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竹女

1.

幽密的竹林中搖曳著一點微弱的燭光，一書生依於青竹之下埋頭苦讀，絲毫不在意昏暗的夜色。

竹影婆娑之間，一張可愛俏臉嬉笑著隱於其中。

竹女盯著他已經好幾天了。他經常來這裡，並在自己身邊一坐就是一整天，捧著一卷寫得密密麻麻的破爛竹簡，一天到晚頌個不停。

這裡很少有人涉足，久而久之竹女便對這個「奇怪的闖入者」起了興趣。

她決定先搭訕，不然這個書獃子一輩子也不會知道有棵竹子想跟他說話。

「嘿，你好啊。」

她化為人形，全身赤裸，伏在書生的肩頭。

2.

「荀子曰……」

「喂……」

「君子博學而日參……哎喲！」

竹女揪著他的耳朵，書生關少卿只得抬頭望著她。

瞥見齊腰長發與俏白面孔。

一驚！

書中竹簡攤落在地……

「唔……」

「嘻嘻，傻瓜書生，假裝清冷。」竹女嘻嘻笑著。關少卿嚇得面色鐵青，大呼:

「唔哇！女鬼啊——」

3.

「什麼鬼？我是竹妖！」

竹女急忙捂住他的嘴。關少卿聞到一股清新的香氣，是竹香。再一視竹女全裸的曼妙身姿，書生立刻面頰緋紅，急忙別過臉去擺手。

「不可，不可啊！」

「什麼不可？」竹女歪歪頭，不解狀。

關少卿趕忙把自己深夜禦寒用的長衫解下給竹女披上，一邊披口中還不停的念叨:「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竹女俏紅了臉，掀起長衫把自己與關少卿一同裹了起來，並不容爭辯的語氣對驚慌失措的書生說:

「別吵，讀你的書便是。」

書生木訥的點了點頭，戰戰兢兢的捧起竹簡。

4.

幾經數月，關少卿與竹女的感情越來越好了。今天是他遠行求學的日子，關少卿已經整點好了行裝，但他還是先來到竹林，想跟竹女道個別。

竹女一見面便摟著他的脖子不放，但關少卿卻一臉的惆悵。

「怎麼了？」

竹女關切的問道。

「我要進京趕考，不在的日子，你要照顧好自己。」關少卿一口氣念出自己準備好的說辭。

「那我就等你回來。」

竹女的鼻子有點酸澀，他也明白，關少卿考入仕途之後就有可能不再留戀守在故鄉的竹女。

「等著我。」

關少卿撫著竹女齊腰的長發，眼眸中閃過些許晶瑩，但他最終還是狠下心來轉身離去。

5.

一去數載，竹女仍未等來書生。

直到一日，她從雀鳥們口中得知秦王下令焚書坑儒的事情，才明白書生已經死了。

「別擔心，少卿。我永遠都不會棄你而去。」

竹女哽咽著，眼角滑落滿含相思之情的淚水。

6.

千年後。

鹿雲帆在枯燥的語文課上疊著紙飛機。這時班主任出去了，不一會兒竟領回來一位小巧可愛的女孩子，說是新同學。

鹿雲帆只瞥了她一眼就不願意再看別的事物了。她是那麼的美好，就像密林中潔凈的磬竹。

女孩嬉笑著望著鹿雲帆，她知道他就是關少卿的轉世。

只為再相遇，竹女等了好久好久。

鹿雲帆則瞪大了雙眼。真的假的？！她再看我？！她在看我？！嗚呼，我鹿某人一介死宅何德何能竟吸引如此美好的女孩子垂青。死而無憾！死而無憾啊！

她被安排到鹿雲帆的旁邊，成了他的同桌。鹿雲帆聞著她身上清新的竹香，終於鼓起勇氣，哪怕人生中只有一次，今後就算被她無視也無憾了！

「我喜歡你。」他說。

「我愛你。」她說。

幾乎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