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你們是誰？

因為她的眼睛太過好看，笑起來的樣子有照亮人心的力量，就像天上的星星似的。

沒有人來找她，她去派出所立案，翻來覆去，警察也沒能找到她的家人。

漸漸地，米雪以為，自己是真的被遺棄的人，幸而活了下來。

現在她每天跟著小甲母親織網，偶爾天氣好時，跟著小甲出海，日子閑暇又舒適，腦子裡空白，心裡雖然空，可是無悲無喜，她看小甲母親的佛經，說一切都是空，

現在她便是一個空字，他們都說這是恩賜。

有多少人想忘記前塵往事也忘不掉呢，小星是積了德了，他們都這麼說，米雪自己便也這樣以為了。

小甲一家的生活來源，主要是撈了很多的魚去市上買，鎮里都是漁民，海鮮便也不值錢，甚至沒人買，他們要開了大大的卡車，加上些冰塊，護送海鮮到市裡去賣。

米雪很想去，求了小甲，小甲父親便載著魚和兩個孩子在後卡車廂里，一路上米雪哼個小曲，原本漫長的路，現在倒是快了許多。

米雪的白裙子洗的很乾凈，但是到了市裡，便有差異了，市裡的女孩子們個個高跟鞋制服加身，精緻的妝容和得體地笑，米雪從車上下來，便也一直打量她們，因為她覺得熟悉，好像自己也曾那樣打扮過，可恨這豬一般的腦袋，還是對所有的過去一無所知。

小甲父親去水產市場賣魚，小甲幫他搬完貨，便帶著米雪到處轉轉，路過甜點房時，裡面傳來麵包的清甜味兒，讓米雪眯起了眼睛，小甲笑，「小星想吃，我去看小星買。」

米雪當然想吃，可是拉住了小甲的手腕，「別啊，看起來就很貴，我不想吃。」雖然說這樣的話，真的很勉強。

「不是很貴，我這就去買。」小甲笑著，鬆開她手，就衝到甜品店裡去了。

留下米雪在這陌生的環境里，怯生生的，四處看看，遠遠地，就看見一輛黑色跑車，裡面坐著的男人女人。

他們正在路口等綠燈呢，男人的側面雕刻出來似的靜止好看，可卻帶幾分似有若無的邪氣，有些桀驁，旁邊的女人倒是一直在看著男人說話，可男人卻是一臉不耐煩地樣子，最後索性轉過頭來，一時間，與正在偷看他們的小星對視。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看到男人的眼睛閃了閃，還真是好看的男人，正面更是好看，那皮相，在太陽光下，都要閃閃發光了。

可這男人不知怎麼了，就這樣盯著自己不動了，沒那麼幾秒之後，男人的眼眶竟然紅了一圈，離得不遠，小星看得很清楚，突然間，臉就發起了燒。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都亮了綠燈，男人卻甩了車門下來，直奔她來，她被嚇到了，正巧小甲提了麵包從烘培店裡出來，條件反射的小星拉著小甲就跑，一邊跑一邊往後面看。

幸好，那個男人沒有追上來，被他美麗的女朋友拉住了手臂，可他眼睛還是一直望著自己，那眼神像深沉幽藍的大海，彷彿要將人吸進去。

這樣蠱惑般的眼神，小星看一眼，便記到了心裡。

以至於躲到公園大樹下吃蛋糕時，心還在狂跳著，她好奇，剛剛的男人為什麼要追自己呢？

「那就是米雪——」林慕寒紅了眼睛，在街上就開始大吼，想甩開鄧小北，可她總在哪孩子做後盾。

「慕寒，你清醒點，米雪現在已經落地了，你就別在給自己找不自在了，你想想我肚子里的孩子！」

鄧小北說著，手也沒有鬆開過林慕寒，她的眼淚也落下來，聲音哽咽著，「慕寒，不要再騙自己了，米雪，已經死了。」

剎那間，林慕寒的眼睛里的冷意又上來，看了她肚子一眼，「鄧小北，你也別給自己找不自在了，回車上去，別管我。」

他向來說一就是一，沒人敢違抗，鄧小北也不外如是。

林慕寒用力扒開鄧小北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可是剛剛的女人和男人已經不見了，在可以看得見熱流的夏季里，彷彿那是浮躁的，過於想念的幻影。

可是林慕寒是極其自信的人，那怎會是幻覺？那是活生生的人，五官身形，全部的全部，都是米雪的樣子……

可是鄧小北又說得對，米雪的屍體，已經下葬了。

他嘲諷的笑笑，在街上踱步回來，鄧小北將車子已經開到他面前，在一邊不緊不慢的跟著。

林慕寒穿湖水藍的短袖，休閑褲，雙手插在褲兜里，眸子里泛著深處的掙扎與惱怒。

鄧小北沒看到剛剛的女人，只看到一個遠去的，村姑一樣的背影，身邊還有個黑乎乎的男人，怎麼會是米雪？

雖說最終也沒有找到米雪的身體，說不定已經沉浸海底，被魚果腹。

她是現實的人，沒有米雪，她鄧小北就可以憑藉自己的努力，在林慕寒身邊生活下去，即便現在是苟延殘喘般的不被尊重。

但是最後能陪他到死的人，才是最大的贏家。

「林慕寒，上來吧，衣服都讓汗濕透了，說好今天陪我逛街，給寶寶買點嬰兒用品……」鄧小北小心翼翼的，有些委屈的看著林慕寒，聲音仍是溫和的，有一點點的嗔怪，卻也是淡淡的，現在的她像一隻乖巧柔順的貓，竭盡全力的討好著主人。

林慕寒停下腳步，鄧小北就趕緊從駕駛座上下來，到副駕上去，請皇上似的把他請上來，汽車開起來，卻是超速的疾馳。

鄧小北嚇的想嘔吐，面色蒼白，林慕寒餘光看見，皺起眉頭，車速慢慢放緩。

即使是這樣恩賜般的照顧，鄧小北心上也會覺得開心。

女人家逛街都是很麻煩的，林慕寒當然也不會陪著她，自己坐在星巴克里，點一杯米雪最喜歡的抹茶星冰樂，他不喜歡甜，只皺著眉頭喝，他不想忘記，她生前所喜好的一切。

即使她死去了，鄧小北的嫉妒也是沒有減少的，她還給埃米汐月買了衣服和玩具，她盡量處處得體，雖然有時候卑微的擠入林家的行為，可能在她們看來像一條賴著不走的流浪狗，還是最沒皮沒臉的那一種哈巴狗。

見鄧小北自己拎著大包小包下樓過來時，林慕寒也沒有起來的意思，他索性看向窗外，遠遠地，又看見一個白裙的身影，身邊是黑瘦的青年，女人笑顏如花，乾淨又透明，林慕寒看得痴了，直接推開過來的鄧小北，不管不顧的沖向外面。

鄧小北後背磕到桌子上又打了個轉，好在沒有跌倒在地上，她看向窗外，林慕寒瘋了似的跑向那個村姑打扮的女人，女人的側臉白皙乾淨，她轉過來的那一剎那，鄧小北覺得自己可笑又無力極了。

那，真的是米雪的臉，在陽光下閃著光。

鄧小北的眼淚就順著臉龐上滑下來，什麼啊，她都將艾倫恩將仇報了，這個女人的命，怎麼就那麼硬呢？

或許這就是命，她永遠永遠敵不過米雪？

「咣」，桌上得飲品撒了一地，鄧小北再次提起大包小包的東西，面帶笑容的出了咖啡廳，往他們走去。

陌生的男人就這樣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有些驚慌，是剛剛跑車上的男人，現在她手裡拿著氫氣球，投下的陰影落在男人的臉上，好像把他的稜角都磨平了，眼睛里是一片溫柔，怪罪，惱怒，還有驚喜。

小甲也在一片看著，這男人看起來就不是普通人，這樣拉住小星，莫非是小星以前認識的人……

冰涼的手指，溫柔的眼睛，好像在夢境里的人……

小星一怔，本來的迷茫的眼睛，現在瞳孔猛地收縮，男人懷抱就惡狠狠的過來了，她跌在裡面，是一片溫柔又清爽的男人香氣，說話間還有抹茶的清香。

小甲愣在一旁，好像明白了幾分，因為這個額俊美的男人，眼眶竟然紅了。

「米雪，為什麼消失那麼久？」好半天，林慕寒才吐出這幾個字，他以為自己在做夢，因為米雪的屍體真的下葬了，可是面前的女人，就是她的臉，他怎麼會認錯？即使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他也不會忘記。

可能就是，驗屍的李秘書騙了她，墓地里躺著的人不是米雪。

「你……你是誰？」夏天裡的懷抱再繾綣，也是燥熱的，再說她看見遠處那個和這個男人一起的女人，正提著很多東西向這邊走來，臉上帶著複雜的情緒。

林慕寒鬆開她，審視的眼睛望著她，她的眼睛好像變化了，雖說仍是像從前般清麗，可是卻好像被蒙了層霧氣，整張臉上寫滿了兩個字，茫然。

「你們是誰？小星，她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小甲上前來，看向林慕寒，快要走過來的鄧小北聞言，驚了驚，又看向米雪，心中冷笑，看來上天還沒有對自己那麼殘忍，米雪看來是失憶，那便不記得出事前發生的事了。

林慕寒啞然失笑，「小星？她叫米雪，別瞎叫了。」

他這樣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眉梢都彎起來，看得鄧小北在一邊很是吃味兒。

「看來你們認識……」小甲又道。

林慕寒直接將米雪摟過來，「何止認識，我是他丈夫，孩子的爸。」

這話無異於驚天地雷，轟的一聲，在米雪心中炸開了，她抬頭看向這個男人，咽了口口水，又指著自己的鼻子，很認真的問，「我是你的妻子？」

林慕寒應了聲，「現在該講講，到底怎麼回事了。」他又看向小甲，聲音含著隱隱的怒，「你救了她？你……你沒對她做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