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陌的錯亂

「到了，姐姐。」明明輕快地說著，我收了神，看到不知不覺中我們已走到了我的房門前，莫明的，胸口有塊石頭落下。「嗯，明明也快去睡吧，確是不早了。」

明明挑動眉尖，笑得春波蕩漾，「姐姐也快回屋吧，莫讓西兒等得傷心。」說完伸出一掌將我一推，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身子已被動的撞開房門，再回神時，明明嬌俏的身影已輕快地飄出十步遠了。

長吸了口氣，覺得額頭都要滲出汗來。

回想明明的話，西兒也會等我等到傷心？是怕我怕到痛心吧！明明還真是個不討喜的丫頭，硬塞給我她的男寵，還說這種低級的話，真的以為我是傻子么？

哼。

掩門，回身。

正看到西兒還如我走時一般的姿勢，綳直著腰桿坐在床邊。只是此時由於我的到來，臉色更加僵硬。

張了張口，我竟不知說什麼好。

我沒在的時候，難道他就不能放鬆一下自己么？看他這樣子，想是一直不曾有疏忽，從我離開到現在，他都不曾活動過。從他額角的細汗便可斷定。

還真是，比我傻的人太多了。

「我不是叫你先歇著嗎？」我冷冷地道，不著痕迹的坐到床邊，慢騰騰的脫外衣。

西兒的臉色越發多姿多彩，雙眼也流轉不定，吶吶了幾下，艱難地道：「你沒有睡，我不能先睡。」

還知道主客之禮？

呵呵。

冷笑了聲，我將外衣隨意往桌上一拋，身子向他前傾，臉湊到他耳際，聽得他緊張的呼吸聲，我才慢吞吞地說：「乖乖的躺下睡覺，我，不會碰你，因為，我不是動物。」

西兒詫異驚喜的睜大水眸，有點無措有點疑惑的側我一眼。

我實在，沒有跟他浪費時間的必要了，疲憊的喘了口氣，我合著內衣拉起被子順勢就躺到床上，同時說道：「你放心吧，只管睡就好，最好在明天我睜眼之前，你就回去。」

身子一挨著床，果然好舒服啊。

稍時，耳邊聽得輕微的聲音。

我將身子往裡一滾，給他多騰點地兒。

感覺他小心的躺下了。

心裡有些安心，嘴角動了動，滿意地笑著入夢鄉。

人做了好事，一定會有好夢的，對吧。

*******

一個亮麗的清早。

「呯呯、呯呯……」有點像敲門的聲音輕輕的，不緊不慢，卻連綿不斷。

狠得我牙痒痒！

睡得正香呢……

呼的掀開被子，長吸了口新鮮空氣，我嗡聲嗡氣地問：「誰？」一大早的誰這麼沒有禮貌來敲人家的門。

「姐……」小心冀冀的聲音。

輕吐了口氣，唉，真沒辦法，這小孩子，從來就沒有讓我省心過。

攏了攏頭髮，定了定精神，四下去望了望，這才清醒過來這是在明明教中，而床上，已沒有了西兒的身影，甚至，連他的味道都沒有一絲。

這樣挺好。

伸了個懶腰，也不好再賴床，若是在曇華宮中，這會兒，我哪會起來啊。但是如今在人家地盤上做客，總要勤快些，萬一過會兒明明來了，我還沒起的話，那多難堪。肯定又給她捉到我的短處了。

我才不喜歡聽她話裡帶彎兒的調調。

門外靜悄悄的，靜得都讓我以為龍陌根本沒在門外。疑惑的系好衣服，我慢慢走到門口，輕輕拉開門，挑起眼睛尋找龍陌的身影。

陌一個閃身，已從尚未完全打開的門縫裡擠了進來。

驚得我拍了拍胸口，白他一眼，「幹什麼？裝神弄鬼的。」

龍陌張了張口，慌張的看了我一眼，再一抬手將門關上。

我皺起眉，撤了撤身子，瞅著他：「你偷了她們家東西？」

龍陌一怔，即而面上一紅，「姐姐，你說什麼啊。」

「啊，那你鬼鬼祟祟的幹嗎？」我懶懶的笑了笑，回身走到床邊，去整理被褥。余光中，他亦是很謹慎的挪到我身後，站立不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也不理他，顧自慢悠悠的疊好了被子，然後坐到床邊，拿起梳子緩緩梳著頭髮。

他的臉兒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眼神更是恍惚不定，雙手捏緊又張開，幾番折騰，末了，終比不過我的耐性，突然間，他眸光一閃，露出決然的神情，困惑著小臉，一撩衣袍，莊重的單腿跪了下來。

我心裡是一個驚愕，但面上卻不動聲色，只用審視的目光注視著他。

我就不開口……

「請姐姐責罰。」龍陌終於鼓起了勇氣，一字一句的清楚地說道。

我依然漫不經心的理著髮絲，問：「罰你什麼？」

龍陌挺直的身子滯了滯，有些難言的咬了咬唇瓣，緊皺著眉頭，極為困難的答：「陌兒……昨晚……實在沒有料到她……明明教主她會來。」

「既然你都沒有料到，我罰你做什麼？」我不屑的笑了笑，拿發束將頭髮綁起來。

龍陌焦急的抬眸瞥我一眼，緊抿著唇垂下頭去。

我顧自站起身，幾步向門口跨去。

「姐……」身後龍陌的聲音帶著顫抖，急切而惶然。

我站住腳，沒有動。

「姐，對不起……對不起是陌兒不爭氣……」

我驀地回身，瞪著他。

他雖然髮絲衣著都整齊，但一張小臉上滿是憂慮，特別是那原本清亮純真的眼睛，如今也染上了陰鬱，一副倦容。想來，這一夜他都沒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