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提前設伏

韓致遠想，昔日鮮卑慕容氏所在的遼東舊地如今幾乎被蒙古人掌控，從蒙古去遼東是一條可行之路。而他也想到了宇文聯蒙之計，所以在這個時間點，有被宇文掌握之嫌的私鐵販子打算送貨去蒙古的消息便值得深思了。

韓致遠讓吳崢與邱大繼續留意這些人近日的舉動，但又要防備被武藝不俗的余航覺察，並沒有跟蹤太緊，以從私鐵販子口中套話為主。

在金使一行抵達廬州修整時，邱大獲悉，私鐵販子接到蒙古老主顧的一個大買賣，另外幫忙再轉運一批貨，報酬極為豐厚。至於是什麼貨，私鐵販子是咬口不願多言。

韓致遠推想種種可能，最後確定「貨」一定就是被當今皇帝送給金使的其中一箱禮物！畢竟金使這麼大搖大擺的得天武衛護送回金，再想背著完顏璟將「貨」轉移走，定要使用一番手段。他利用的便是在廬州邊界活動的私鐵販子！

確定了想法，韓致遠便將余航的打算猜的八九不離十。

金使前腳由天武衛護送出關，韓致遠後腳就讓廬州知州宇文紹節捉拿私鐵販子，直接將藏匿在廬州黑市上的這幫人抓了個乾淨。這些本都是貪財逐利之徒，落在大宋官府之手，不禁拷問便都招供，吐露出與金國密使的接頭情況。然後便讓邱大帶他的人假扮私鐵販子，用他們的身份趕往金地與金國密使會合。

與金主看中的女子私奔？

韓致遠聽了私鐵販子的話一聲冷笑。看你能奔往何處！

邱大等走後，韓致遠便率韓四等人借蕭家的商戶文牒入金，抄近路快速趕到這個鎮子上做安排。

韓致遠以宋商身份見到當地知縣，揭發有人走私生鐵，又將請留小婉畫的余航畫像交給知縣，明確告訴知縣此人犯了何事，何等重要，已被大宋朝廷畫影通緝。

韓致遠與知縣說他起初並不知這些人走私生鐵，在廬州做生意時便與他們有來往，這次也是搭夥赴金。可到了金地后意外發現他們的馬車裡藏了私鐵，並且偷聽到他們的話，說是要將馬車交給一個持有金主密使身份的人送往蒙古。後來發現，接馬車的人疑似禍害宋金兩國，正被大宋朝廷緝拿的賊犯。

韓致遠說自己只是生意人，可不願待東窗事發，落個販賣私鐵，與重賊勾結謀逆的罪名不得好死。便想設法截下馬車，抓住此賊，才可平息無妄之禍，解除後顧之憂。

於是韓致遠一邊讓可信的家僕假做不知情，以同路為名與那輛馬車同行，一邊帶人快速趕超在前面來到他們下一處落腳之地，來不及尋其他人幫忙捉拿，只能稟告知縣大人，請知縣大人務必捉拿，以除兩國之害。

另外，韓致遠又把在大宋所了解的此人如何狡猾如何身手了得等說與知縣，建議知縣大人配合他們的人布置陷阱，穩妥除之。

知縣將信將疑，想著此事若成便是大功一件，若不成也沒什麼損失。為賭一把前程，抱著一試之心聽從韓致遠的建議，提前讓人埋伏在鎮子里的百姓家中。

果然，有馬車趁天黑駛入客棧。果然有人從客棧如約跑出以風燈晃動為信。果然，在他們衝出的同時，有人從客棧翻牆躍出。果然。此人拿出金主密使的身份唬詐他們，而其樣貌與畫像中幾乎一樣，又確定沒有偽裝。又果然，從他們所乘的馬車中發現私鐵……

於是，知縣便按照準備好的說詞，以「內應」為引，順著余航之意，將其誘至鎮東。

余航心繫接走慕清顏的高手，雖趕往鎮東，但並不敢冒然步入知縣所說的那座廟宇，必定會在廟宇之外停步觀察。

韓致遠查看過地形，這座廟宇不過只是供奉土地神的一個小廟，普通兩間房的大小，小廟外是片平整的場地，堆了不少附近人家打糧食剩下的麥秸垛。

不出所料，余航靠近這些麥秸垛時便開始小心，下馬掩在黑暗中摸索，靠靈敏的眼耳留意周圍的情況。

突然間，小廟裡銅鑼乍響，哐哐噹噹的聲音撕破夜空，麥秸垛似乎受了驚一般蘇醒。

覺察身邊的麥秸垛直接跳起，余航反手五指扣去。

抓准了一把骨肉，似乎不像是人的？

余航不及多想，又有麥秸垛朝他撲來。

這次抵住的東西個頭似乎高些，但也不及人的腰間。

連搗兩個麥秸垛，余航認出，麥秸垛里藏的是狗、羊、小牛犢等，甚至還有雞鴨鵝這些矮小的家禽。這些東西之前肯定是被按分寸灌了葯，藏在麥秸垛里昏睡，被噪耳的銅鑼聲猛然驚醒，昏天暗地的亂了方寸。

余航就被困在這些頂著麥秸四處亂竄的動物中，周圍晃動著黑壓壓的一片影子，相互叫著，咬著，有的好死不死的撞向他，被他一腳踹開，或者十指抓死。

余航並不想與這些禽畜爭個生死，可這些禽畜慌起來根本不管不顧，又爆發出潛藏的野性，像沒頭蒼蠅似得拚命胡亂竄撞，將余航夾在其中，竟令他一時不易脫身。他又不會飛，要離開這裡需施展輕功跨躍，可每跨躍一步都需要一個落腳點提力。可眼下情況不明，他不確定哪個落腳點安全，生怕無意中踩到什麼，只有摸索著身邊的情況一邊剷除阻礙，一邊小心向那座小廟前進。

余航在黑暗中能夠聞聲辨別對方的出手，觸摸對手的高低胖瘦辨別骨骼要害，甚至能估算出他們的腰間，或者其他插掛兵器的位置。可眼下圍攻他的不是人，而是在銅鑼不斷的敲擊中，伴隨著噪亂的叫聲，形態不一，攻擊胡亂沒譜的一幫不通人性的東西，毫無招數可言，也就只能不講招數的亂殺一通。

噗——

當一團香灰破散迷了眼，余航才醒悟自己剛剛那一手抓中的不是什麼牲畜，而是一個裹著幾斤重香灰的大紙包。他已在與這些東西的交手中失了判斷，接中了有人趁機投來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