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業」 第六章 難兄難妹
「生意?沒了命怎麼談生意?」哈里蒙的眼睛和手指頭還在不斷地跳躍,示意卓爾汗趕緊穿上防護服,
「哦,不好意思,」卓爾汗伸出胳膊,在防護服的袖口間比試了一下,「嗯,我最近沒變胖。」
「好吧,」上校打開儲物冰櫃,兩隻手伸進去,進行了一番吸引卓爾汗的鼓搗之後,各自拿出一瓶陳釀美酒,「既然你能誠心跟我談東西,那我就不能在這些小事上虧了你不是么?」
「據我所知,這酒是森他國窖吧?」
「嘿,行家,」
哈里蒙緊實了一下護目鏡,兩隻手有序地穩在酒瓶的蓋子和身子上,
「歘——!」只見從酒瓶子內噴出一道碧白的酒花,撒到一旁的魚缸里,魚兒和龍蝦竟然打起架來,騎在對方頭上品嘗美酒的滋味。
「哦,好啊,」卓爾汗身姿顯示出的享受,由內而外散發出來;在街區里聽到的悠揚音樂,似乎在這一刻才發揮出了它們的作用,
「沒聞錯的話,3156年的吧?」他的鼻子明明自小到大都浸泡在各種佳肴美酒的按摩之中,卻在軍爺面前像沒見過世面一樣,不爭氣地動了動,好像在證明自己不像眼睛一樣,只有一半能用。
「鼻子挺好使啊,是56年的,」哈里蒙這才注意到卓爾汗的眼睛,「怎麼?造物主給你開了一扇窗,又給你關了一扇門?」
「屁話!」卓爾汗攥緊鐵拳,砸著本來不大的圓桌。
只見門口的士兵努著嘴,立馬端起一直上著膛的戰鬥步槍,對準卓爾汗的右眼,「敢這麼跟上校講話?信不信給你另一隻眼睛也打爛?!」
哈里蒙輕蔑一笑,「哈!」之後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一同彎腰鞠躬,示意小卒退下。
若不是長官和武器的雙重掩護,此刻卓爾汗定會把這名小卒子掛起來,當成練手用的麻袋。
「行了,一句玩笑話而已。」
卓爾汗即將放出閃電的目光,也懂事地收了起來,回到了哈里蒙身上。
「嘗一嘗,」上校將左手瓶子中的酒倒進了遞給卓爾汗的酒杯中,而另一杯酒則倒入了自己面前的酒杯,「看什麼?這瓶是54年的,這麼好的酒我可不會輕易給客人喝,那是我的!」
卓爾汗似懂非懂、半信半疑地看著兩瓶酒,好像並沒有任何色香味上的差異......
「怎麼?不敢動杯?」哈里蒙看到卓爾汗並沒有注視著酒杯,而是自己,「我先干為敬!」說罷,上校一眯眼,將自己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啊——!舒坦,喝了吧!兄弟,我喝不慣56年的,」
哈里蒙再次拿起離卓爾汗更近的酒杯,遞到了他面前。
他仍然用疑惑的眼神瞪著哈里蒙,紋絲不動。
看到這,哈里蒙低下頭、彎下腰,將自己的一雙犀利眼睛從護目鏡中展現了出來,慢慢的說道,「不想——喝嗎?」
...
「那好吧,你很聰明,」上校又直起了腰,「至少,」他看著手中搖晃的酒水,「比你三妹聰明一點。」
一句旁人看來簡單無比的話,對於卓爾汗·卡迪斯來講,卻是點燃怒火的打火石。
「你說什麼?」卓爾汗終於在沉默了一陣子之後,張開了此時此刻不得不張開的嘴,「你聊笛許卡幹什麼?」
「哼哼,」哈里蒙皺起眉頭,「你這姐們兒剛進軍區的時候,比你的囂張氣焰更多了一絲桀驁不馴,」
說著,哈里蒙點起了腰間煙盒中的一根雪茄,坐在了轉椅上,
「嗯——,」一邊吐著煙霧一邊眨著眼,「我哈里蒙最討厭的新兵就是你妹妹這樣的,穿上軍裝前認真背著軍規,穿上軍裝后認真挑撥上級底線的生瓜蛋兒,」
卓爾汗猛的站起來,「少廢話,你趕緊告訴我你對她怎麼處罰的?」在聽到越來越不對勁的語氣之後,他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於是乎,我把她帶到了這裡,」
卓爾汗瞪大的右眼盡量壓制著閃電之力,隨著哈里蒙按下的機關摁鈕,他看到了辦公室另一側的牆上,漸漸落下了一扇拖地門------原來,在上校辦公室的內部,還隱藏著一間惡臭無比的審訊室,但由於防護服的密閉效果良好,審訊室外的任何人都聞不到絲毫氣味,
他努力地打量著漆黑的裡面,總感覺有一個人,
「看不清嗎?」
哈里蒙瞬間打開了密室的燈光---
蒼蠅蚊子飛來飛去,牆上掛滿了讓人看了一眼就三頓飯吃不下去的七彩糞便,連地板上都是清晰可見的血跡,
而坐在糞堆和尿液之中的、披頭散髮的,是一個穿著骯髒軍服軍靴的弱小女子;沒錯,哥林頓·卡迪斯的三千金,也是四個孩子里唯一的一個女孩,笛許卡·卡迪斯!!!
「畜生!」
卓爾汗定睛看著自己的親生妹妹,泡在蚊蟲里肆意叮咬卻被困住四肢動彈不得、口中還不斷地嘔吐著粘稠的胃液,暴怒難忍的他忘記了自己的閃電眼,竟掄起鐵鎚揮向哈里蒙的鋼盔,
「邦!」只見鐵球彈飛了起來,紅頭盔絲毫無損,「怎麼樣?結實嗎?定製的呢!」
「哇呀呀呀呀呀!老子電死你!」
卓爾汗散發出一道驚人的閃電,一時間點亮了整個地下基地!
正當快要出眼之時,卻被一旁的護衛,掄圓了槍托、正中後腦勺!
「噗通!窟叉!」
卓爾汗生硬地摔在了地上,儲物櫃、水族箱、桌上的酒杯和諧地攜手跳起圓舞曲來,震動不止,
在最後的知覺里,他看到一臉詭笑的哈里蒙和漸漸模糊的妹妹...
「混蛋——!爺壓你祖宗!啊!!」
笛許卡那與自己長相截然相反的、本來就像男人的粗獷嗓音,即使在這一刻混合著嘴中大量的嘔吐物和糞便,也仍然能夠清晰展示出歇斯底里的姿色。
「呸!呸!呸!」
笛許卡清了清多半年只能當飯吃的糞便、甩了甩臟到擀氈打結的長發,
「惡魔,人面獸心!你也配當你娘的軍官?喪盡天良的畜生,你不得好死!!」
那快要瞪出來的眼球,
那帶血的犬齒,
那青筋暴露的面孔,
如果不是哈里蒙在自己脖子上套了個拴狗用的沉重鐵鏈,她真的能夠活生生吃掉這個惡魔上校,以解一解饞、大半年來沒有吃過人類吃的飯。
「哦?這樣啊,」哈里蒙一臉憤怒,「那你先替我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說罷,他惡狠狠地摁下噴火器摁鈕,
只見刑訊室里包圍住笛許卡的噴火器,一同噴發出了熊熊烈焰---
「啊啊啊——!!」
那慘絕人寰、無法停歇的痛苦哀嚎,響徹整個地下基地,
這無比刺耳扎心的慘叫,使得就連旁邊的所有值班士兵也下沉了眉毛,
只有哈里蒙一人在享受著,這使自己心神愉悅的折磨。
「感受感受你父親大人的噴火烈焰吧,嘿嘿嘿,」
哈里蒙指著暈厥在地上的卓爾汗,
「給我找個絕緣眼罩,戴在他右眼上,看他那運作半天發射不出來的閃電我就來氣!白人怎麼有你這樣的鐵廢物?!」
「是...是!」士兵結結巴巴地答道。
說來話長,
去年年底,笛許卡剛滿成人禮,在家人的鼓舞下,她加入了紅頭盔部隊,到蘭兒加單戍守首都安全,可誰曾想----
在進入部隊后,她的大小姐脾氣,給哈里蒙的下屬們造成了難以忍受的痛苦:
在軍營里隨地大小便,
女兵所有能夠用到的私密用品,竟被她甩在牆上、天花板上到處都是,有一段時間,搞的整個地下基地都瀰漫著惡臭無比的氣味,
每晚十一點熄燈之後,笛許卡都因為自娛自樂而震得所有士兵宿舍無法安然入睡,
由於高貴的出身,所有小兵都不敢說啥,只是軍營中,大家都喚她作「腐爛仙女」;
直到今年三月份,心情不爽的她,把自己用過的私人用品,塞到了哈里蒙上校最常用的茶杯中...
經過兩個月的專家團隊絕密治療,哈里蒙才勉強能夠蘇醒過來,從呼吸及耳鼻喉消化系統重症監護室,轉移到普通病房。
「出於此,我就利用下有蒙汗藥的假酒,把熟睡之中的她,帶到了這裡,」
哈里蒙給剛剛蘇醒卻被綁在地上、戴著絕緣眼罩的卓爾汗講到這些,至今仍然心有餘悸,不斷地乾嘔著,
「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迹了,我無法想象我還能活多久,」
卓爾汗的嘴被封住了,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渾身顫抖難以抑制的怒火,
「所以,讓她感同身受,這事兒我做的過分嗎?嗯?!這麼想來,我倒是履行自己的分內之事呢?別人怎麼欺負我的、我怎麼還回去,也是每個軍人必備的素質。」
旁邊的士兵紛紛點頭,眼含熱淚鼓起掌來——有這麼個能說會道的長官,此生無憾啊!
「畜生!」
笛許卡近乎被燒焦的臉,仍然允許自己的嘴皮子動一動,
「當人一套背人一套,你對我這麼不滿,你憑什麼不跟我說?把老子關這裡,吃了大半年的公廁產物,你也算是個英雄好漢?」
她留著淚罵道。
或許是父親擅長駕馭火焰的基因遺傳吧,笛許卡竟然沒有被燒得毀容,清秀的五官依然明朗;
只是,恢復萬人傾倒的氣質,恐怕這輩子也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