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 火中取栗
就在秦鈺心中驚濤駭浪,翻滾不息的時刻,腳下的大地陡然間向著另一端傾斜下去。
兩個何夏具是手持短匕,不分你我的戰在一起,宛如在刀尖上跳舞,分毫之差,便有可能落入萬劫不復之境。
秦鈺立刻清醒過來,猛然向後退,然而另一側兩人相加之重顯然超越了他,天平依舊不可避免的向著更重的方向傾落下去。
危急關頭,秦鈺被逼出了一股急智。
他迅速的低頭打量了一下四周,在心中飛速的估算了一下,用力的騰空躍起,藉助落地瞬間的超重之力,將向另一端一路傾側的天平硬生生的給止住,並開始緩慢的回升。
雖然只是騰空跳躍的一下,然而在這種境況下,其刺激性和危險性不亞於火中取栗,跳起的瞬間,那種彷彿凌空墜落懸崖的危險感巨手一般攫住了他,讓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秦鈺望著不斷爭鬥的兩個何夏,忽然間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回手從衣襟里拔出一把短劍,緊緊的握在手中。
「何夏!過來!」他忽然揚聲叫道。
惡鬥中的何夏之一忽然微微滯了一下,從間隙中輕輕的掃了他一眼。
秦鈺微微勾起唇角,淺淺的笑了起來,所有的恐懼和擔憂雲收霧斂。
「我果然沒有認錯。」他在心中想著,「不能畏首畏尾,要相信自已的內心。」
秦鈺手中的短刀閃著寒光在指尖旋轉了兩圈,陡然間轉了方向,猝不及然的向著天平另一端的某個何夏襲去。
不防備他如此拚命一招,另一個何夏急忙揮刀橫擋。
而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秦鈺只是虛晃了一刀,迅疾的從她身邊掠過,將手握直背彎匕的何夏拖到了自已身邊。
兩人並肩,飛速後退,回到了天平的另一端。
但是陡然多出了一個人的重量,石板天平緩緩的,不可阻擋的向著秦鈺這一端沉了下去。
然而秦鈺半扶半抱著何夏,冷定異常的望著不斷升高的冒牌貨,絲毫沒有要妥協放手的樣子。
在靜默無聲的對峙中,冒牌貨終於緩緩後退了一步,直退到石板的邊緣,才堪堪止住了天平的傾斜。
「看來你這個冒牌貨比我惜命。」何夏伸手將秦鈺攬到背後,自已則慢慢的向石板中央靠近,一方面可以平衡石板,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近距離的進行突擊。
「我和她有什麼區別嗎?」被揭穿的另一個何夏表情冷漠的近乎虛無:「我們兩個本就算是一個人,相同的經歷,相同的想法,相同的性格。」
秦鈺猶自不放心,微微上前一步,伸長手臂,握了握何夏的手指,而後縱身前撲,手中的短劍凜然下劈,算是回答。
冒牌的何夏微微揚手,用一把造型奇特的長匕,輕而易舉的擋住了秦鈺這一擊。
「我也是何夏。」刀下的何夏仰臉望著他,目光透過兩道交叉相擊的刀匕看入他的眼睛。
秦鈺冷笑了一下,語氣冷淡:「真正的何夏是真正經歷過一切才走到今天的,她在這個世上是獨一無二的。」
他手腕一翻,短劍斫向對方的刀刃,順著彎曲起伏的刀身向刀柄一路劃去,帶著金屬摩擦的鳴聲,在劍格處停住。
「你這個冒牌貨,不要隨隨便便的冒出來認領別人的人生!」不等秦鈺抽刀回身,何夏陡然捨命撲了過來,借勢再斬。
冒牌何夏的眼神一冷,臂腕用力,在擋下何夏攻擊的同時,反手一劃,刀光如蛇逶迤而來。
何夏在窄窄的石板天平上避無可避,左臂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創口,鮮血登時流出,直直的墜入深不見底的萬丈淵壑。
「小心!」何夏的緊逼,讓秦鈺不得不後退。
這忽然的反擊速度實在太快,在另一端致力於平衡石板的秦鈺無法前來,只能束手去看著石板另一端的生死相搏,無法插手。
「那些事情全都存在於我的腦海中。」冒牌的何夏微微的震動手臂,甩掉了刀刃上沾覆的鮮血。
何夏回手握住受傷的手臂,鮮血從他指縫間滲了下來:「真正的我可不會像你說直這麼多的廢話。」
她微微回首望了一下另一頭的秦鈺,臉上帶上了笑容:「秦鈺他是不會被你迷惑的......」
秦鈺準確的接住了她這一瞥,在心中附和。
何夏這樣的人,從來不會在他面前展露脆弱的一面,她總是一往無前,無所畏懼的樣子。
壯士斷腕,面不改色,她早就習慣了一個人戰鬥至死的生活,既果敢又冷醒。
他想到此處忽然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心中無限憂愁:「何夏什麼時候能稍微依靠我一點呢......」
他心念未息,何夏的身影陡然間再度沖了上去,一陣風一樣從他面前颳了過去,猝不及防的向著另一頭的何夏發動了突襲。
秦鈺霍然一驚,近乎氣急敗壞的叫了一聲「何夏」,而後在迅速傾斜下去的石板中急忙後退,故技重施,連連跳了三下,才將傾下去的天平重新擺正。
「何夏,你快回來!」秦鈺目不轉睛的盯著在懸崖邊飛舞纏鬥的何夏,看得心驚肉跳,這種懸空的石板本就不適合打鬥,如今何夏又被處處掣肘,實在太過危險。
就在這時,冒牌何夏的手中的短匕陡然爆出了一陣亮光,刀光吞吐,憑空暴漲一倍。
兵家武器本就一寸長一寸強,而如今在這方寸之地,何夏毫無疑問的落了下風。
秦鈺一邊凝神注意著腳下的石板,一邊關注著另一端的情況,心中又是擔憂又是著急。
先前與何夏不相上下的冒牌何夏藉助手中武器的優勢,將何夏的氣勢壓了下來,逼得她連連後退。
秦鈺覷准機會,準備藉機帶回何夏,然而對方忽然間又向著另一側進逼過去,他不得不在重新傾斜的石板上向後移動,竭力平衡著這方寸的立足之地。
一個人最大的敵人是自已,這句話一點都不假。
秦鈺望著兩個別無二致的何夏相互爭鬥,心中忽然浮現了一種奇怪的情緒,某個似是而非的問題也隨之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