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徐敏很清楚，這個孔令奇能在這麼小的年紀到縣裡工作，而且還是副縣長，他背後的能量肯定是不小的。自己現在混的也不錯，那也是沾了老爺子的光，如今老爺子已經退休，再往後他的話就沒有多少分量了，現在既然跟這個孔令奇成了親戚，到時候把關係攏在一起，那就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了。想到此，徐敏在酒桌上專門跟孔令奇碰了一杯，這讓孔令奇很是「受寵若驚」：「徐哥，以後咱就是親戚了，咱哥倆有勁往一處使，肯定能成事！」舌頭有點大的孔令奇摟著徐敏的肩膀，吐著濃濃的酒氣說道，徐敏本來是很討厭別人摟他的，但現在這個「別人」不是普通的「別人」，所以他也攬住了孔令奇的腰：「行！咱兄弟有勁往一個地方使！」兩個人接連喝了好幾杯，直到孔令奇站立不穩跌坐在了椅子上才罷休。

要說參加高雪山的婚禮的最大受益者，可能除了高雪山和郭小榕之外就是徐敏和孔令奇了。兩個新人是意料之中的，徐敏和孔令奇是意料之外的。

高雪山和郭小榕從單位的單身宿舍搬進了公寓樓。他們單位的領導很會來事，他沒有硬性的讓他們倆搬進他指定的地方，而是詢問他倆想住在幾樓，高雪山覺得無所謂，能有自己的家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事情了，至於房子住幾樓有什麼關係？

郭小榕想的稍微多了一點。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提醒高雪山：「住房子還是要住的低一些——將來父母來家裡爬樓就不會累——抱孩子出去玩也省勁……」

單位領導聽到郭小榕的話心裡有了底，他把僅有的一個最南邊的一樓分給了他們——那個房子本來是要留給單位的一位老專家的，領導誰也沒通知就直接拍板給了高雪山兩口子，當他們搬家的時候，鄰居們都在嘰嘰喳喳的議論。

「這小兩口肯定有背景，不然怎麼能住進專家樓？」

「也許是單位新來的人才呢……」這個樓上的人們大都是很少上班的老同志，頭回見有年輕人住進來。

高雪山當然知道這座樓的「地位」，他在搬來之前曾勸過郭小榕：「咱們還是不住一號樓吧？——別的同事會不會說閑話？」

「要想不讓人說閑話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那就是你或者我或者咱倆要成為專家，咱成了專家就有資格住專家樓了……」

「哪有那麼容易？」

「咋不容易？咱又不是造炮彈，不過是造些鋁品而已……」

「造鋁而已？你以為很簡單？你知道……」高雪山還沒說完，郭小榕就用嘴堵住了他的嘴，高雪山愣愣怔怔地享受著妻子給與他的溫柔，渾然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哎呀，你倆大白天的幹啥呢？還搬不搬家了？」同事小許前來幫忙，一進門就撞見了他倆的「好事」，高雪山慌忙的想挪開嘴，郭小榕卻「咬住」他不放。

小許嘮嘮叨叨的說了大半天，郭小榕才滿意的放開高雪山。

「咋樣？許志山，羨慕不？」郭小榕吧唧著嘴問許志山，許志山點了點頭：「羨慕，羨慕，萬分羨慕我高哥！」

「就你自己來的？他們呢？」高雪山見只有許志山一個人，便說道，許志山一縱肩：「我是來打探消息的，他們一會就到……」

許志山剛說完，其他的同事就進了門。

他倆的東西不是很多，新買的傢具早就放在新房子里了。

幾個人手提肩扛有說有笑的往一號樓走，高雪山一隻手提著一個包，另一隻手摟著郭小榕走在外面。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個老頭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突然冒出一句，高雪山扭頭一看——這個老頭他認識，是老一輩的技術人員，應該也是住「專家樓」的。

高雪山和郭小榕沒說話，許志山不願意了：「大爺，我們年輕人咋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哼！你們如果知道的話還會住在一號樓上？你們難道不知道一號樓住的都是幹什麼的嗎？你們也配？」老頭越說越激動，他站起身來，用手指著他們。

高雪山停下了腳步。

「大爺，您說我們是年輕人我們沒意見，您說我們不知天高地厚我們也認，但是您說我們不配我就不大願意了——你們所謂的專家從生下來就是專家嗎？你們難道不是從頭學起的嗎？您咋知道我們就一定不是專家呢？」

「好！說得好！」郭小榕率先給高雪山鼓掌，其他人也想鼓掌可惜騰不出手來。

高雪山原本覺得住一號樓很不好意思，經老頭這麼一鬧，他覺得如果不住反而不好意思了。

「也許將來有一天你能成為專家，可惜你現在還不是……」老頭也不是善茬，表面上看起來他似乎很生氣，但他語氣平和，一點也不像生氣的樣子。

「你說我高哥不是專家？大爺，你敢跟我們高哥溜溜嗎？」許志山拿的東西最多，他也不嫌沉，站在路上「支援」高雪山。

「你小子口氣真不小！不是我不敢，恐怕是你們不敢吧？」

「高哥，露一手讓老頭瞧瞧！」

「對！高哥，露一手！」眾人附和著，高雪山擺擺手：「咱先把東西放下……」

「不敢就是不敢，找什麼借口？」老頭也是「性情中人」，年齡大，爭強好勝的心也大。

「那是借口？大爺，你真會開玩笑！」許志山放下了東西：「弟兄們，都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咱今天要不拿出點實際東西出來看來是要讓人家恥笑了！」

「您是做那一塊的？」

「鋁製品硬度和柔韌度的研究！」老頭一臉自豪。

「哦……」

「哦？——看來你也懂這一塊呀……」

「略知一二……」高雪山雖然做的不是這個工序，但他非常喜歡研究這一塊。

「看來今天是碰上高手了！」老頭嘴裡這樣說著，語氣卻是不屑一顧。

「高手談不上，只是沒事的時候喜歡瞎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