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隕落

青年握緊了長劍，那周身的雷芒比之前更炫目更強悍了幾分，看得言竹心頭一緊，以為對方要拚命了，整個人精神頓時打了起來。

看著青年橫衝而來，身後露出一尊龐大的身披鎧甲的古老人相，纏繞著雷芒電光，面目兇殘之相，臉上全是威嚴之氣。

這是青年的發法相金身！

言竹心頭一驚，趕緊想要幻化出龍形態，與之戰鬥。否則光以現在自己這個狀態，跟這尊法相金身打，有些懸。

然而青年卻極快地掠過言竹，在與他擦肩而過時，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長地笑意。他二話不說，朝著地面上的白哲俯衝而去。

糟糕！

這傢伙的目標居然是白哲！

言竹心頭暗呼一聲，想要趕過去阻止他行兇，卻愕然發現自己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攔，手腳無法動彈。

「這是......」言竹嗅到了領域的味道。

青年的速度極快，那怕是一直關注著這邊的柳憐，在發現不對勁，第一時間喊了出來，可依舊慢了。

聲音出口，青年已然來到了地面。

「麻煩，你們給我一起去死吧！」青年面露凶光，手中長劍狠狠刺向了白哲。在關鍵時刻，他再次開啟靜止領域，白哲身邊的柳憐和柳娢，再難動彈。

然而柳憐基本上在青年俯衝而來時，就撲到了白哲身上。她很聰明，對方的目標一定是白哲，絕對不能讓他傷害白哲。

那是她腦海里，唯一的念頭。

「憐妹！」柳娢看著那長劍即將刺到自己的妹妹身體上，著急卻又無法動彈。在此刻，掛在柳娢腰間的一顆圓珠子動了動，那禁錮住她的力量，頓時消失不見。

柳娢都沒去想怎麼回事，身體本能沖了上去，一把撲向青年。

青年也沒料到，居然有人能夠破開自己的領域禁止，措不及防被撲向了另一邊。然而長劍卻恰巧地插入了柳娢的身體里。

「該死！」青年一腳將壓在自己身上的柳娢踢開，想要再次去殺白哲，卻發現言竹早已經破開了禁止，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你找死！」言竹徹底憤怒了，居然被個人類戲耍，枉費他活了那麼多年。言語一出，一條全身冰藍的巨龍在冰屬性靈氣中竄出，嘶吼一聲，張開尖銳的龍牙，直奔前方的青年。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青年都沒料到，對方居然是條龍！

雖然他第一時間持劍格擋，可言竹那龍口極大，咬著青年橫衝出去，連著撞了數座岩石山，竄出千米開外，啪的一聲，將他丟在地上。

那力道不亞於數萬斤，重重摔在地面，腦部傳來嗡嗡聲響，十分難受。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湛藍色爪子，一把扣住了地面上的他。

那爪子正好是三叉戟上刻畫的五爪，與之十分相似。

一下又一下，言竹完全憑藉龍族強悍的力量，一次又一次踐踏著青年，將他踩近了泥土裡。

青年並沒有放棄，長劍橫擋，雷光遍體，儘可能護住自己。

言竹處於憤怒之中，一腳接一腳，卻沒料到在這種情況下，居然被腳下的青年找到了機會，靜止領域開啟，讓他的爪子停了那麼一秒。

也就這一秒，青年化作一縷光，將林昆吾捲起，逃竄離開。

待到言竹發現時，對方已經不在。

搖身一變，化成人形的他，看著這巨大而空蕩蕩的坑，啐了一口道：「該死！別再讓我遇到你，否則一定殺了你！」多少年不生氣了，還是頭一次這麼惱怒。

他回到現場時，看到柳憐半抱著柳娢，俏臉上的淚水止不住地留下來，哭腔十分的明顯。

「姐姐，你別嚇憐兒，你不要離開憐兒......」她握住柳娢的手掌，痛哭地喊道。

柳娢的身體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劍痕，那東西刺破了她的心臟。從靜止中逃脫的韻兒，那怕不斷用著神農尺施救，可終究是回天無力。

「憐兒乖，別哭。」柳娢在韻兒的施救下，勉強維持了一口氣，從腰間取下了那顆通明的珠子，艱難道：「憐兒，把這個拿著，它是我們柳家歷代傳承的重要信物，梓鴻商會的將來，就交給你了。」

柳憐泣不成聲地握住柳娢抓著珠子的手，不斷地點著頭，「姐姐，憐兒會的，憐兒一定會的。」她的大腦空蕩蕩的，除了說這些更多的是悲痛和後悔。

她知道，柳娢是為了救自己才會如此的。

柳娢的目光掠過柳憐，看向趕來的言竹，臉色慘白地說道：「言竹先生......」

言竹看了她一眼，便知此女再無生還可能，想起這一路上她的才能，不由嘆息了一聲道：「柳姑娘，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嗎？」

「等白哲醒后，能代為轉告，希望他能照顧憐兒嗎？」

面對柳娢的臨終話語，言竹點了點頭，便不在言語。

「姑娘，謝謝你，別在為我耗費靈力了。」看著不斷動用神農尺，而致使臉色有些慘白的韻兒，柳娢心生歉意地說道。這一說話，那有些慘白的臉色反而浮現了些許紅潤，像是迴光返照一般。

韻兒臉色難看，搖了搖頭，卻沒有停止手裡的動作。她不過與柳憐同樣般大，很清楚失去親人是什麼樣的心情。那怕這種事沒有再次發生在自己身上，也不希望發生在別人身上。

能盡一份力，是一份力。

「憐兒乖，姐姐走後，你一定要堅強。」柳娢雙手捧著柳憐的臉蛋，勉強笑了出來，那對眸子中滿是溺愛之色。

柳憐哭得梨花帶雨，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不斷點頭，另一隻空著的手抓住柳娢的手掌，那動作就像在說，不想讓她離開。

然而事情總是如此的不如人願，時間停留在柳娢那勉強的笑容中，她的雙眼漸漸閉上，玉手無力下垂，最終落在地上，沒了聲息。

「姐！」

看到這一幕，柳憐心裡無盡的悲痛湧現出來，痛苦喊道。然而卻再也沒有人像往常一樣，拍著她的小腦袋，露出極盡寵溺的眼神。

數日後，一座茅草屋內。

躺在床上的白哲，輕輕睜開那閉合許久的眼皮，有些生疼。當視野有些清晰時，他坐了起來，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一陣迷糊。

他只記得自己被那雷域青年的雷芒電到，整個人被電得糊裡糊塗的，怎麼突然醒來就在這裡了。

難道這裡是地獄？可這地獄也太別緻了點，咳咳，該說是清雅脫俗吧。

很簡單的屋內布置，一張竹床，一張梳妝台，就再無旁物，連同窗子都是用草席遮擋的。

這個時候，木門發出吱呀一聲，一名少女端著小碗走了進來。當她看到醒來的白哲，頓時欣喜道：「白哲哥哥，你醒啦。」

進來的是蒼穹一族的韻兒，她今天穿著一身灰色的衣裳，雖然沒有之前那麼光鮮亮麗，卻有幾分樸素氣息。

「韻兒，這是哪裡？」白哲滿心的疑惑，忍不住問道。

韻兒將葯端到白哲跟前，說道：「白哲哥哥，你剛醒來，先把這碗葯喝了吧。」那都是些大補的靈草熬成的葯，對於大病初醒的人，擁有特別好的效果。

白哲沒有絲毫懷疑，一股腦就將韻兒遞過來的葯喝了個精光，忙開口問道：「韻兒，我暈過去后，都發生了什麼？又怎麼會來到這裡？」他是充滿了好奇。

聽到這話，韻兒猶豫了一下，終是將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從那之後，言竹帶著韻兒、柳憐和阿武，離開了雷域，來到了十萬大山的一處草屋裡，那是他們之前待過的地方。

至於拓拔炎，不知為何神志不清，連韻兒都不認識了。

看到這種樣子的拓拔炎，韻兒有幾分傷神，不過最終還是運用蒼穹一族的秘法，將他收入了族玉之中。

「憐兒她在那？」白哲聽到柳娢逝去，心裡一痛，幾分愧疚浮上心頭。同時眼光不由自主看向了韻兒，這個女孩的爺爺，同樣也是因為自己沒有及時，才會錯失了治療機會而去世。

不知不覺自己對這兩個女孩，都產生了愧疚。

「白哲哥哥，你快出去看看吧，她已經不吃不喝三天了，一個人坐在石凳上發獃。」提起柳憐，韻兒滿是心疼。這種痛，她深有體會，旁人是幫不了什麼忙，想要走出來，只能靠自己。

之所以叫白哲去看看，也只不過保留了一點希望。

「那我去看看。」白哲穿起衣服，走出了草屋。

推開房門時，正好看到言竹和阿武，兩人坐在左邊的石桌前喝茶。說是喝茶，其實只有言竹一個人喝茶。

看到白哲醒來，言竹臉色一喜，隨後用目光示意右手邊的柳憐。柳娢的死，多少與他有點關係，對柳憐，他也有幾分愧疚。

白哲看到右手邊的石凳上，柳憐一個人傻傻地坐在那裡，不由點了點頭，一步一步往那個方向走去。

「憐兒，憐兒......」

白哲輕呼兩聲，可柳憐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一動未動。

他走到柳憐跟前，看到這個昔日活波可愛的小女孩，如今額前的秀髮凌亂的粘在臉頰上，那紅撲撲的臉蛋不再有，取而代之的是慘白而血色的俏臉。

她的眸子中沒有焦距，無神地看著前方，手裡拿著那顆柳娢交給她的珠子。若不是湊到跟前的白哲能夠感應到她的呼吸聲，甚至都覺得柳憐是不是死了。

「你別這樣，憐兒，你姐姐在地下也不想看到你這副模樣的。」白哲有些心痛，伸手去抓住她的小手，卻是冰涼一片，就好像此刻她的心那般冷。

白哲的話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甚至連拽住她的小手，都沒感覺道一絲力道。

看到這般的柳憐，白哲眉頭一皺，猛然一巴掌扇了過去，惱怒道：「你姐姐用命換來的你，你就這樣？你對得起柳娢嗎？你對得起她託付給你的柳家嗎？若是你如此消沉下去，還不如自殺了解，可以直接去跟你姐姐碰面。」

砰的一聲，白哲把聽濤劍丟在地上，冷漠地看著柳憐。

剛從屋子裡走出來的韻兒，瞧見白哲這種手段，心裡咯噔一下，大驚想道：「哥哥，你這不是讓她死得更快嗎？」

然而事實上並非如此，柳憐在聽到柳娢兩個字時，無神的眸子動了動，看著在手中珠子，哇的一聲，撲進了白哲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哭出來就好，白哲總算鬆了口氣，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起來。

如此狀態下，過了好一會她才抹掉眼淚從白哲懷裡起身，握緊手裡的珠子道：「憐兒一定不會辜負姐姐，一定會讓梓鴻商會輝耀九州！」此刻起，這句話深深刻在她的腦海里。

「這才對嘛。」白哲伸出大手掌，輕輕擦掉她眼角留下的淚痕，笑道：「憐兒冰雪聰明，一定會把梓鴻商會經營好的。」

這個時候，兩道異常響亮的咕咕聲響起，白哲和柳憐相視一眼，頓時笑了起來。一個好幾天沒吃，剛從低谷中走出，一個昏睡了好幾天，同樣沒吃東西，那餓得確實是極了。

「快來，就知道你們餓了，我做了點好吃的。」韻兒端著好幾碟菜肴放在石桌上，笑意盈盈地說道。

還別說，這菜肴雖然不如宮廷菜肴那般好看，卻也透著一股子香味。

「好香，韻兒手藝不錯嘛。」

這個時候言竹也走了過來，嗅了一口菜肴冒出的香味，忍不住誇獎道。這些天，他都是吃韻兒做的飯菜，那自是讚不絕口。

「言竹叔叔別動，這些都是給憐兒妹妹和白哲哥哥吃的。」韻兒看到言竹想動筷子，頓時伸出小手敲打了下。

言竹縮回手掌，尷尬一笑道：「他們也吃不了這麼多，讓我也嘗幾口。」說著繞了個彎，在另一邊坐了下來。

不等韻兒說話，他就主動拿起了碗筷，吃了起來。那津津有味、陶醉的模樣，讓柳憐和白哲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