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坦白
栗原司帶著渡邊原本走在土路上,一晃眼就到了村裡的神廟,來到吉次郎面前。
來到神社渡邊眼前長久不散的霧氣全然消退,他能夠看清周圍的環境,反應過來這是在神社當中,一眼看到面前被捆綁著的佐藤。
先不管突然出現的是誰,佐藤蠕動身體瘋狂求救,眼裡滿是極致的請求。
但渡邊一動不動。
現在的情況太過詭異,他看看身前的栗原司,不知不覺將這個他原本認為是犯罪兇手的年輕人當成主心骨。尤其是在經歷了那一段「瞎子」時間之後。
渡邊心裡已經相信栗原司的自述——他是怪談。既然如此,在怪談的世界身為人類渡邊認為自己最好不要莽撞地參與任何事情。
至少在情況沒到他必須出手之前,保持沉默,這才是最好的應對。
栗原司敏銳地感受到身後渡邊的視線,也看到了被五花大綁當成祭品擺在神棚后的佐藤,並且認出眼前這個涕泗橫流嚇破了膽的男人就是之前霧太郎附身的那位。
不過更吸引他注意的是跪在神棚后的男人,明治風的吉次郎。吉次郎眼中複雜的情緒栗原司看得分明,並且知道這種情緒完全落在自己身上。
為什麼呢?
這一次,在面對新鮮事物時他的腦袋沒再冒出成片的知識和常識。大概是這種能力到了尾聲,接下來得靠栗原司自己來探索這一片廣袤的大地。
栗原司的手略微發抖,不是害怕而是身體不自覺產生的應激反應,心底甚至有著興奮激動。
「魔君大人在上。」吉次郎的聲音將栗原司拉回來,「感謝您回應我的請求。」
栗原司看向吉次郎,又看看佐藤,下意識問:「這個人怎麼回事?」
吉次郎回答:「這個人是我買的。」
頓了頓他繼續說出下一句。
「為了向您獻祭。」
栗原司眉頭緊皺,旁邊的渡邊瞳孔緊縮。買賣,獻祭,每一個詞都撥動栗原司的心臟。這當中蘊含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
倒是當事人佐藤什麼都不清楚,無知也有無知的好處。
「為了向我獻祭?」栗原司問。
「是的。」吉次郎點頭,「那個商人說以人類為獻祭品會提高面見神靈的概率。」
「我是神靈?」
「是的。」
儘管心裡隱隱約約有所猜想,但當事實確定下來栗原司還是覺得荒謬。一個在現實世界被當成怪談的魔君,成為了妖怪世界的神明。惡與善的極致對比讓栗原司腦海中有一根弦猛地晃動起來。
栗原司沉默了好一會,最終緩緩開口:「我的記憶丟失了,想不起來很多事情。有關我是神靈這件事。」
栗原司思考良久還是決定將自己的情況告訴吉次郎。他現在身上的謎團太多了,如果僅僅靠自己來解答很難。
面對栗原司的坦白吉次郎臉上一點也沒有驚訝的神色,他跟栗原司對視,最終起身:「關於您魔君的身份還有您現在出現代表了什麼,我會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您。」
吉次郎的語氣實在是太過正常,這讓栗原司不自覺問出:「對於我來說記憶遺失是正常的嗎?」
「這個不重要。」吉次郎搖搖頭,看了一眼渡邊,「您有沒有魔君的記憶並不重要,只要能夠證明您是從那個世界過來的就行了。我的願望也只有您能滿足。我只需要確定這一點就行了,無論您是什麼。」
「但現在您可能需要先處理另外一件事情。」
「嗯?」
「您從那個世界似乎並不是只帶來了這位先生。」吉次郎解下身上的馬鞭,拿起一旁的武士刀說,「您的巫女現在正處於危險當中。」
時間回調到栗原司跟霧太郎談完出門的時刻。
栗原司剛出門霧太郎就消失不見,西島總算能鬆一口氣,攤在床上。
「這算個什麼事啊!」她忍不住吼了一聲,在緊繃的時刻說些壯膽的話讓她情緒放鬆一些,蜷縮在床上抱緊自己的身體,忍不住開始回想最近遭遇的事情悲從中來眼淚不要錢似的流出。
哭了一會兒哭累了,在她準備睡覺前電話響起,她沒想到許久未聯繫的玲子會打電話過來。
她接起,強打精神說:「玲子,這麼晚打電話有什麼事情嗎?」
「枝栗,枝栗!是你吧?是你沒錯吧?」電話那頭的玲子語氣非常不對勁,帶著哭腔,十分慌亂。
因為玲子的異常西島也忘了自己的狀況轉而擔心起對方來:「是我,是我,我是西島枝栗。玲子怎麼了嗎?」
「枝栗!」叫了聲她的名字玲子突然大哭,「我,我遇見靈異事件了。我真的好害怕,我差點就死掉了。」
玲子突然開啟的話題讓西島愣住,隔了一瞬才說:「你別急。發生了什麼?」
接下來玲子將自己今天遭遇的事情對西島全部說出,包括在涉谷街頭的異常以及半夜浴室的霧氣。
「枝栗,我來你家住一段時間吧。我實在是不敢在我家住了。」玲子一邊抽噎一邊說,「大介那傢伙在這方面根本靠不住,而且他還在跟家裡住,我只能來找你了。」
按照之前的情況西島完全不害怕都市怪談這方面的東西,因此玲子想跟她一起住。
然而,現在的西島可是直面怪談,哪敢讓玲子過來:「你別過來!」
「啊?」西島大聲的話語讓玲子抽噎的動作都停下。
「我這邊····我這邊也有事情。」西島含糊地說,「這樣,我跟大介說,讓他過去陪你住一段時間。總而言之玲子你別過來。」
「為、為什麼?」
西島苦笑,卻沒辦法說出實情,害怕嚇到本就驚慌的玲子。
「等過了這段時間吧。」西島說,「這世上···這世上哪有什麼怪談,不過是人自己嚇自己的東西罷了。時間很晚了,你早點睡,別胡思亂想。」
「可是,可是我真的遇見了。」
「沒事的。」西島篤定,「我先掛了。」
經過這樣的插曲西島心中的害怕也隨之消散不少,她剛躺下,突然察覺到房間里有霧氣蔓延,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霧氣很快濃郁到能見度不足一米的地步。
「怎、怎麼回事?」西島打了個寒戰,裹緊身上的被子。
一陣風吹過,吹散了一小片霧氣。
西島眼前出現一張臉。
臉上什麼五官都沒有,只有一隻碩大的獨眼。獨眼緩緩眨了一下眼睛,一字一頓說:「有、人、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