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說話之間,大殿前風聲颯然,人影門處,高階廣台上已多了五個身軀魁偉的高大和尚。
「悟空」等人早在厲笑聲起的同時,便「霍」的一聲,由地上躍起來。
他們正待飛身縱出殿外,卻發現他們的盟主江玉帆,劍眉微剔,雙目如星,俊面上充滿了煞氣,冷冷的望著殿外,依然端坐在青石柱墩上。
「悟空」等人見盟主端坐不動,只得紛紛剎住準備衝出的身勢,怒目打量著五個飛身縱落廣台上的高大和尚。
只見五個高大和尚,個個光頭無發,俱著淡灰僧袍,生得肥頭大耳,鈴眼濃眉,獅子鼻,海口嘴,頜下無須,就像一個娘生了個五胞胎似的,除了他們兵器不同外,乍然間,很難分出誰是誰。
中間一人,手持一柄日月綴環雙鏟,杖身粗如兒臂,看來至少七八十斤,足見他的臂力驚人。
站在左邊的兩個人,一個腰佩厚大戒刀,一個手持金絲銀桿大拂塵。
右邊的兩個是,一個手提鑌鐵降魔杖,一個雙手緊握多孔陰陽輪。
「悟空」等人久歷江湖,閱人無數,一看五個高大和尚的兇猛像貌和他們臉上的戾氣,便知他們均非善類,俱是凶僧。
果然,五個凶僧一落在廣台上,十道如刀目光,首先貪婪的盯了江玉帆面前地上的「金斗」一眼,攔著彼此看看,突然得意的哈哈笑了。
那份囂張,狂妄的樣子,根本沒把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看在眼內。
想想「悟空」等人,個個性如烈火,俱是縱橫江湖的凶煞人物,一向心高氣傲,哪裡容得下別人在他們的面前囂張,撒野?
但是,盟主尚端坐不動,哪個敢亂作主張,胡亂動手,亂了步驟?立在最外面的「黑煞神」,距離五個凶僧最近,更是氣得咬牙切齒,渾身扭動,就好像千百隻螞蟻在他身上爬似的。
只見他兩眼怨毒的望著殿外的五個凶僧,自語似的恨聲道:「他奶奶的,這是哪裡來的五個野和尚……」
禿子風趣的介面說:「看這幾個禿驢的長相,準是他娘的蒙古來的……」
話未說完,五個凶僧倏然大笑,一齊怒目望來。
手控陰陽輪的凶僧,鈴眼一瞪,厲聲大喝:「沒長眼睛的東西,連你家興安嶺五佛都不認得,足見你們都是名不見經傳的猴兒崽子!」
「鬼刀母夜叉」一聽,立即怒聲說:「你道老娘真的不知道你們的骯髒底細?你他娘的就是人人恨之人骨的『多布奎斯』!
五個凶僧一聽,不由同時一愣,但旋即又淫邪的笑了!
手持金絲大拂塵的凶僧嘿嘿一笑,向著「鬼刀母夜叉」一擠眼,道:「你大概是你家五爺的老相好吧?不然,怎會連你五爺的俗家名字都記得那麼清楚呢?嗯?」
「鬼刀母夜叉」一聽,頓時大怒,狠狠的「呸」了一聲,嗔目怒聲罵道:「放你娘的屁,畢拉塔馬,今夜俺不將你別成肉稀醬,從今後俺就不叫『鬼刀母夜叉』!」
說話之間,「叮吟當嘟」的將兩柄鬼頭厚背九環刀撤下來,同時,面向江玉帆,抱拳怒聲說:「盟主,這五個野和尚,都是關外有名的採花大盜,人們給他們的綽號叫『五虎和尚』……」
話未說完,俊面帶煞,唇角曬著一絲冷笑的江玉帆,已緩緩舉和揮了一個「阻止」的手勢。
「鬼刀母夜叉」一見,十分生氣不滿的繼續說:「盟主,您不能……」
話剛開口,手持日月雙鏟鐵禪杖的凶僧,已震耳一聲大喝道:「猴崽子,別坐在那裡裝腔作勢,快把『金斗』送過來,等到佛爺自己動手,嘿哼,可別怨佛爺手辣心狠,不給你們留個完整屍首!」
手提降魔作的凶僧也在一旁沉聲說:「你們既然認得五位佛爺,當知五位佛爺的厲害,作事向來不留活口,今夜看在『金斗』的份上,我大哥給你們一個囫圇屍首,已算是格外開恩了!」
江玉帆這時才曬然一笑,目注中間凶僧,鎮定的問:「阿穆爾敦,你是真的不認識小爺,還是有意故裝糊塗?」
如此一問,「悟空」等人不由一愣,這才知道盟主早就認識這五個高大凶僧的「五虎和尚」了。
五個凶僧微微一楞,俱都凝目向江玉帆望來。
只見持日月雙鏟的凶僧『阿穆爾敦』,突然一聲大笑道:「佛爺見過的人無計其數,殺的人也太多了,猴崽子,別拐彎抹角,快把『金斗』送過來,免得佛爺動手腳,否則,嘿哼!」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否則怎樣?可是要重演五年前在『貝子廟』跪地求饒的那場戲嗎?」
「貝子廟」三字一出口,五個凶僧的目光同時一閃,面色大變,幾乎是同時厲聲問:
「你就是『塞上姥姥』身後的那個猴崽子?」
江玉帆也不發怒,微一頷首道:「不錯,正是你家少爺!」
話聲甫落,手持日月雙鏟鐵禪杖的「阿穆爾敦」,仰天一陣怪異厲笑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佛爺們當年受的奇恥大辱,夜就要算在你這小狗的身上了……」
說話之間,暗運真力,「金斗」光芒突然暴漲,全殿頓時一亮!
五個凶僧一見,面色同時一變。
手持多孔陰陽輪的凶僧「多布奎斯」,驀然大喝,右手陰陽輪振腕打出,一道寒光,挾著懾人心神的刺耳厲嘯,直向啞巴方守義射去
「一塵」道人知道陰陽輪的厲害,「多布奎斯」的陰陽輪觸物斜走弧形,在空中盤旋而飛,最後仍飛回「多布奎斯」的手裡,如果用兵器碰撞,更增它的旋飛勁力,一個閃電回飛,必傷輪下。
這時見「多布奎斯」打出的陰陽輪先奔了啞巴,知道凶僧已選好了旋飛中心,是以,脫口一聲大喝:「不要碰它……」
就在「一塵」道從脫口大喝的同時,江玉帆身形如電,挾著一道耀眼金光,身形一閃已到了啞巴身前。
「悟空」等人只看得兩眼一花,江玉帆伸手已將陰陽輪的中心柄握住。
緊接著,身形不停,大喝一聲,手中的陰陽輪,已反臂擲出。
只見一道耀眼寒光,挾著刺耳驚心的尖銳厲嘯,以電光石火的速度,反向凶僧「多布奎斯」射回去
『阿穆爾敦』一見,大吃一驚,一聲厲曝,手中日月雙鏟鐵禪杖,猛向電射而至的陰陽輪挑去。
但是,他的厲嗥未落,日月雙鏟杖尚未挑起,陰陽輪的寒光一暗,嘯聲頓止,「多布奎斯」慘叫尚未出口,一顆肥大頭顱,已隨著激射的血漬飛向半空。
但那隻陰陽輪的速度絲毫不減,寒光依然耀眼,挾著刺耳厲嘯,劃過廟外的松林上方,直向夜空中射去。
但飛輪過處,宿鳥驚飛,咕咕喳喳聲中,挾雜著數聲凄慘厲泉嗚,在驚人紛亂的聲勢中,憑添了無限恐怖。
手持厚背大戒刀的凶僧,急忙一定驚魂,厲喝一聲,飛身前撲,一式「力劈華山」,手中大戒刀照準縱落殿外的江玉帆劈去。
江玉帆目光如炬,滿面煞氣,他早已看出「阿穆爾敦」五人惡性未改,五年來依然到處為惡,到處採花,只是以前在塞外,現在改在關內罷了。
是以,決心在佛前嚴懲這五個佛門敗類,要他們悉數應誓而死!
於是,冷冷一笑,跨步族身,右手「金斗」輕輕一格戒刀,左掌振腕劈出,一道剛猛狂颶,直奔「拉都達克」的前胸。
就在江玉帆掌風劈出的同時,頭上「嚎」的一聲輕響,濺起小火花,「拉都達克」狠狠劈下的厚背大戒刀,竟被輕輕一格的「金斗」削斷了。
也就在戒刀被削斷的同時,「拉都達克」一聲悶哼,撒手丟刀,蹬蹬蹬退了數步,雙手猛的一抱前胸,「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一道鮮血。
其餘三人凶僧一見,厲喝一聲:「小狗,佛爺們和你拼了!」
厲喝聲中,各舉兵器,「阿穆爾敦」的日月雙鏟鐵禪杖,「畢拉荷馬」的金絲大拂塵,「伊勒呼里」的鎮鐵降魔棒,齊向江玉帆攻來。
「銅人判官」一見,大喝一聲,飛身前撲,一揮手中的獨腳大銅人,「當」的一聲抵住了「伊勒呼里」的降魔許,「鬼刀母夜叉」一擺手中鬼頭刀,直奔「畢拉塔馬」的金絲大拂塵。
「悟空」和尚一聲不吭,閃過江玉帆的身後,一伸兩隻蒲扇般的金剛掌,徒手纏住「阿穆爾敦」勢沉力猛的日月綴環雙鏟杖。
六人分成三對,就在殿前的廣台上捨死忘生的拚鬥起來。
江玉帆沒想到「金斗」的翼尾竟是如此鋒利,輕輕一格,居然把寬而原大的戒刀削為兩斷。
低頭一看,發現「金斗」上的花紋雕刻精細,而翼尾的邊緣完整如初,毫無缺損,森森寒所直撲他的俊面。
江玉帆方才聽了「悟空」講的金斗故事,他不但痛恨趙王的狼毒無義,他也嫌「金斗」
是一件不祥的兇器,幾乎暗運功力將它震毀。
現在,他對「金斗」已有了幾分喜愛,同時覺得「風雷拐」劉剛的話是有道理的昔日泉雄可以用它為惡,今世豪俠卻可以用它行善。
心念至此,他決心用這隻無堅不摧的「金斗」,和他的寒玉褶扇,同樣的用作兵器,為武林再禍亂,為江湖謀太平,因為這隻「金斗」,不但是上古神器,也是神的賜與。
心念未完,驀然傳來一陣隱約可聞的鐵器破風嘯聲,而這人耳便知是發自那隻射向夜空的陰陽輪。
江玉帆聞聲一驚,急忙抬頭,循聲一看,只看見正東矮峰前,一點亮光,劃過松林上方,正向這邊飛來!
就在這時,場中一聲大喝。「錚」然大響中,濺起無數火星,接著是一聲悶哼和蹬蹬的退步聲。
江玉帆急忙看向場中,只見「銅人判官」的獨腳銅人,已將「伊勒呼里」的降魔杵格開了。
「伊勒呼里」滿頭大汗,面色蒼白,右手虎口已被震裂,鮮血已經滲出來,而「銅人判官」的獨腳銅人已以泰山壓頂之勢當頭砸下。
江玉帆一見,脫口急呼:「丁堂主不要……」
「殺他」兩字尚未出口,數十斤重的獨腳銅人已砸在「伊勒呼里」的頭顱上。
只聽「叭」一聲脆響,腦漿四射,蓋骨橫飛,「伊勒呼里」叫都沒叫一聲,當場倒地死亡。
再看「鬼刀母夜叉」,濃眉如飛,可眼圓睜,咬牙切齒,嘿哼連聲,將兩柄九環鬼頭厚背刀,飛舞得叮噹直響,勁風呼呼,一刀緊似一刀的向「畢拉塔馬」逼進。
「畢拉塔馬」已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手中的金絲大挑塵,招式已沒有開始凌厲。
就在這時,豪聞「悟空」一聲大喝:「哪裡走!看鏟!」
江玉帆聞聲轉頭,不知何時「悟空」已將「阿穆爾敦」的日月雙鏟壓過來,這時正向轉身狂奔的「阿穆爾敦」的後腦劃去!
只見「悟空」大喝聲中,鏟杖向前一送,一銀光一暗,「阿穆爾敦」的半個腦袋,隨著他的凄厲慘叫和血漿濺起一丈多高。
「阿穆爾敦」兩手撲天,踉蹌前奔數步,撲身撞在石欄上,一頭栽向台下。
「悟空」和尚看也不看,提著日月雙鏟縱回來,向著江玉帆攬杖合什,得意的說:「卑職幸不辱命,終於把賊和尚的腦袋給鏟下來了……」
話未說完,「風雷拐」幾人都忍不住笑了。
就在這時,一陣尖銳刺耳厲嘯,突然而至!
江玉帆心中一驚,急忙回頭,目光一亮,脫口大喝:「薛執事小心」
大喝聲中,一道寒光,挾著刺耳厲嘯,呼哨而至。直向「鬼刀母夜叉」的頭部射去。
心急如火,打鬥正烈的「鬼刀母夜叉」,聞聲一驚,急忙回頭,只一片寒光已到了身後。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一聲怪降,俯背躬身,左手鬼頭刀趁勢向「畢拉塔馬」掃出一刀!
也就在她揮刀的同時,勁風在背上「呼」的一聲掠過,而她的身邊也響起一聲驚恐慘叫!
「鬼刀母夜叉」轉身一看,只見和她打鬥激烈的「畢拉塔馬」張口瞪眼,兩臂分開,胸前鮮血激濺,那柄多孔陰陽輪,已深深的嵌進他的胸腔內,一連蹌退了兩步,仰面倒在台上,登時氣絕。
「鬼刀母夜叉」急忙一定心神,飛身過去將「畢拉塔馬」的大拂塵撿起來,同時恨聲說:
「算你幸運,沒在俺的鬼頭刀下做斷頭鬼!」
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看得一愣,鬧不清「鬼刀母夜叉」為什麼喜歡「畢拉塔馬」的金絲銀桿大指塵?
就在眾人一楞之際,「鬼刀母夜叉」已急步走至「一塵」道從的身前,將大拂塵的銀桿向「一塵」道人的手裡一塞,道:「咯,好好拿著,肩後有把寶劍,手裡有柄拂塵,這樣看起來就更像一個老雜毛!」
如此一說,眾人俱都哈哈笑了。
「一塵」接過指塵,也煞有介事的稽首宣了個佛號道:「無量佛,多謝女菩薩!」
如此一來,眾人的笑聲也更烈了。
「鬼刀母夜叉」忍笑叱聲道:「為了給你奪這柄桿金絲大指塵,俺的刀一直不敢碰它,否則,嘿哼……」
說著一指『畢拉塔馬』的屍體,繼續說:「俺早叫他刀下做鬼!」
江玉帆失聲一笑道:「你的刀萬幸沒有碰上它,一旦碰上,不但斬不斷指塵上的金絲,你的鬼頭刀倒可能被它擲走了。」
如此一說,眾人驚異的「噢」了一聲,齊向「一塵」手中的指塵看去。
只見好柄大指塵的三尺金絲,閃閃發亮,晶瑩透明,隨著夜風徐徐飄動,看來柔軟至極,不知是什麼質料,竟能那麼柔細。
「鬼刀母夜叉」雖然有些不信,但這話是出自盟主之中,她似乎不便說什麼,好在今夜時日正長,總有證實的機會。
江玉帆自然看得出「鬼刀母夜叉」臉上的神色,只得笑著說:「諸位也許有人不相信,但小弟五年前在貝子廟曾親見『華拉塔馬』用他這柄大拂塵鎖別人的刀劍,而且十分凌厲。」
如此一說,眾人才深信不疑,「一塵」也正式的向「鬼刀母夜叉」道了幾聲謝。
「悟空」一指自己手中的日月雙鏟鐵禪杖,望著江玉帆,正色關切的問:「盟主,卑職這柄鐵鏟杖鋒利如何月
江玉帆被問得一愣,不由迷惑的問:「怎麼?你也看上了『阿穆爾敦』的綴環雙鏟杖?」
「悟空」一抗鐵鏟杖,立即風趣笑著說:「卑職這樣不是更像一個和尚嗎?」
眾人一聽,再度掀起一陣哈哈大笑。
恰在這時,隨著夜風飄來了兩聲微弱雞啼。
眾人一驚,紛紛抬頭看向夜空。
「風雷拐」首先說:「四更已經過半,第一遍雞叫已經過了。」
江玉帆一聽,突然似有所悟的「嗅」了一聲,一舉手中的「金斗」,說:「這隻金斗是上古神器,並非不祥之物,小弟已決心保留它,並要感謝濟公活佛的賜與!」
說罷轉身,面向濟公神像,就在殿門的廣台上,肅容跪了下去。
「悟空」等人一見,趕緊跪在江玉帆的身後。
奉「風雷拐」的命令看護價玉清的憨姑,也扶著早已調息完畢的傳玉清,就在原地跪了下去。
江玉帆仰面望著三尊神像,閃容恭聲道:「濟公活佛,關帝聖君,真武大帝,弟子江玉帆,承蒙指引,得與「悟空」諸傑結為同盟,並賜上古神器「金斗」為刃。今後誓本神意天心,行俠仗義,造福人群,如違誓言,天神共棄,人鬼不容。謹誓。」
禱告完畢,虔誠叩首,恭謹的立起身來。
一等眾人站起來,又望著「悟空」,肅容正色道:「小弟決心重修廟宇,再塑金身,下山之後,立即籌辦此事,將來此廟重建完成,就由你來住持!」
「悟空」一聽,攬杖合什,朗聲宣了個佛號說:「阿彌陀佛,盟主種善團必得善果,吾佛必佑,天必降福。」
江玉帆將手中「金斗」順手交給啞巴方守義保管,並望著「風雷拐」,吩咐道:「劉堂主,將三座神龕的黃幔放下來,殿門裝好,『阿穆爾敦』五人的屍體就近處理了……」
話未說宛,「風雷拐」已會意的恭聲應了個是。
江玉帆這時才關切的向佟玉清前走去。
「鬼刀母夜叉」早在那裡一臉關切之色的詢問佟玉清的傷勢情形。
江玉帆見佟玉清雲鬃發散,嬌靨蒼白,緊緊鑲著柳眉,顯得柔弱無力,神情間充滿了幽怨,知道她內傷仍沒有復原。
「鬼刀母夜叉」一見江玉帆走過來,立即用含有埋怨的口吻說:「您看怎麼辦?老妹子的小肚子還有些疼,下山得背著她走了。」
江玉帆憂急的「噢」了一聲,凝目察看佟玉清的眼神,希望能看出內傷的嚴重程度。
但是佟玉清微合明目,反而將頭低下了,不知她是害羞,還是氣江玉帆前來關注的太遲了。
憨姑在旁委屈的說:「玉清姐姐方才在流淚呢!」
江玉帆以為是傷痛難忍,立即懊悔焦急的說:「小弟離開九宮堡時,該問我娘要些療傷補血和止痛的丹藥就好了……」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望著他無可奈保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盟主,這一點您就不如令尊大人江堡主來得聰明了,老妹子她不是……」
佟玉清聽得急忙抬頭,嬌靨緋紅,望著「鬼刀母夜叉」,急聲阻止道:「太嫂,你不要胡說。」
江玉帆一看,頓時愣了,他迷惑的望著「鬼刀母夜叉」和佟玉清,鬧不清他們兩人為什麼說話不爽快,竟吞吞吐吐起來。
恰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黑煞神」的惋惜聲,懊惱的說:「這麼精巧的兩個輪子,飛起來呼呼的,又驚心嚇人,丟了實在可惜,不丟嗎,俺又不會用……」
憨站一聽,脫口急聲說:「你不要給俺!」
說話之間,飛身縱出殿外。
「鬼刀母夜叉」一見,也識趣的撿起就近的一塊門板子走了。
江玉帆覺得佟玉清被罡風震傷內腑,應該是由於他的不聽勸阻,沒有迅即將鐵拐拿下來所致。
為了表示一點歉意,只得關切的問:「要不要請右護法『一塵』道長來給你推拿一下?
或者再吃一粒補命丸……」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微搖蜂首,柔弱的說:「不用了!」
江玉帆覺得也應該趁機告誡佟玉清一下,以後遇事總該衡情量力而行。
是以,拿出做盟主的口吻,既關切又寬慰的說:「今後凡事要三思而行,再不要倔強征性,方才所幸救得快,這要是再撞上什麼,那還不得?再說,在當時那種情形下,小弟正一心觀察佛像招式的玄身變化,所以忘了將鐵拐……」
話未說完,他發現佟玉清低垂的美目中,竟徐徐流下了淚水!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低頭望著佟玉清的嬌靨,慌張的急聲問:「你?你為什麼哭了?」
豈知,佟玉清竟突然委曲的望著他,戚聲道:「還不是為了你?!」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幾乎是用呼叫的聲音說:「什麼?為了我?」
想是驚覺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游目察看,發現「一塵」和「風雷拐」兩人,正在遠處的殿角靜靜的望著他,神情肅穆,心情似乎十分沉重。
其餘人等都在殿外工作活動,只有「鬼刀母夜叉」站在不遠處的殿柱下,無可奈何的搖著頭。
江玉帆被看得俊面一紅,趕緊又望著「一塵」道人,急聲招呼道:「右護法,你快來一下,佟執事的小腹又痛了。」
說罷,急步向「風雷拐」身前走去。
「一塵」道人一見,趕緊恭聲應了個是,他又看了「風雷拐」一眼,才想笑也不敢笑的向著這邊走來。
江玉帆和「一塵」道從相對走近前時,他還特地叮囑說:「最好給她粒止痛的藥丸。」
「一塵」道人急忙止步,愁眉苦臉,似笑非笑的說:「盟主,卑職的幾種丹藥對傳執事都派不上用場,就是把這些靈丹妙藥都吃光了也治不好!」
說話之間,已在懷裡取出了大瓶小瓶,紅的綠的,竟有四五個之多。
江玉帆聽得一愣,不由急忙停身止步,本待問一聲「一塵」為什麼?身後突然響起黯然傷心的吸泣聲。
回頭一看,發現佟玉清竟雙手掩面,香肩抽動,很難過的哭了。
立在不遠處的「鬼刀母夜叉」已急步向佟玉清身前走去,同時又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說:「昨天早晨你還活蹦亂跳。無憂無慮,打起架來不饒人,手起劍落人頭飛,現在才隔了幾個時辰?竟變得像個小綿羊似的,唉……」
話未說完,已到了佟玉清的身邊,舉起寬大的袖子就為佟玉清拭淚。
江玉帆聽不懂「鬼刀母夜叉」的話意,但他卻斷定這中間一定有原因。
是以,急忙望著「一塵」,催促道:「你快過去看一看!」
把話說完,不待「一塵」一應是,急步向「風雷拐」身前走去。
在十一凶然中,江玉帆對「風雷拐」比較最親切。因為堡中三代老總管馬雲山,就是「風雷拐」的大師兄。
江玉帆走至「風雷拐」的面前,焦急的低聲問:「劉堂主,這是怎麼回事?」
「風雷拐」神情凝重,微一躬身,只得說:「卑職也不太清楚!」
江玉帆迷惑的「噢」了一聲,轉首再向佟玉清看去。發現她已經不哭了,而「鬼刀母夜叉」和「一塵」似乎正在低聲勁慰她。
凝神一聽,只聽「一塵」道人正在寬聲說:「……別哭好不好,只要找到千年雪蓮,我老道一定治好你的缺陷……」
只見佟玉清微微抬起淚痕斑斑的嬌靨,黯然望著『一塵』道人,毫無信心的道:「這種稀世珍寶,人人都想得到,要相到千年雪蓮,談何容易?」
「一塵」道從正色說:「所謂事在人為,吉人自有天相,我們找不到還可以買到!」
佟玉清黯然道:「雪蓮那麼難找,價錢必定也高,我哪裡有那麼多錢……?」
話未說完,「一塵」道人已充滿了信心的說:「咱們盟主家裡有的是錢,拿一、兩千兩銀子等於是九牛一毛……」
佟玉清一聽,美目中的熱淚,再度像珍珠般的簇簇滾下來,同時,幽怨的戚聲道:「他從來沒將我放在心上,幾個時辰都不看我一眼,他會拿出那麼多銀子來為我買千年雪蓮?!」
江玉帆聽得一愣,暗暗叫屈,心想:我何曾設將你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同盟的兄弟姐妹,我江玉帆敢向天發誓,對誰都是一樣,絕對沒有偏心……」
心念未完,已見「鬼刀母夜叉」嘆了口氣,也一臉傷感的說:「俺也不懂什麼時愛情,可是俺卻害過相思病,當初對俺的那個死鬼當家的,也是一見鍾情,打從心裡真喜歡他,俺故意和他搭訕,他偏偏呆答不理,害得俺花也為想喝,飯也不想吃,整天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不過……」
話未說完,驀見佟玉清嬌靨一紅,抬頭望著「鬼刀母夜叉」,咱聲阻止說:「大嫂,你……」
但是「鬼刀母夜叉」依然繼續說:「老妹子,我是說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你待他好,他總有一天會喜歡你,別說你臉上有這麼幾個白麻子,就是滿臉的疤,他也一樣的把你抱在懷裡叫寶貝!」
佟玉清一聽,簡直羞得滿面通紅,直達耳後,正待嚷聲說什麼,「一塵」道人已忍笑正色說:「佟姑娘,薛執事是過來人,你今後有什麼心事,最好和她商議,其餘的兄弟們,也會見機幫助你,九宮堡的孫少奶奶,一定有你的一份……」
江玉帆聽至此處,他已完全明白了傳玉清芳心深處的秘密,他心裡沒有任何感覺,也談不上對她喜歡,但也絕對沒有絲毫厭惡。
恰在這時,殿門處人影一閃,手持日月綴環鐵鏟杖的「悟空」,已急步走了進來。
「悟空」一見江玉帆,立即止步恭聲說:「盟主,一切就緒,可以走了。」
江玉帆一定心神,立即頷首應好,看了一眼三座黃幔垂下的神龕,即向殿外走去。
走至殿門一看發現「獨臂虎」和「黑煞神」幾人,每人手裡都拿著一塊破舊門板,一俟傳玉清幾人走出殿外,立即將殿門封上。
江玉帆自從聽了「一塵」三人的談話,心情突然沉重起來,他在外婆、祖父,以及八位娘親嬌縱寵護下長到現在,一直認為自己還是一個孩子,實在說,他和十一凶煞混在一起,一方面是為了去調查「多臂瘟神」,一方面也有幾分好玩。
現在居然被一個性情偏激,殺人不眨眼的女子愛上了,難道說,他真的長大了不成?
心念至此,他不自覺的看了一眼搬石封門的啞巴和禿子,他才發覺自己的確比他們健壯高大,同時也驚覺自己再不是個孩子了。
殿門封好,「悟空」立即洪聲道:「蘇壇主,仍由你頭前帶路!」
「黑煞神」朗聲應是,當先向山門外縱去。
江玉帆正待起步,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內傷未愈的佟玉清,不自覺的回頭望著「鬼刀母夜叉」和憨姑兩人,吩咐道:「你們兩人照顧……她……」
說罷轉身,衫袖微拂,即向山門縱去。
他也不知怎的,說話都有些不順嘴了,而且,他明顯的覺得兩頰有些熱辣辣發燒,心頭也有些兒跳。
而且,當他轉身起步之際,並清晰的聽到「鬼刀母夜叉」,興奮得意的悄聲說:「老妹子,有苗頭了!」
江玉帆方才雖然沒有向佟玉清注目,但他在兩目的余光中,卻發現她那雙濕潤而明媚的大眼睛,一直在望著他。
眾人越過山門,穿出松林,速度頓時加快,直向斜嶺下馳去。
速度剛一加快。那陣陰陽輪的輕微哨音,立即在附近響起來。
江玉帆聞聲回頭。發現急急飛馳的憨姑沈寶琴,竟將「畢拉塔馬」的兩個畸形兵器「多孔陰陽輪」,用布條吊在她的左右兩胯上,看來不倫不類,十分可笑。
由於陰陽輪上有許多哨孔,一旦加速飛馳,便發出了懾人的輕微的嘯聲,就好像有兩隻陰陽輪正在遠處的谷峰間盤旋飛馳似的,令人聽了十分的不自在。
沈寶琴見江玉帆回頭看她,知道是為了屁股後面的兩個陰陽輪發出的輕嘯音,不由尷尬的笑了。
江玉帆再看一看負「鬼刀母夜叉」背上的佟玉清,微顯散亂的秀髮遮著她的半邊嬌靨,嫵媚而明亮的大眼睛,正含情脈脈的望著他。
兩人的目光一接觸,江玉帆的心弦一震,佟玉清也柔情萬千的含笑低下了頭,這是一幅少見的美女含羞圖。
在這一剎那,江玉帆突然覺得佟玉清美極了,美得溫婉自然,較之表姐陸貞娘的那種美,似乎多了無限親切的魁力。
當然,他並不是說表姊陸貞娘不美,而是她那種雍容華貴有如天仙的美,美得令人不敢侵犯。
恰在這時,遠處驀然傳來「黑煞神」的驚呼道:「盟主,『紅飛狐』的屍體不見了!」
江玉帆心裡有數,並不感到驚異,因為在離堡的那天,母親便告誡過他,今後行道江湖,要時時想到給人留有退步,除非是你親見的不赦惡人,不可因道聽塗說而致人於死。
方才他對狡黠多智的「紅飛狐」就是遵守母親的訓示,給了「紅飛狐」一個自新向善的機會。
但是,當他抬頭看向「黑煞神」時,發現他立在「紅飛狐」方才倒地處,正低著頭看著手中的一塊白布。
江玉帆心知有異,衫袖一拂,身形快如電掣,直向「黑煞神」身前撲去就在他飛身疾撲的同時,「黑煞神」已揮動著那塊白布,嚷著說:「盟主快來,這塊白布上好多血花呀話未說完,江玉帆已到了近前,伸手將白扯過來,同時急聲說:「快給我看!」
說話之間,急忙剎住身勢,展開白布一看,上面竟用鮮血寫滿了字跡。
江玉帆是運用彈指神功輕巧的點了「紅飛狐」的穴道,根據她的武功,即使不遇人救,也可以自行運功外開。
可是,現在這塊白布上,卻是用鮮血寫滿了模糊的字跡,如果不是當時震碎卵石劃破了她的手臉,但是她自己咬破了她的手指。
細看上面的字跡是:「你雖手下留情,我卻毫不感激,我已被西域五位高人救起,休養三五日,定來取回『萬艷杯』。」
最後寫著:「小紅」兩個字。
江玉帆看罷,心中既氣憤又懊惱,這塊白布,絕不能讓「悟空」等人看一能上能下面寫些什麼,這不但有失他盟主的威信,也使他們笑他婦人之仁,留下禍根。
他低頭望著最後兩個血字「小紅」,看來有些像丫頭特女的花名,因為富貴人家買的丫頭傳女,為了呼喚方便,大都重起一個簡便名字,就像小紅、小翠、小桂花等。
江玉帆對「紅飛狐」不寫她的本名丁月梅,而寫這個低俗不雅的「小紅」很注意,他敢斷言,這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悟空」等人靜靜的立在七八尺外,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江玉帆手中的那塊白布上,但是,沒有一個人敢過來看一眼,也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問。
「黑煞神」就站在江玉帆的面前,裂著歪嘴,瞪著大眼,雙目緊盯著那塊寫滿了血字的白布看,他很希望盟主能為他念一念,
由於他急切的想知道白布上倒底寫些什麼,可是又不敢問,因而喉頭一干,不自覺的咳了一聲。
江玉帆聞聲一驚,思維立被打斷了,立即抬起頭來。
「黑煞神」先是一驚,接著一指白布,期期艾艾的問:「盟主……上面寫了些啥?」
江玉帆知道他不認識字,只得淡淡的說:「『紅飛狐』被人救走了。」
「悟空」等人一聽,知道「紅飛狐」已被方才那四男一女五個老人給救走了,當然,也知道江玉帆方才手下留情,並沒有要了「紅飛狐」的命。
「風雷拐」首先肅容說:「西域高手中,以四男一女聞名江湖而又年事都在八旬以上的,天山有『天山五子』,西藏有『西堤五老人』,在新疆西北部有『紅山五隱士』……」
江玉帆「嗅」了一聲,立即關切的問:「你們認為方才的四男一女五位老人是誰?」
「一塵」道人揣測說:「卑職主為很可能是名震西藏的『西堤五老人』!」
江玉帆劍眉一縷,問:「何以見得?」
「一塵」解釋說:「天山五子中的『虛幻子」是玄門弟子,『瓊瑤子』也是著道姑裝束……」
「悟空」也在旁附聲說:「卑職也認為是『西堤五老人』,因為新疆的『紅山五隱士』這些年來絕少前來中原……」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問:「你是說他們都是邊外人士?」
「悟空」立即回答道:「不,天山五子,西堤五老,以及紅山五隱士,是昔年中原著名高的因為他們各有不同的際遇,而定居在西域……」
話未說完,已被「鬼刀母夜叉」放下地來的傳玉清,突然揚言說:「在西域以四男一女著名的,恐怕還有『乾坤五邪』吧?!」
如此一說,「悟空」幾人的神色同時一驚,不由懊惱的說:「糟,我們竟忘了這四個魔頭老妖婆了!」
江玉帆雖然沒聽說過「乾坤五邪」的事迹,但根據他們的綽號來看,顯然是西域的邪惡人物。
當然,能令「悟空」等人聽了吃驚的人物,也絕非一般浪得虛名之輩,他希望「紅飛狐」
不是被這五人邪惡老人救去了才好。
因為,以「紅飛狐」的狡點陰毒,她必會利用這五個魔頭來強索「萬艷杯」,而且當她在白布上用血寫字時,五個男女老魔,也不可能不知。
心中剛念及此,已聽「風雷拐」憂慮的說:「『紅飛狐』果真被『乾坤五邪』救了去,她勢必利用這幾個老魔頭和妖婆,以『萬艷杯』為餌,誘惑他們前來尋事。」
這話正說中了江玉帆心中的懊惱之處,但他仍然希望救走「紅飛狐」的是「西堤五老人」。
是以,強捺心頭的怒火,立即不以為然的說:「方才,我看那四個老人和老婆婆,衣著樸實,銀髮霜眉,看來不像邪惡之人……」
話未說完,禿子已焦急的說:「盟主,你可不能光看他們的衣著像貌呀,據說,四個老魔頭跟普通老頭兒一樣,就是說他們的師妹老妖婆,看來也滿慈祥的呢?」
江玉帆經眉「嗅」一了一聲,立即關切的問:「這些話你是聽誰說的?」」禿子正色說:「東海一帶的漁民很多人都見過!」
江玉機立即不以為然的說:「乾坤五邪遠居西域,東海一帶的漁民怎會見過?」
禿子尚未回答,佟玉清已介面解釋說:「因為『乾坤五邪』每隔三年必去一次東海長塗島,所以很多漁民都見過,甚至有的人還用船接送過他們呢。」
江玉帆一聽,不由關切的問:「這麼說,他們又要去塗島了。」
「悟空」和尚則揣測說:「也許他們已去過了長塗島,聽說『巨闕劍』在太湖出現的傳說,特地趕來看一看!」
「黑煞神」突然插言問:「這五個老傢伙,每三年去一次長塗島幹啥?」
江玉帆關心的是救走「紅飛狐」的是不是「乾坤五邪」,對於他們為什麼每隔三年去一次東海長塗島,自是無心注意,是以,繼續望著禿子,問:「那些漁民可曾說出他們的外貌?」
禿子略微想了想,沒有把握的說:「他們只說四個老頭子兩眼有神,滿面紅光,老婆婆神態慈神,手裡拿著拐杖……」
江玉帆一聽「手裡拿著拐杖」,心中一驚,不自覺的脫口說:「莫非真是他們不成?」
「風雷拐」方才恍惚間,似乎也看到那個老婆婆的手中拿著-根拐杖,因而關切的問:
「盟主,您可是記起那個老婦人手裡有根鐵拐?」
江玉帆立即凝重的頷首,說:「不錯,我看得很清楚!」
「鬼刀母夜叉」立即恨聲說:「早知這五個老狗,方才我們不走就好了!」
江玉帆一聽,心中愈加懊惱。
「一塵」道人則憂急的說:「乾坤五邪,毒辣殘忍,發起怒來,六親不認,誰要招惹了他們,不將你碎屍萬段,化骨揚灰,絕不罷手,絕不甘心……」
江玉帆一聽,強捺心頭的怒火頓時爆發,不由怒極一笑,問:「右護法,我們歃血聯盟,公推在下為盟主,只是為了嚇阻黑白兩道的分家不向你們尋仇嗎?」」一塵」聽江玉帆的怒笑,便知不妙,是以,以下的話趕緊往口不說了。
這時見問,趕緊肅立恭聲說:「當然不是!」
江玉帆繼續問:「那麼是為了稱霸武林,揚威江湖了?」
「一塵」躬身回答說:「當然也不是!」
江玉帆冷冷一笑問:「那麼是為了什麼呢?」
話聲甫落,「悟空」「一塵」「風雷拐」乘,幾乎是同時朗聲說:「濟弱扶危,仗義除奸!」
江玉帆讚許的微一頷首,又略微提高聲音問:「那麼像『乾坤五邪」這等人呢?」
「悟空」毫不遲疑的斷然說:「我們要馬上追去,為武林清敗類,為西域除禍害!」
江玉帆聽得星目冷電一閃,毅然沉聲道:「好,我們現在就往西追,果真是『乾坤五邪』就絕不容他們再回西域。」
域字出口,右臂已揚,手中白布飄然擲出,右腕一翻,掌勁暗吐,「卜」的一聲輕響,血布立被震得粉碎。
「黑煞神」恭聲應了個是,轉身起步,展開輕功,當先向山下馳去。
由於「紅飛狐」的被救和江玉帆的發怒,大家心情都很沉重,一個個默默飛馳,到達山下,東天已經拂曉了。
眾人一夜折騰,腹中都有些餓了,大家就在官道旁的小鎮上,飽食一頓,繼續向西緊追。
隨著朝陽的升起,官道上逐漸增多了各路前來的英豪,紛紛談論著「巨闕神劍」出現的事,一致湧向太湖堤岸。
「悟空」等人看了這情形,俱都暗罵鄧天愚害人不淺。
由於官道上行人眾多,大家不便施展輕功,內傷尚未痊癒的修玉清,也只好由憨姑的背上放下來步行。
江玉帆的寶駒「小白龍」,來時已寄在宜興城,否則,這時正好讓給佟玉清代步。
眾人一面沿著官道前進,一面打聽「乾坤五邪」的行蹤,途中飲茶打尖,不時給佟玉清行功,趕到宜興東關的寄馬客棧,已是掌燈時分了。
東興客棧的店伙都認得江玉帆,見他昨天一個人出店,今天卻帶了僧道男女十多人回來,而且個個都像凶煞神似的,無不暗吃一驚,侍候得格外小心。
江玉帆選了一個一廳四廂的大獨院,並要了一桌十二份的豐盛酒菜。
眾人選了獨院花廳,彈塵、凈面、飲茶。
佟玉清經過大家沿途照顧,行走又不快速,按時服丹藥,停時就行功,這時內腑已經完全止痛,看情形再休養一晚,便可完全復原了。
大家見佟玉清嬌靨紅潤,美目有神,作勢接近復原狀態,心情都為之一暢,唯一遺憾的是,沿途竟沒有問出一絲「乾坤五邪」和「紅飛狐」的行蹤。
「黑然神」首先恨聲說:「這個臊娘兒們真是狐狸精,沿途竟沒有留下半點臊味兒,真是她娘的邪門!」江玉帆飲了口茶,揣測說:「昨夜他們經過斜嶺時,剛好天交三更,以『乾坤五邪』那等快速身法,恐怕四更左右便過了宜興城……」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不以為然的說:「可是他們還帶著一個身負重傷的『紅飛狐』呀?!難道那四個老鬼,還肯輪流表演『老背小』不成?」
「獨臂虎」立即哼了一聲說:「那不打翻了老妖婆的醋罐子才怪呢,西域的人那個不知道,四個老魔頭同戀老妖婆一個!」
江玉帆知道「紅飛狐」並未受傷,但又不便說出來,只得以揣測的口吻說:「他們也許經和橋奔金壇方向去了!」
禿子王永青卻正色說:「盟主,他們是為了『巨闕劍』才趕來太湖的呀……」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譏聲說:「說你是傻瓜,你還不服氣,點子是『紅飛狐』出的,她還會讓他們去嗎?」
禿子被譏得滿面通紅,心裡想一想,的確有道理,瞪了瞪眼,只得忍下這口氣。
「風雷拐」心裡有數,不管「紅飛狐」傷重與否,她都不會放棄「萬艷杯」,是以,暗示說:「盟主,目前咱們不必爭於追他們,過幾天『紅飛狐』的傷勢好轉后,就是咱們不去找她,她也會領著『乾坤五邪』來找咱們!」
江玉帆一聽,立即會意的點點頭說:「既是這樣,明天絕早咱們就先去飛鳳谷。」
恰在這時,店伙已將酒菜送來。
酒菜十分豐富,擺滿了一張大圓桌子。
大家依序就位,由憨姑執壺滿杯。
兩杯酒下肚后,一直爽眉沉思的佟玉清,突然展眉一笑,望著江玉帆,柔聲笑著說:
「盟主,您看『紅飛狐』會不會將『乾坤五邪』引去湖濱山莊去見鄧天愚?」
「悟空」等人一聽,紛紛恍然道:「對呀,咱們辛辛苦苦的追了一整天,怎的竟沒有想到她回去了『湖濱山莊』呢?」
豈知,江玉帆竟笑著說:「這問題小弟早就想到了!」
「悟空」等人聽得一愣,俱都意外的「噢」了一聲。
江玉帆斂笑正色說:「諸位想一想,假設「紅飛狐」回到『湖濱山莊』,咱們還能安安穩穩的在官道上走嗎?」
「飼人判官」立即正色說:「是呀,鄧天愚自然會派出大批高手馬隊追咱們呀?!」
「鬼刀母夜叉」又說:「也許鄧天愚正在招待『乾坤五邪』呢……」
話剛出口,江玉帆已肯定的說:「像『乾坤五邪』那等狂妄自負的人物,絕不會去看鄧天愚!」
說此一頓,一整臉色,繼續說:「小弟根據『紅飛狐』寫在白布上的語意,曾經思索了許久,得到了以下幾個結論:第一,『紅飛狐』的傷,至少要休養三五日,因為她在留言上說,三五日後,定要取回『萬艷杯』……」
「悟空」一聽,立即正色道:「聽她的口氣如此堅定,很可能仍和『乾坤五邪』在一起,否則,不會如此自恃?」
「獨臂虎」卻不以為然的說:「也許是場面話,向自己臉上抹粉吧?」
江玉帆繼續說:「第二,我一直懷疑救起『紅飛狐』的四男一女是其他五位高人,而不是『乾坤五邪』……」
「風雷拐」突然不解的問:「何以見得?」
江玉帆解釋說:「如果確是『乾坤五邪』,除非他們有比奪『萬艷杯』更重要的事,否則,他們看到『紅飛狐』寫的血布,不可能不馬上進人破廟向我們索取!」
說至此處,「悟空」等人紛紛同意的點點頭。
但是,禿子卻不以為然的說:「也許『紅飛狐』警告他們說,盟主的武功高絕,要用智取,不能強奪。」
江玉帆蕪爾一笑,坦誠的說:「小弟江玉帆是何許人物?剛剛踏入江湖的大小子,豈能嚇得住『乾坤五邪』這等魔頭人物?」
話聲甫落,「悟空」等人都笑了。
「風雷拐」則迷惑的說:「這麼說救走「紅飛狐」的不是西域的五個魔頭了?」
江玉帆微一頷首說:「我一直有這樣想法,反正三五日後『紅飛狐』來時便知道了。」
「獨臂虎」迷惑的問:「盟主,您看『紅飛狐』還敢來嗎?」
江玉帆凝重的說:「她敢冒險越湖跟蹤我們,她也許敢再來。」
「風雷拐」也凝重的說:「到了這般地步,她還敢再來,除非是鬼迷了心竅,要不就是去請什麼高手前來助拳!」
江玉帆淡然一笑說:「我並不在乎她請什麼高手助拳,但我對她在血布留言下署名『小紅」卻非常不解!」
「悟空」等人聽得一愣,彼此驚異的互看一眼,紛紛迷惑的說:「什麼?小紅?她為什麼要署名小紅呢?」
「風雷拐」鄭重的說:「紅飛狐狡黠多智,她署名小紅而不署名丁月梅,這其中必然另有原因,咱們大家都要多用點腦筋去揣測她的居心!」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以為然的說:「為了這點小事用啥腦筋呢?反正知道了『紅飛狐』就是小紅,小紅就是『紅飛狐』不就得了嗎?」
禿子方才受了「鬼刀母夜叉」的一頓諷譏,心裡一直還沒有顧過這口氣來,這時見機會難得,立即不解的問:「那麼『紅飛狐』為什麼署名小紅,而不署她的真實姓名了月梅呢?」
「鬼刀母夜叉』」被問得一愣,張了張大嘴,漲得一張大黃臉通紅,久久才怒聲說:
「你問我,我去問誰呀?!」
眾人一聽,再也忍不住笑了。
「鬼刀母夜叉」見向子十分得意的笑了,立即指著向子恨聲說:「禿腦殼,好,這筆帳老娘是給你記上了,咱們是沒完沒了……」
話未說完,佟玉清突然笑著說:「小妹想起來了!」
如此一說,大家本來想笑禿子和母夜叉的,立即驚異的向佟玉清望去。
佟玉清繼續說:「紅飛狐用假名,目的顯然是在騙人,但是我們這些人知道她叫丁月梅,她又騙誰呢?」
「悟空」等人一聽,紛紛脫口說:「是呀,莫非她在騙那五個西域高人不成?」
江玉帆的目光一直在驚異贊服的望著佟玉清,這時他才發現佟玉清竟是一個智慧很高的人。
是以,讚佩的微一頷首,同時鄭重的說:「這也是我一直認為救起丁月梅的不是『乾坤五邪』的原因。」
佟玉清見江玉帆一直目不轉睛的望著她,芳心又羞又喜,是以,微紅著嬌靨,繼續笑著說:「小妹以為『紅飛狐』留血書而署名小紅,至少還有兩個原因……」
江玉帆「噢」了一聲,頗感興趣的問:「請你說說看!」
佟玉清繼續笑著說:「其一,她署名小紅是因她的聲名狼藉,深怕救她的五位高人知道她的底細……」
「悟空」等人聽了,紛紛贊同的頷首稱是。
佟玉清繼續說:「由於知道了她的底細,五位高人當然不會聽她胡編的故事,也許不顧她的死活佯然離去……」
閱歷淵博的「風雷拐」也不由贊聲說:「對,對,這正是『紅飛狐』的狡猾之處。」
佟玉清繼續說:「其二,照盟主方才說,『紅飛狐』曾在血書上寫明三五天後一定取回『萬艷杯』,實在說,她此番死裡逃生,早已心膽俱裂,絕無膽量敢再來找死,她所以要在血書上寫出來的原因,就是想利用那五位西域高人找咱們盟主強索『萬艷杯』……」
『悟空」等人一聽,盛讚「有理」,「黑煞神」則怒聲說:「這些臊娘們真夠得上陰險狠毒。」
「銅人判官」不解的問:「可是,那五位高人為什麼沒有找咱們呢?」
佟玉清毫不遲疑的說:「一個原因是『紅飛狐』要求那五個高人按著她的計謀行事,五個人也覺得確是妙計,因而沒有去找咱們,另一個原因就是那五個西域高人志節高超,已到了無貪無欲的至高境界,根本沒將『萬艷杯』看在眼裡,所以沒有去找咱們。」
江玉帆聽得連連頷首,「悟空」等人更是讚不絕口。
「獨臂虎」關切的問:「這麼說,『紅飛狐』仍和那五個西域高人在一起了?」
「悟空」和「風雷拐」同時說:「照佟執事的揣測,很可能!」
豈知,佟玉清競笑著說:「不,紅飛狐也許已回去了『湖濱山莊』!」
「悟空」等人聽得一愣,不少人驚異的問:「那為何未見鄧天愚追來?」
佟玉清一笑道:「『紅飛狐』回到『湖濱山莊』,也許壽筵仍未散席,她是一個非常高傲自負的人,絕不會讓各路英豪知道她斷羽而回,她一定要等腐散后,再告訴鄧天愚。」
禿子王永青,正色道:「就算他四更天才知道,天明也該追來了呀?!」
「鬼刀母夜叉」立即斥聲說:「他老小子敢來嗎,莫說咱們盟主武功高絕,就是老娘的一雙鬼頭刀,他也不是不知道厲害?!」
佟玉清深怕兩人爭執起來,趕緊接著說:「鄧天愚不敢派人追來的主要原因,當然是懾於咱們盟主的武功厲害,但今在是鄧天愚的七五壽誕正期,也是原因之一,再說,『黃面狼』一直沒有回去,『紅飛狐』又負了傷……」
禿子王永青再度正色說:「他可以請武當王劍等人助拳呀?!」
佟玉清一笑說:「鄧天愚還不願意這麼快就把『萬艷杯』的事張揚出去,否則,他昨天晚上便不會說柳嫻華送給他的王杯是一件古董。」
「悟空」等人聽罷,不少人贊聲說:嶺執事說得很有道理。」
佟玉清因為江玉帆方才曾肯定的說「紅飛狐」沒有回「湖濱山莊」,她這時如此判斷深怕江玉帆心中不快,趕緊正色道:「小妹只是說五位高人不受她的利誘,這自趕回西域,『紅飛狐』不回『湖濱山莊』回到哪裡去?假設五個高人上了她的當,她這時必然仍和五個高人在一起。」
「獨臂虎」立即爽快的說:「回『湖濱山莊』也好,和五個老鬼在一起也好,等她前來取『萬艷杯』的時候不問也就知道了。」
話聲甫落,「黑煞神」突然期期艾艾的說:「盟主……俺舅舅說……『萬艷杯』注酒喝……不但可以延年益壽……還可以冶傷祛毒……盟主……您何不拿出來……讓佟執事試一試……也好讓屬下等人開開眼界……見識見識……」
江玉帆見「悟空」等人也十分動容,知道他們都有看一看「萬艷杯」的意思。
這時他對「悟空」等人已有了信心,斷定他們絕不會貪心動手,是以,蕪爾一笑,毫不遲疑的說:「這有何不可?當然可以,只是怕佟執事喝了酒反而引起傷勢惡化……」
話未說完,「獨臂虎」和「鬼刀母夜叉」已齊聲興奮的說:「不會的,先少喝一點,覺得不對勁兒就不喝了!」
說話之間,江玉帆已在懷中將包「萬艷杯」的綢包取出來。
這時「悟空」等人個個瞪大了眼睛,俱都摒息望著江玉帆手中的綢包,顯得既急切又緊張。
隨著綢包的解開,每個人的心也隨著向腔口上升來。
絲綢一分開,立有一蓬十彩光華射出來。
江玉帆看得一呆,「悟空」等人也驚得紛紛脫口驚「啊」!
因為他們終於看了昔年則天皇帝和楊貴妃愛逾生命的「萬艷杯」,它不但極華繽紛,瑰麗十色,而且有一絲清得散發出來。
江玉帆看呆的原因,是「萬艷杯」不但寒光四射,而且較之他在白天日光下看到了,至少大了一倍,而且由灰白色變成了血紫。
憨姑急忙一定心神,拿起酒壺來急聲說:「盟主,快倒杯酒給修姊姊喝!」
江玉帆一定心神,急忙將「萬艷杯」放正,這才發現裡面的紙條。
於是,順手拿出放在絲綢內,和紅綢一併放在懷裡,「悟空」等人的目光俱都盯著「萬艷杯』,因是也未注意。
憨姑將酒注人「萬艷杯」內,立即變成天藍色,接著變成了湖水綠。
「悟空」等人一看興奮不已,紛紛稱奇。
就在眾人稱奇之際,酒色已變成深重的黛綠色,眨眼之間,又由紅變紫……
最後,清得四溢,撲面襲來,變成晶瑩透明的紫芙蓉色后,再沒有變動了。
江玉帆一看,立即望著傳玉清,笑著說:「你可以喝了!」
佟玉清本來不準備喝的,這時看了「萬艷杯」的奇異變化,確信傳說不假,伸出春蔥似的纖縴手,激動興奮的將「萬艷杯」端起,謹慎的湊至唇邊,細細的吸進口內。
江玉帆一俟佟玉清小心的將「萬艷杯」放下,立即關切的問:「你覺得怎麼樣?」
佟玉清深情的望著江玉帆嫵媚的一笑,柔聲道:「未喝之前香,進了口冰涼,到了喉內火燙。」
「風雷拐」等人立即緊張的催促說:「快運功,將靈氣引到傷痛處。」
佟玉清一聽,立即閉目調息。
江玉帆等人俱都懷著激動興奮的心情,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傳玉清瞼上的變化。
就在這時,院中突然響起一陣極輕微的衣袂飄風聲。
江玉帆一驚,倏然起身,脫口厲聲問:「什麼人?」
話聲甫落,廳外已響起一個蒼勁聲音道:「老朽趙竟成!」
「悟空」等人已離位攻開,循聲一看,只見一個白髮銀髯,身著土布長衫的八旬老人,正飛落院中,急步向廳上走來。
「一塵」憨姑、「獨臂虎」幾人一看,幾乎是同時驚呼道:「啊!『萬里飄風』?」
說話之間,「萬里飄風」趙竟成已到了廳內,向著江玉帆一抱拳,歉聲笑著說:「老朽貿然前來,有擾諸位酒興,尚望江盟主與諸位老友不要見怪!」
說罷,又望著「悟空」等人連連抱拳致歉。
江玉帆見「萬里飄風」趙竟成,滿面紅光,五官端正,不像邪惡之人,加之「一塵」憨姑等人俱都認識,只得微一拱手,沉聲問:「趙老英雄越房而來,不知有何急要見告?」
「風雷拐」怕江玉帆不知趙竟成來歷,得罪了這位有名人物,趕緊介紹說:「盟主,這位趙老英雄,昔年威震江湖,譽談海內,尤其陸地飛行術,冠蓋寰宇,鮮逢敵手,故而博得了『萬里飄風』的美號……」
話未說完,「萬里飄風」趙竟成已愉快的哈哈一笑,謙遜說:「劉堂主太客氣了,貴盟主英傑年少,位冠群雄,昨夜壽筵席上,鄧老莊主倍加推崇……」
江玉帆一聽,不由驚異的問:「怎麼,趙老英雄昨夜也去了『湖濱山莊』?」
「萬里飄風」感慨的搖頭一笑,道:「說來可笑,老朽並未被邀,只是賴總管的盛情難卻,硬把老朽拉去充數罷了!「風雷拐」一聽提到「黃面狼」,心中一動,立即向江玉帆遞了一個眼神,同時望著「萬里飄風」,謙和的問:「趙老英雄恐怕還沒用晚飯吧?」
「萬里飄風」不好意思的一笑,道:「老朽中午離開的『湖濱山莊』,剛剛才到!」
江玉帆立即肅手一指席面說:「那就請趙老英雄就席吧!」
恰在這時,運功調息的佟玉清已睜開了眼睛,目光如電,一閃而逝。
『萬里飄風』神色一驚,不由望著江玉帆,指著傳玉清,驚異的問:「這位女俠怎麼了?」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哦,佟執事身體不適,方才正在運功!」
佟玉清立即起身說:「我的杯筷未用,就委屈趙老英雄將就一些吧!」
『萬里飄風』歉然一笑,感激的說:「這怎麼好意思?太令老朽不安了!」
於是,將佟玉清的杯筷移至江玉帆的一側,佟玉清則至花廳客室內休息。
眾人人座,重新滿杯,由於「萬艷杯」仍放在桌面上,「悟空」等人對『萬里飄風』特別注意。
當然,這多高手在座,縱令『萬里飄香』有凱覦之心,應該他也不敢動「萬艷杯」的腦筋。
「風雷拐」一等趙竟成喝了杯酒,吃了些菜,立即含笑問:「今在是鄧老莊主的七五壽誕,午間壽筵一定很熱鬧吧?」
萬里飄風立即笑著說:「熱鬧,廳前院中還搭了戲台,大家一面飲酒一面看戲,鄧老莊主尤為高興,不時發出哈哈笑聲!」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蹩,正待說什麼,「一塵」道人已笑著說:「鄧天愚在他七五壽誕有這麼熱鬧的場面,這得歸功於他的兩名得力助手『黃面狼』和『紅飛狐』吧!」
「萬里飄風」一聽,突然似有所悟的說:「咦?『一塵』道長不提起,老朽還未注意,今天下午前在『湖濱山莊』時,直到老朽離開,似乎沒有看『黃面狼』和『紅飛狐』似的?!」
「悟空」等人俱是久歷風塵的老江湖,心裡雖然對「紅飛狐」沒有回「湖濱山莊」而感到不解,但表面上卻絲毫沒有露出。
「風雷拐」立即淡然一笑,風趣的說:「兩人大概又到湖邊拉賀客去了!」
如此一說,大家故意愉快的哈哈笑了。
「黑煞神」對趙竟成的出現很不高興,一等大家斂笑,立即不客氣的問:「趙老頭兒,俺昨天晚上也曾每張桌上去敬酒,俺怎的沒見你在場呢?」
「萬里飄風」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道:「老朽是拉上去充數的客人,能在廳角檐下的席位上添張凳子就已經不錯了
話未說完,「獨臂虎」已曬然一笑道:「趙老英雄也太會說笑話了,以你的聲望和地位,怎會把你的席位按在廳角?」
「萬里飄風」立即正色笑著說:「老朽的確坐在大廳左後門角下。」
說著,一指禿子和啞巴,繼續正色說:「這兩位少快出廳方便時,就是在老朽的身後經過的……」
話未說完,「風雷拐」突然噴目沉聲問:「趙老英雄,以你的聲望和清譽,該不會是有所要挾而來的吧?」
「萬里飄風」一聽,立即正色含笑說:「劉堂主,你誤會了,實在說,老朽昨晚前去『湖濱山莊』,也為了偵察鄧天愚散播謠言的真象,只因改頭換面,在鬍鬚上動了點手腳,諸位沒有注意罷了!」
「悟空」等人聽得「嗅」了一聲,俱都半信半疑,鬧不清「萬里飄風」追蹤而來的真正原因。
江玉帆對「萬里飄風」的越房而來,早已深具戒心,雖然對方說的理由正大,而又經過了化裝,因而沒有被「一塵」等人認出來,但他總覺得對方說得有些牽強。」
因為化裝前去偵察鄧天愚,乃是極受豪俠尊敬的事,應該在見面這之就提出來,何況對方曾發現禿子啞巴偷偷潛入內呢?
但是,對方直到「黑煞神」和「獨臂虎」兩人提出質問才解釋,就有些見風轉舵,見機行事之嫌。
不過,不管「萬里飄風」是否有所為而來,也不管他的身法有多快,江玉帆認為都快不過他的『遙空掌』和『彈指神功』。
是以,俊面一沉,也冷冷的問:「那麼趙老英雄的光臨,究竟是為了何事?」
「萬里飄風」一聽,朗聲哈哈一笑,道:「老朽再不坦白說出來,江盟主和諸位老友都要誤會老朽前來別有用心,另有圖謀了!」
把話說完,發現「一塵」等人俱都默默不語,顯然默認他的前來確有圖謀,只得正色說:
「諸位既然識得老朽,當知老朽平生最大的嗜好-酷愛收藏古物古董,數十年來,從無間斷過……」
「風雷拐」冷冷的搖搖頭說:「你的這項嗜好,剛剛就從來沒聽說過。」
「萬里飄風」並不介意,繼續說:「老朽從十幾歲到現在,積數十年的收藏經驗,不但能看出古珠微疵,而且知道它究竟是真品,還是假貨。」
江玉帆冷冷一笑,說:「這麼說趙老英雄還是一位鑒定古董的大行家了?」
『萬里飄風』黯然一嘆說:「江盟主,你的讚譽老朽自覺當之無愧,但是你的語氣,確使老朽受不了。」
說罷起身,向著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一抱拳,黯然繼續說:「承蒙江盟主和諸位老友,坦誠賜座,熱誠賜酒,老朽只有感激,絕無怨言,只怪老朽一生酷愛古董,發現此地彩華閃閃,斷定此地必有古物,所以才厚顏前來。也可以說是自找羞辱……」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經,不由迷惑的問:「老英雄是說,遠在店外即能看到古物的光彩?」
『萬里飄風』立即頷首正色說:「不錯,也就是俗語得寶氣!」
江玉帆繼續問:「趙老英雄是在什麼地方看到此地有寶氣?」
『萬里飄風』毫不遲疑地說:「距離街口至少還有四五里地!」
如此一說,眾人驚異的「噢」了一聲,但沒有一個人肯相信。
「萬里飄風」一看「悟空」等人的神色,立即淡然一笑,道:「諸位老友如果不相信,隨便哪一們都可以到三五裡外凝目直視……」
話未說完,「黑煞神」突然由位子上站起來,粗豪的說:「俺去,俺就他娘的不信邪!」
離罷離位,轉身就待走出廳去。
江玉帆一見,立即阻止說:「芮壇主回來,趙老英雄素著清譽,黑白兩道的朋友無不尊敬,自是不會誑言騙人……」
話未說完,「萬里飄風」已哈哈一笑說:「江盟主如此信得過老朽,倒叫老朽慚愧不安,老朽倒希望芮壇主到郊外看一著以證實老朽言之不虛呢?!」
江玉帆完爾一笑,表示對『萬里飄風』完全信任,並肅手請他重新入座。
「萬里飄風」依言歸座,一整臉色,鄭重的說:「不瞞諸位老朋友說,老朽本來是要趕進城內看位朋友,沒想到循著寶氣來了此地,在對面房屋上,我確曾遲疑了一陣,不知該不該進來,諸位老朋友都知道,凡事成了癬,上了癮,就是刀山油鍋都嚇不住的!」
江玉帆含笑點頭,表示同意,「悟空」等人見盟主又把要走的「萬里飄風」挽留下來,也只得禮貌的附聲應是。
「萬里飄風」繼續認真的說:「老朽當時覺得大家都是多年的老朋友,就是有一兩件價值連城的珍寶,也不會吝嗇的不讓老朽開開眼界……」
「風雷拐」立即頷首一笑說:「那是當然!」
「萬里飄風」繼續說:「說句坦白話,就是老朽愛古董如生命,厚著老臉去搶,也得衡量一下情勢能不能搶到手,何況諸位老朋友俱是嫉惡如仇的俠義人物,豈肯放過我這把老骨頭?」
「悟空」等人見「萬里飄風」自己點破了,大家反而覺得不好意思。
江玉帆趕緊笑一笑,歉聲說:「老英雄太客氣了,一時誤會,還請老英雄不要介意!」
『萬里飄風』愉快的哈哈一笑,說:「能讓老朽開開眼界,已是心滿意足了!」
江玉帆肅手一指面前的「萬艷杯」,笑著說:「老英雄在數裡外看到的寶氣,就是發自這隻『萬艷杯』!」
「萬里飄風」聽得神色一驚,脫口驚「啊」,瞪著一雙老眼,望著『萬艷杯』,震驚的說:「這就是當年大周則天皇帝的心愛珍物『萬艷杯』嗎?」
江玉帆淡然一笑說:「不錯,可能就是這隻杯子!」
「萬里飄風」這時已驚得老臉蒼白,額角滲汗,伸出即欲捧起「萬艷杯」的兩手,已激動得籟籟直抖,顫聲問:「盟主,老朽可不可以看一看?」
江玉帆愉快的一笑,道:「當然可以,請看!」
「萬里飄風」一連應了兩聲是,顫抖著雙手將「萬艷杯」捧起來,翻復仔細的察看著……」
這時,「悟空」和一塵等人,俱都摒息注視著「萬里飄風」手裡的「萬艷杯」,彼此中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萬里飄風」看了一陣,緩緩拾起頭來,舒了一口氣,望著江玉帆,肅穆的說:「江盟主,這不是『萬艷杯』!」
話一出口,「悟空」等人無不脫口驚「啊」
江玉帆神色一變,脫口急聲問:「你是說,這隻『萬艷杯』是假的?」
「萬里飄風」一笑說:「是真的,而且較之『萬艷杯』猶具價值!」
江玉帆「噢」了一聲,也愣了!
「萬里飄風」繼續說:「我輩武林俠士,真正得了『萬艷杯』反而沒有用處了,也許會害人害己,但是,用這隻玉杯飲酒,不但可以增長功力。而且還可以療傷祛毒……」
江玉帆聽得精神一振,不由關切的問:「老英雄,這是一隻什麼杯?」
「萬里飄風」毫不遲疑的說:「這是一隻『芙蓉玉漿牡丹杯』,因為將酒注入杯內,立即由天藍變成湖水綠,再由黛綠變成芙蓉紅色,這時候就可以飲了……」
話未說完,「悟空」等人俱都贊服的說:「不錯,的確是這樣的!」
「萬里飄鳳」一笑,繼續說:「還有更奇妙的事諸位還不知道。」
說著一指客室門前,謙和的說:「請盟主站在一丈以外看!」
江玉帆欣然站起,轉身向小室門前走去。
「悟空」等人也紛紛離位站開,看看到底還有什麼奇妙變化。
就在江玉帆轉身,「悟空」等人紛紛離位,「萬里飄風」突然大喝一聲:「接住」
江玉帆聞聲回頭,只見「萬里飄風」已將手中玉杯擲出廳外快如流星般,直射院外的房面
江玉帆一見哪敢怠慢,大喝一聲,飛身撲向廳外。
就在江玉帆飛身撲出廳門的同時,左右廂房的房面上,十數片房瓦,挾著「呼呼」勁風,一齊向他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