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慘死地牢

第1章 慘死地牢

莢正朝元月。

烏黑的雲籠罩著京城,雷聲大作。暴雨傾盆,大街小巷空無一人。寂靜的可怕。一隻灰色的老鼠躥過街道,很快就消失在了破牆的細縫中。像是從未來過。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腥氣,有些讓人毛骨悚然。小姑娘拿著花籃,穿著粗衣,縮在巷子深處,瑟瑟發抖的抱著自己,帶著淚水,唇齒顫抖。

迎面走來幾個醉漢。表情猙獰,看她似乎像在看獵物,狂笑幾聲,一起撲了上去。

「啊——救命——」

只有一聲慘叫傳出。然後,便再也沒了聲響。鮮紅的血絲順著雨水流在街道上,散發著惡臭…

暴雨依舊傾盆,雨聲作響,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沒有發生一般。

-

皇宮的地牢,冷的如同置身於寒冬之中。若不是顧阮安尚存一絲理智,瞧見了那牆縫中滲進來的雨水,她還真的會以為是冬天到了。

「滴答…滴答」

水聲輕響,很有節奏的一滴滴落在木石做的地板。聲音雖小,但在狹小的環境中顯得異常清脆,顧阮安顫抖的撫上肚子。

躺在地上的女人,身子嬌小,小腹隆起,儼然肚子最起碼有十個月的樣子,頭髮上全是已經乾涸的血漬,身上散發惡臭,像是從未洗過,她的衣服破爛不堪,露出的肌膚也都是鞭子留下的滲血紅印。

本來應該纖細的手指,此時卻被人耐心的拔了指甲蓋。只留下軟肉,鮮血還在簌簌順著手指流下…

地上的席子如同擺設,冰冷的地面毫不留情的觸碰著顧阮安單薄的衣裳,她睫毛眨了眨,眼眸緩緩睜開。右眼布滿了血絲,可怕的很。而左眼,依舊是清澈透明,只是多了絲淚水,多了絲絕望。

瞧著離牢門口不遠的地方,有個饅頭。顧阮安黯淡無光的眼睛頭一次亮了起來,舔了舔都是死皮的唇瓣,挪著身體,輕輕一動,拴著她腳踝的鏈子也響了起來。

顧阮安咬了咬牙,伸長了胳膊,想要探上那髒兮兮的饅頭。驕傲如她,何時需要低下到這種地步。她不能把自尊拋下,但肚子里的孩子眼看就要生產了,她已經三四天沒有吃過東西…她將就一兩天還可以,可是孩子……

想到這個即將出生的骨肉,顧阮安感覺自己多了幾分力量。還差一點點…

滿手是血的右手,和那饅頭,只剩下不到兩隻手的距離。

她憋的滿頭是汗,卻還是不肯放棄。儘管腳下的鏈子已經把腳踝磨出了鮮血。

「三妹妹,饅頭髒了就不可以吃了。父親說過,顧家的女兒,要有傲氣。」

不知何時,地牢外傳來嬌柔的笑聲,那女子如同眾星捧月,笑靨如花,身上亮眼的鳳凰紅嫁衣格外刺眼。那上等的繡花鞋,優雅的邁著步子靠近,襯的那女子美麗動人了幾分。

顧阮安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頭,卻又無力的鬆開,骯髒的臉頰上滿是痛苦與怨恨,聲音沙啞至極,像從地獄苦苦爬上來的一般:「如今我這幅模樣,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看到的嗎?」

她顫抖著道出,嘴角蔓延冷意,喚道:「…大姐。」

顧染琦也不客氣,捂唇笑的開懷,大眼睛閃爍精光:「三妹,時隔十個月,沒想到你還記著我。大姐也想早來,奈何要與皇上成親,費了些時日,實在是過意不去。」

說著,小巧的腳挪了挪,把那饅頭踢的更遠了些,地面上揚起絲絲灰塵。她美麗的唇角揚著,好看的眼睛閃爍著濃濃的諷刺與嘲笑:「這不,我剛剛結束婚禮才來這裡看你的。三妹,你不會怪我吧?」

「你到底想要什麼…」

顧阮安苦澀的揚揚唇角,眼眸慢慢閉上:「我娘親的命,顧家拿走了,我的男人,你拿走了。還不夠嗎?」

「三妹說的什麼話。」顧染琦伸出玉指微微搖頭,瞥了眼她的肚子,笑了,「在這地牢里足足待了十個月,沒有營養沒有安胎藥,這孩子竟如此頑強,還存在。」

這話雖輕柔,但熟悉的殺氣還是讓地上的女人慌了神。

「你是她的姨娘…」顧阮安心猛的一抽,在她腳下匍匐,一手還撫著肚子,可憐至極,聲音帶著祈求,「…我求你了,顧染琦,我一生未曾和你爭,未曾和你要過什麼。我的孩子,求你不要傷害…」

「你的確沒有和我爭過,也沒有和我搶過。但是你懷著的,是我丈夫的孩子,你覺得,我能那麼大度么?」

顧染琦俯身,冰涼的手反握顧阮安,妖艷的眸子彎彎:「我啊,一向喜歡小孩子。若是生的不是兒子,那我就勉勉強強幫你把她送到妓院,毀了一生…」

她眨了眨眼睛,調笑:「萬一是個兒子,那就對不住了,本宮不會讓他存活於這個世上多一分一秒。」

「…你瘋了?」

顧阮安發瘋似的後退,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鐵鏈嘩啦作響,她卻像是沒有聽到,淚水流下:「算我求你,求你保住我孩子的命!」

她絕望嘶吼,這孩子,是她的血脈!是她生命的延續啊!

「你拿什麼來求我?」顧染琦看著平日那個溫婉動人的三小姐此時如此狼狽,就興奮,纖細的食指微微勾起她髒兮兮的下巴,聲音冰涼:「你別忘了,現在的你,只是個階下囚。」

顧阮安身子一震,沒有一絲光芒的眼睛緩緩落下酸澀的淚水:「那…你到底,還要幹什麼?」

慕楠…你就如此放縱你的妻子對我如此嗎?我是你的髮妻!髮妻!

「本宮念在昔日的姐妹情分,不忍心你獨自生產。這不,專門請了京城最好的婆子給你接生。」

「…不!…我不要!」

顧阮安面色驚恐,左眼深深透著恐懼。而右眼早已經瞎了,無神的看著前方,雙手揮舞著,似乎是想趕走那些她眼中的惡人。

「別緊張,妹妹。」顧染琦起身,笑的溫柔無比,「你都到了日子還不生產,姐姐急得很。這再拖下去,萬一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和慕楠交代?」

顧阮安死死的咬著唇瓣,身軀顫抖。大眼睛看著顧染琦,竟說不出一句話。

「婆子,你說,照著我妹妹這般,要怎麼辦?」

顧染琦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凳子上,看著身邊顫顫巍巍的老女人,揚聲訊問。

婆子擦了把冷汗,縱是她閱人無數,看見這一幕姐妹相殘,也還是打了個冷顫。小心翼翼躬身回答:「這怕是得用催生葯。」

「哦?催生葯?」顧染琦塗著紅色的指甲看上去像是紅艷艷的鮮血,微微笑:「好。那就用催生葯。」

婆子接了令,和幾個一起來的姐妹走上前,看著顧阮安絕望的面容,心裡不自覺的同情了幾分,但誰都是家裡有老小要養活的,畢竟這年頭,命最重要:「按住!」

顧阮安無聲的哭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儒褲被撕爛,嘴巴里強制灌入黑色的苦澀葯汁,卻無能為力。

寶寶…對不起…

下身一痛。顧阮安驚恐的看著帶頭的婆子,她竟然直接要把孩子拽出來!

「不可以這樣!不可以的!」顧阮安接近絕望,渾身戰慄,藥效起來作用,沒過一會兒,肚子便開始疼痛難忍。額頭上滿是汗珠。

「好了,差不多了,拽出來。」婆子的聲音冷酷的像是惡魔,「按著她,別讓她亂動!」

「啊!——」

凄慘的叫聲迴響在地牢。

「嚶…」

孩子的啼哭聲傳來。顧阮安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咬牙坐起身,眼眶淚水簌簌流下,只想著自己懷胎十月的孩兒,「大姐…求你…讓他活著好不好…」

「是個男孩?」

顧染琦接過那個皺皺巴巴的小孩子,頓時沒了笑臉。婆子們面面相覷,不敢說話。一瞬間,地牢裡面寂靜的可怕。

「留著也是個禍害。」顧染琦不耐煩的扔到地上,隨著砰的一聲,孩子掉落在冰涼的地板,啼哭聲更為響亮。

顧阮安幾近絕望的想去死,下身流著的血疼的讓她無法逃避,反而更加清醒。

顧染琦緩緩走過去,一雙繡花鞋踩在了孩子身上,小孩子剛開始還撲騰了一會兒,漸漸,便沒了氣息。

「顧染琦…你會遭報應的!」顧阮安眼睜睜的看著孩子死在面前,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快把她逼瘋了!

「報應?我從來不相信那些。」顧染琦滿意的扶了扶頭髮,欣賞了一會兒她的醜態,笑容漸漸冷了起來:「你們先下去。」

眾人散去。濃濃的血腥味回蕩在地牢。顧阮安絕望的抬眸,想伸手摸摸那個可憐的孩子,卻無力倒下,拼儘力量,她輕輕開口:「為什麼?」

她自問安分守己,到底哪裡做得不對?

「顧家上上下下,把我當成鳳凰一樣的捧著,按理說,你也對我造不成什麼威脅…」顧染琦甜美的嗓音悠悠響起,「但誰叫你得了一副好皮囊…自打你及笄嫁給了當今聖上,所有人都在說,顧家三小姐比大小姐優秀…」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眼神迷離了起來,蹲下身子和顧阮安平視…一隻腳,就踩在那剛剛死去的孩子身上,「憑什麼我努力了這麼多年,竟還不如你一個庶女?你不過就是爬上了慕楠的床,就如此容易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換做是你,你甘心嗎?」

「就因為這個你要殺了我?」顧阮安絕望的嗤笑出聲,淚水低落在下巴里,痒痒的:「你不覺得很荒唐嗎?」

「是很荒唐。」顧染琦死死的瞪著她,「所以…我盡量的去忽視你的存在,也曾想過解決你這個禍害。但是你畢竟是顧家一份子,除去你也不太容易,沒辦法,只能讓你娘親齊氏代替你死一死了。」

「你這個瘋子!瘋子!」顧阮安揭斯里底,喘著粗氣,胸脯氣的一上一下的,右手握的緊緊,像是隨時要打這個女人一拳。

「還不止這些…」顧染琦也不惱,看著她無神的眼睛,笑了:「你用計上了慕楠的床,成了太子妃…可你過的幸福,我就覺得…礙眼無比。」

「知道嗎顧阮安,你以為慕楠愛你?他娶了你,只是形勢所迫逼不得已。你以為我娘真的疼你?她不過就是對齊氏的死心有餘悸…你以為…顧家上上下下是你的娘家…其實…她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我顧染琦鋪路。」

真相被惡狠狠撕開,讓顧阮安痛苦的生不如死…她…已經沒有眼淚可以流了:「大姐…」

「你要知道,這個世界只要有了顧染琦,那麼,顧阮安就不能存在。」

說罷,那漂亮的女子起身離去,笑的張狂無比。

顧阮安顫抖的看著從身下溢出來的鮮血…染紅了地面和她自己的身體,惡臭…飄蕩在地牢里,久久不散去。

臨閉眼,她的睫毛微顫,流下一滴淚水,順著臉頰劃過..她聽見了順著牆縫滴落的雨水,依舊「滴答,滴答」的輕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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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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