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恍若千塵
「走了走了。」謝千塵趴在門前聽著外面的動靜,打開一條縫,看了一眼,立馬關上。說道。
「嗯。」
「你,沒事吧?」謝千塵看鹿婉雲臉色有些差,擔心的問道。
「你,沒事?」鹿婉雲只覺得全身血液都在沸騰,如火一般的燒灼著,特別是掛在腰帶上的荷包,就像地獄的業火,將她的腰都要融化了。
「沒事啊。」謝千塵沒點感覺。
獨孤晨用的乃是降魔之陣,不管是對人,對神,對妖,對魔,對鬼還是對付怨靈,都會原形畢露,無所遁形。
他一來就用如此強大的陣法,顯然並不打算手下留情。
要不她勉強支撐又被謝千塵拉了出去,定然原形畢露。
謝千塵就算只是呆了一小會,怎麼可能一點事都沒有???
「怎麼,可………」鹿婉雲一句話還沒說話,整個人就倒在了桌上。
「鹿婉雲!鹿婉雲!你別嚇我的!」謝千塵慌了,一碰到鹿婉雲,手滋的一下,燙的冒了白煙。
「卧槽……,怎麼回事?」謝千塵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顧冒不冒煙了,伸手拍了拍鹿婉雲的臉,她身上何止是燙啊,簡直就是一座火山。
一定是那個什麼鬼陣法!!!
謝千塵衝出去要找郎中,隨後一想,他們本來就不屬於人間,萬一那郎中………
謝千塵只能是用最笨的辦法,讓小二去打了幾桶涼水,又要了一些冰塊。
把人一放下去,水咕嚕咕嚕的就沸騰冒著層層白煙。
頓時把謝千塵給急壞了:「不行,我去找郎中!」
鹿婉雲被冰冷的水那麼一刺激,整個人稍微清醒了那麼一點,虛弱道:「別去!」
「你這樣,會被燒死的。」謝千塵像個熱鍋上的螞蟻,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沒事,把我放到床上,不管發生什麼,都別去找人。」鹿婉雲用著最後的清醒說了一句,整個人徹底的昏厥了過去。
謝千塵站在原地,躊躇再三,把鹿婉雲從水裡撈了出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水只燙了他的手,而手臂卻一點事都沒有。
他把鹿婉雲放在床上,猶豫了那麼一小會,伸手要去扯鹿婉雲眼眸上的黑布,快碰到時,又縮回了手,從她皮膚上撕下來一塊布,系在了眼睛上。
「我遮住眼睛了啊。」謝千塵自言自語說了一句,把鹿婉雲身上濕漉漉的衣服脫了下來,伸手拿起被子給她蓋住了。
做完這一切,把眼睛的黑布一扯,出了門。
更夫正好敲過四更。
謝千塵跑到有料店鋪,本以為大半夜的要敲門,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掌柜在開門。
謝千塵一手拍在了門板上,喘氣道:「掌柜,麻煩你給我一匹上等冰蠶絲。」
掌柜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眸,這才看清是鹿婉雲帶的那位公子:「鹿姑娘還缺布?」
「對,一匹,你快給我去拿。」謝千塵推著掌柜進了店鋪:「趕緊的,我們急著趕路。」
「好,好好,我這就去拿。」掌柜去了倉庫,謝千塵怕他太慢,也跟著去了,掌柜掏出鑰匙開門,裡面整整齊齊推著許多布料,掌柜走了過去,轉了轉旁邊的火燭。
一個柜子應聲而響,一打開,一股冷氣就從裡面冒了出來。
這冰蠶絲存放跟其他布料不同,放在冰庫之中,才能將它保存的完美,增大它的實用度。
謝千塵一進去就哆嗦了一下,應該把鹿婉雲放到這裡面來才對。
「公子,要什麼顏色?」掌柜問道。
「跟我身上一樣的色。」
掌柜從中拿出一匹,這是最後一匹雲錦冰蠶絲了,下次有貨不知道要等什麼時候,他本想留給他女兒的:「給。」
「這錢,到時候我會讓人送來。」謝千塵摸了摸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只能道。
心想,要是掌柜不同意,只能是搶了。
「公子拿走便是,鹿姑娘為人,我信的過。」
謝千塵頓時有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尷尬,也許,鹿婉雲說的是對的:「那,多謝了,」
謝千塵風風火火的回了客棧,拿起那匹布將昏睡的鹿婉雲里三層外三層包裹了起來,他摸了摸裹在她身上布料,冰涼的。
應該有用吧,他想。
他坐在床榻上,時不時用手碰一碰鹿婉雲的臉,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一點事都沒有,沒有任何被煮熟燙傷的痕迹。
謝千塵拿手背貼在了鹿婉雲臉上。
滋………
冒著白煙,手背上一陣被油炸了的刺痛。
他把手拿開一看,手背上的皮膚又完好無損。
怎麼會這樣?就像是陷入了幻覺里?莫不是因為他已經成了鬼的原因?
謝千塵知道自己的手上的冰冷對於鹿婉雲來說只是雨水低落到大海,微不足道。
可他還是不顧那火海一般的刺痛,將手背貼在了鹿婉雲的側臉上。
滋滋滋………聲音像是在烤魷魚。
想到這裡,謝千塵苦中作樂一般的笑了。
冒著的白煙迷了謝千塵的眼。
將那琉璃一般眼眸蒙上了一層霧靄靄的冰霜。
就在謝千塵打算換一隻手時,他明顯感覺到了鹿婉雲的臉朝著他手背貼了過來,他以為是她昏睡無意識的動作,那臉又朝著他手背貼了一下,像是要把整張臉嚴絲合縫都貼在上面。
這樣謝千塵十分意外。
意外之於,也不知道是不是烤熟了,那滋滋滋的聲音沒了,煙也沒冒了,鹿婉雲那張蒼白的臉漸漸清晰的落在了謝千塵眼中。
手中的痛倒越來越明顯,從手背發展到了全身,從內向外開始燃燒,翻山倒海般煎著他的五臟六腑。
謝千塵腦海里一閃而過某種感覺,這感覺跟現在的身上的感覺不謀而合。
好像他在很久很久以前,身上總是這般燒灼著。
腦海里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跟體內漸漸焚燒的火海想要爆發一樣不安分的想要從某個出口湧出。
謝千塵再也承受不住的腦海里跟身體的衝擊,倒在了床邊。
夢境如期而至,彷彿只要一磕上眼皮,夢境跟黑暗就會一同到來。
但夢,變了。
彷彿被體內無數的業火給燙出了一個洞。
他不在側耳傾聽,整個人十分放鬆,像是業火在燒灼著別人一樣。
他沒等待,而是知道有人會說話似的,心情很愉悅。
「你身上還痛嗎?」【黑暗】說話了,聲音充斥著一股稚嫩,像是個小女孩。
「不痛。」他明明想說痛,可張口明明是自己在說話,說話的內容卻不一樣。
他好像以另外一種身份置身在他身體里。
「怎麼會不痛?我隔著這麼遠都感覺到你身上的熱氣了。」小女孩口氣像個小大人的指責他在說謊。
「你這段時間,總偷偷跑出來陪我聊天,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
「山川相繆綿綿千里,紅塵俗世一塵不染。」他賣著關子幽幽道:「我的名字就在這其中。」
「嗯~~~~~」小女孩在沉思,拖著長長的尾巴音,突然啊了一聲:「好難猜,不如就叫千塵吧?剛剛有同音字。」
「哦?為何?」他來了興緻,不知道她怎麼從這兩句話里選出了這兩個字。
「浮生萬緒,恍若千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