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無限輪迴中的人
深夜。
貝爾街，2020號公寓樓。
鐘樓的指針滴答滴答旋轉著。
3012年12月21日，23:59分。
指針剛從50秒的位置旋轉過去。
此時的整個貝爾瑪爾，都陷入了寂靜之中。
一層紅霧鋪天蓋下，將整個貝爾瑪爾籠罩在其中，紅霧瀰漫的速度非常快，整個城市僅僅是眨眼之間，就已經被這層暗紅色的霧氣掩埋。
當鐘樓的三根指針開始重疊，進入到3012年12月21日23:59分59秒的時候。
時間停止了。
紅霧停止了流淌，被夜風吹起的樹葉禁止在空中，飛起的貓頭鷹保持著振翅的姿勢，懸挂在紅月之下。
同一時間。
貝爾瑪爾區內。
所有的擺鐘，手錶，手機，沙漏......
任何記錄時間的東西，全部在這一刻開始飛速倒轉。
「啊！！」
林小宋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他摸出床頭的手機，點亮屏幕之後，他見到時間再次回到了3012年12月21日，00:00。
本該進入的12月22日，永遠的消失了。
對此，林小宋只是平淡的將手機摔在床上。
他保持著癱坐的姿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門口傳來悉悉索索的風聲。
「樹葉。」
砰。
樹葉被風吹動，撞在他的窗戶玻璃上。
「花盆。」
又是一聲清脆的聲響，二樓的花盆被黑從陽台上摔了下去，支離破碎。
「還有摩托車的轟鳴。」
林小宋轉頭看向窗口，遠處一條燈柱照射過來，隨後便是改裝摩托車的轟鳴聲，七彩絢爛的燈光上，一位穿著黑色皮衣的男人並沒有戴上頭盔，而是滿頭的花花綠綠。
有過幾次林小宋嘗試拿起充電器直接砸倒下面這個擾民的非主流，但是經歷過幾次之後，對於這個摩托車的轟鳴聲習慣了，並且自己還會需要了解這個非主流。
他的人生彷彿停止在了這個時間。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3012年12月21日末日的來臨。
但是自己並沒等來末日，彷彿世界與自己開了一個很不合理的玩笑，讓自己永遠停留在這一天，並且永遠在今天等待著末日的降臨。
這是一個恐怖的輪迴，而自己永遠的陷在了這個死循環裡面，無論怎麼尋找都無法找到出去的路，甚至連逃離貝爾瑪爾都做不到。
貝爾瑪爾，永遠等不來3012年12月22日。
無數次的循環讓林小宋幾近絕望，他一度嘗試過死亡。
但是並沒有任何效果。
當時間再次清零的時候，自己將會再次從這張床上醒來，聽到樹葉撞擊在玻璃上的聲音，聽到花盆從陽台掉下去摔碎的聲音，還有樓下街道，燒烤攤老闆老婆出軌的消息。。
不過。
這一次的重來。
林小宋卻產生了一絲期待，甚至他出現了一絲興奮。
他走向窗檯，低頭看向下方燈光明亮的燒烤攤位，很快，轉折就該來了。
並不急著下樓的林小宋抱著雙臂站在窗檯前，低頭看向下方正在攤位前喝著啤酒擼串的人。
手指有節奏的敲打在胳膊上。
片刻后，他從衣櫃裡面取出寬鬆的衣服，外面清冷的天氣足夠讓人穿上厚重的羽絨服。
但是為了身體能夠靈活一點，林小宋還是選擇了一件寬鬆的風衣。
隨後他拿起錢包手機，以及一盒玉溪煙朝著樓下走去。
燒烤攤的老闆是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林小宋和他也算是『老』相識了，畢竟林小宋與他至少認識一千多個12月21日了。
見到林小宋之後，老闆依然是衣服笑呵呵的樣子，低頭烤著手上的肉串，林小宋低頭看了一眼手錶。
時間已經是00:04。
「想吃什麼，自己去冰箱裡面點。」
「嘿，哥們，你的手機借我打個電話。」
一個小混混從燒烤攤前站了起來，一巴掌拍在林小宋的肩膀上。
林小宋看著小混混微笑，隨後反手揪住了小混混耳朵上的耳釘，這個動作已經被他重複了上百次，林小宋感覺自己即便是不回頭，都能夠穩定的揪住這個小混混的耳釘。
不是不借，而是這個場景，台詞已經重複了無數遍，這小子肯定會在接過自己手機的下一刻逃跑。
隨後，他乾脆利落的揪住小混混的頭髮，一把撞在桌角上。
格外的狠辣，動作乾淨利落。
但是其他人彷彿都像是沒見到這一幕似的，依然自顧自的喝酒聊天，根本沒有人看這個小混混。
所有人機械式的進行著自己的行動，老闆依然是微笑著烤著串，其餘人繼續喝酒，擼串，如同是遊戲中的NPC，每個人只負責自己需要的環節，其餘的事情與自己一概無關，甚至發生在眼前都看不見。
只有那個開著摩托車擾民的黑衣非主流抬頭看了一眼，但是卻什麼都沒有說，什麼也都沒做，依然是低頭吃著烤串，喝著啤酒。
隨著小混混的倒下，經典的鈴聲響起。
不是林小宋的，而是燒烤攤老闆的。
經典而又熟悉的愛情買賣，以及熟悉的機型。
夏新N808，除了智能機該有的功能，多了一個雙電池設計，號稱永不斷電！
林小宋聽了接近百次，在這個燒烤攤，已經輪迴了一百次只多不少。
不得不說，最初聽著的時候，這個旋律確實挺好，但是自己實在聽吐了。
「喂！」燒烤攤的老闆一手掏出手機夾在耳朵與肩膀之間。
「你老婆和別人在賓館開房。」林小宋壓低聲音說。
「什麼！我老婆和別人在賓館開房被你看到了？！」
「在哪個賓館！你給我盯著她！我馬上到！」
老闆怒氣沖沖的放下電話，拿起自己切肉片的菜刀衝出燒烤攤，甚至都不管外面吃燒烤的人付沒付錢，也不管自己錢夾子裡面的錢還放在桌面上。
老闆的離開並沒有影響到那些喝酒擼串的人，林小宋接替老闆站在燒烤攤的架子前。
不得不說，熟能生巧。
他熟練的在肉串上撒著孜然，辣椒粉，然後翻轉過來繼續烤著另一面，自己則是把烤好的肉串放在嘴裡吃了一根。
並沒有人注意到站在燒烤架子後面的林小宋，眾人都在負責自己的事情。
林小宋習慣的看著幾個人搖搖晃晃的起身，隨後一層暗紅色的霧氣從遠處緩慢靠近。
時間來到了00:10分。
恐怖，開始了。
暗紅色的霧氣像是流淌的水汽，緩緩的從他們幾個人身體上流過，剎那間，這群人的身體像是被施展了定身咒，齊刷刷站在那裡，保持這走路離開的姿勢。
隨著紅霧繼續流淌，蔓延過林小宋的身體。
林小宋也是一樣，手臂保持住了一個在火焰上燒烤的姿勢，手中的辣椒粉盒子並沒有翻轉過來，但是蓋子已經被打開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個穿著黑色皮衣，頭髮染成五顏六色的年輕非主流身上。
穿過林小宋之後，紅霧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朝著貝爾街的另一頭流淌過去，透過紅霧，貝爾瑪爾頭頂的月亮，變成了紅色。
在這一刻，被紅霧蔓延過的人，全部都停止了動作。
整個貝爾街的事物都彷彿禁止了。
然而身穿黑色皮衣的男人，卻緩緩的從桌子上站了起來，他走近燒烤架子，在林小宋的耳朵上揪了一下，輕笑著說：「手法不錯，乾淨果斷，借你點錢用用，兄弟。」
隨後，他越過林小宋，把手伸向燒烤攤老闆留下的錢包中。
而正當他的手要抓住錢包的下一刻。
林小宋微笑著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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