」

他又開始掏那髒兮兮的小冊子，「這個可是一萬兩了哈。」

「不用記，待會兒他就站在你面前。這筆錢我不認的哈，這是我的救兵。」

天一殺手的臉色很難看，「再給你打個折？」

「那也不行，這是我的救兵，我又不想要他的性命。」

天一殺手自顧自地在小冊子上又寫了幾個字，「等你死了，你相公會付這筆錢的。開始你的呼救吧。」

李婉兒提了嗓子，「許文俊......」

沒有迴音。

「大娘子，我已經說了，西門府真沒什麼能人，你要拖時間就拖嘛，這個理由也不是什麼好理由。」

「許文俊，救命啊。」李婉兒喊得懶洋洋的，哪裡想有生命危險的人啊。

「你喊得一點都不走心，得凄厲些。那人既是你的救兵，總得你陷入危機才行吧。」胖道人還指點上了，看來沒將李婉兒的話放在心上。

許文俊自負，天一殺手也挺自負的。

「許文俊，快來啊，救命啊。」

李婉兒已經喊了一個時辰了，許文俊還是沒有來，果然他不是時時刻刻都在李婉兒的屋頂趴著。

其間錦雀還進來送了一次點心，看到胖乎乎的天一殺手只是皺皺眉頭想掩鼻，畢竟他真的有點臟。

翠燕進來送了一次水果，看三個人鬆弛的狀態，差點沒喊天一殺手出去要香火錢。

排名第一的殺手能做到這個份上，也是一種本事。

天一殺手將點心都吃完了，對西門府的手藝讚不絕口，還提示李婉兒喝點水養點力氣再大聲點喊。

天一殺手在水果里挑揀了一下，看來他不愛吃水果，忽然偏頭扔了一粒葡萄出去。

那粒葡萄帶著嘯叫之聲破瓦而去，「咔嚓咔嚓」擊碎了好幾塊瓦。

西門羽和李婉兒立刻緊張起來，這個時候還能從屋頂來的，除了許文俊再無其他人了。

「好樣的，是有些本事啊，連我的彈指一揮間都能避得過。李婉兒，不錯哦，是認識些有本事的人。不過，再有本事也不及我天一殺手。」

「咻咻咻」李婉兒只見到他手指動了一下，一串葡萄已經去了一半。

「來者何人？既然......」

許文俊已經落了下來，現場的氣氛立刻劍拔弩張起來。

不光是西門羽李婉兒緊張，天一殺手肉乎乎的胖臉上也全是戒備。

許文俊穿了一身灰色衣裳，襯得他臉色更白了些，還帶著一股蕭瑟的死氣。

「婉兒，現在你該明白了，不是我帶給你災難和不幸，恰恰相反，是我將你的災難與不幸阻擋了。」

看向緊張得腰背都挺直的西門羽，「我說過，你護不住她的，為何你非要逞能？你放心，我會護住婉兒。等我殺了這人，我就來殺你哈，別著急，一個一個來。」

天一殺手感覺到許文俊是個厲害角色，可他這般目中無人的做派還是惹著他了，「來者何人，敢阻攔天一殺手行事？」

許文俊確實是個目中無人的公子哥，「不認識。」

氣氛不僅緊張，還尷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