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回家

四下寂靜，唯有那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還在飄散，一點一點喚回著初夢和芷凝的神智。

雪本是這個世間最為潔白的東西，如同一片輕飄飄的的羽毛從天空中落下來覆蓋住大地上所有的塵埃，是大自然送給這個世間最美最純潔的禮物。

而也正因為雪是那樣的純潔才更容易襯托出所有的顏色，就如同此時此刻這大片大片的的雪地中由血化成的紅色花朵刺眼的開在初夢芷凝的眼中。

在距離她們不遠處，輕顏的斷臂還在緩緩的流動著血，血已經很少了，因為這天氣的緣故更是近乎凝固，可是那血肉模糊的節點卻刺激著她們的腦袋。

輕顏被他們帶走了，怎麼辦，她們該怎麼做，她們該怎麼救輕顏，為什麼，輕顏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了保護戰聯那些傢伙，為了保護她們兩個，她明明是那樣膽小的一個人，她真的不怕嗎，又真的值得嗎……

輕顏叫她們回家，回家又能做什麼呢，回家，家裡……對，回家，去找戰聯，輕顏是為了他們，明明是他們突然出現打破了她們的生活，明明是他們的敵人，明明一切都是他們的問題，為什麼，為什麼最後卻要她們來承擔責任。

她們互相攙扶著站起身，目光之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她們的神情恍惚，獃獃的望著對方，初夢踉蹌著走過去，顫抖著手將輕顏的斷臂撿起來，抱在懷裡，脫下衣服包裹起來，和芷凝一起向著回家的方向如同行屍走肉般的走著。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們的腳步從一開始的虛浮無力，緩慢遲鈍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急，最後，甚至不顧一切，如同瘋了一般向著家的方向衝去，摔倒了爬起來，摔傷了卻連眉頭都不曾皺起，跑到力竭卻依舊不曾停下。

她們的腦海里全都是剛剛那血腥的一幕，全都是輕顏那微弱的聲音，她不願意暴露戰聯卻也不願有人傷害到她們，所以，她寧願自己犧牲，可是她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她們不知道，不知不覺中奔跑的她們臉上已經滿是淚水，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上，融化了雪留下了一路的淚痕。

當她們回到家的時候，天空已經暗了下來，不知怎麼的，今日的天空繁星格外的多，漫天的星光閃爍著光芒，是那樣的美，那樣的夢幻，星星點點掛滿了整個天空。

「雷伊，蓋亞，開門，卡修斯，開門，布萊克……」

她們似乎患了失語症，嘴唇動了許久，沙啞的聲音雖然還能發出聲音，可那聲音卻是比蚊子還小，幾乎不可聞，身體的力氣也早在不斷的奔跑中全部消失，她們只能有氣無力的敲著門，叫著他們的名字。

門，開了，耳邊是他們嘈雜擔憂憤怒的聲音，他們都說了什麼，她們聽不清了，她們失神的看著戰聯，流著淚，直覺眼前一片漆黑，根本再說不出話來。

初夢只記得，那一次，她最後所能做到的事情只能是將自己手中那包好的斷臂遞給了他們，那是輕顏的手臂，手腕處還帶著她曾經興高采烈和她們顯擺的手鏈，那是布萊克送給她的彼岸花的手鏈，晶瑩剔透的水靈珠，燦爛奪目的彼岸花，那個手鏈真的很美很美……

只是，那一夜之後，她們的身邊再也沒有了那樣一個普普通通卻異常樂觀的女孩會在每個晨間每個日落對她們笑著道「你們想吃什麼，我給你們做……」

那樣一個女孩，終究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