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五章忍無可忍
張嘉利笑得妖異:「別人無辜,那我在你的面前無辜不無辜?你還不是一樣利用,利用完就扔。我現在完全是跟你在學啊。你護住衣服幹什麼?不是說好了隨時可以嫁我嗎?這又是假話對不對?是用這話來騙我幫你做事!把我放開!」
張嘉利瘋了一樣撕扯著鳳芯雙手,鳳芯則緊緊護著,她現在無法跟一個得失心瘋的人爭辯,她想不出任何解困的辦法,怎樣才能讓張嘉利恢復正常,否則他將會是危險的殺人魔王。
兩個練武之人勁力都很大,在爭執中,只有單薄的夜行衣不堪其擾,嘶拉一聲裂了開來,一片春光在黑衣襯托之下誘惑地展現在張嘉利面前,他的臉忽地脹紅,頭腦漲血,理智全無,伸手就疾伸過去。
鳳芯忍無可忍,迅疾地伸掌格開他的手,再反手一掌,清脆的聲音響徹室內,張嘉利臉上出現五個清晰的手掌印。他暴怒,再次伸手抓來,誓要將她的柔軟抓到手,好好地羞辱她。
鳳芯怒極,再次伸掌格開,並反手擰住他的手腕,再往前一送,張嘉利跌倒在地。
鳳芯哽咽著,帶著哭腔說:「張嘉利,你已經完全不可理喻,我沒法跟你溝通,我走了!」她臨走前,瞥見床上扔著張嘉利的一件普通男衫,隨手抓起穿上,以遮蓋自己,然後奪門而出。
她氣極地回到出租屋,洗漱后換好自己的衣服,躲進被窩中壓抑地哭泣,自己到底怎麼了?總是惹這種閑氣。原來背負著對張嘉利的人情債已經時時難受不已,現在可好,連兩位和親公主的死,自己也得背負上責任,這讓她情何以堪?
鳳芯不知道以後該怎麼去做才能讓張嘉利成為正常的人而不是殺人魔王,她可以委屈地嫁給他,但張嘉利要她的真心,這不是她能夠給得出的,不愛就是不愛,這是情感的問題。煩透了,藍飛還不知在何處,是被囚禁在皇宮還是已經脫險?還是根本就死了?竹笛公子又有沒有危險?
她內心糾結得厲害,天都快亮了才睡過去。
第二天,鳳芯在目前的困境毫無頭緒的情況下,與林一孔商量還是回黃山去吧。
他們往東南行去,鳳芯穿著民間女子慣常穿的青碧纈襦裙裝、繡花鞋,倭墮髻。這一夜船行至洛陽外欒川鎮岸邊休息,鳳芯與林一孔出來行走散心。
越過一處竹林時,因隱約看到竹林中有開得很大的粉色花,她與林一孔走進去看。雖天上滿月,竹林中還是昏暗不清的。
突然眼前一花,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竹林濃密處的陰影中,擋在鳳芯面前,她吃了一驚,往後退一步,腰間的劍立即拔在手上。
林一孔也快步護在鳳芯身前。鳳芯抬頭看時,眼前朦朦朧朧的是一位著青衣、幅巾裹發的極俊美的男子,他飄逸絕塵的身姿可以說與竹笛公子不相上下,而且他更冷峻,面帶憂鬱。
林一孔揭開罩面開口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攔住我們?」奇怪的是,一般人見到林一孔未罩面的臉,都會受到驚嚇,而此人則沒有絲毫驚奇,幽黑深邃的目光淡淡地掠過他,落在身後鳳芯的身上,極溫和。
他自陰影處,極為舒緩地走出來,風一吹過,衣袂飄揚,幅巾未裹住的兩腮髮絲也紛紛揚起,越發襯托出那張臉如夢幻般美妙。「鳳芯,不認得我了嗎?我是藍飛。」他低聲說。
「藍,藍飛?」鳳芯與林一孔同時睜大了眼睛驚訝地說,任憑他們把眼珠子都瞪出來,也無法將此人與藍飛聯繫起來,看慣了蒙面的藍飛及滿臉可怕的大小疙瘩的藍飛,眼前玉樹臨風的男子實在耀目到不能置信,可他的聲音的的確確是藍飛的。
鳳芯激動地上前一把抓住他胳膊直晃:「藍飛,上次進宮你到哪裡去了?可把我急壞了!你怎麼又會在這裡出現?」
藍飛雙目深邃睿智,既不象以前的憤懣憂慮,也不似皇宮中的痴痴獃呆,他溫和一笑:「讓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吧。你們看,前方就是伏牛山脈。」
林一孔介面道:「莫非又到吳道子家裡去?」
藍飛搖搖頭:「伏牛山美景甚多,這裡離吳道子家還遠,不過離老君山近,我們換個優美的所在談談這幾個月的經歷,你們跟我走吧。」
鳳芯贊同,他們一行三人在月夜往伏牛山而去。
這裡山高谷深,犬牙交錯,斧劈刀削,到處是懸崖峭壁。
他們三人都輕功極好,於是各展平生絕技,以最快的速度從險徑也是捷徑登上了最高峰,登上最高峰時已是一輪圓月上了中天,寂寂地照著遠山近嶺,半夜了。
那裡有個老君廟,兩層屋檐,鐵椽鐵瓦,金碧輝煌。
藍飛帶著兩人拾級而上,進入老君廟中,平常會有來朝拜的人,但此時這裡是空的,萬籟俱寂。他摸索出火石,點著香案上的燭台。
殿內供奉著太上老君與配亨香火諸神。山上極清靜極清涼,山風習習吹來,消去了暑熱。
地上有蒲團,一人坐一個。藍飛眼神格外明亮,娓娓道來。
「那一夜,玉奴觀看錶演時間一長就累了,她先行回寢殿休息。我則在眾人沒有注意的時候溜走,在侍兒打盹之際迅速溜進她的寢殿。那時,我的情緒是激動的,甚至是懷恨的,一股鬱悶之氣長期鬱結心頭,非得找機會宣洩不可。」
「在那種情況下,我只想聽她說些什麼。我揭開紅綃帳,她已洗浴過後,半抬起光裸的上半身探頭看我,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沖昏了我的頭。我本就痴迷,早已喪失了理智,而她又張嘴要喊,我立刻撲上去按住她的嘴。」鳳芯可以想像那對藍飛是怎樣香艷的刺激,又是怎樣驚心動魄。如果被人發現,這將是不得了的事,不管是藍飛還是楊貴妃,都將身首異處。她與林一孔都聽得心怦怦直跳。
「後來呢?」林一孔著急地問。
藍飛淡雅俊逸的臉龐現出兩團可疑的紅雲,他垂下了頭,囁嚅道:「後來……後來……我熱血上涌,控制不住自己,只想要她回報我對她的痴情。」
林一孔臉上現出一抹詭異的怪笑:「你好大的膽子,在皇上的龍床之上,你就把皇上最心愛的女人要了!」
鳳芯聽了這話,再想想場面,刷的臉蛋通紅,這種艷情話題當著她的面說,讓她覺得很難堪。
藍飛迅速瞄了鳳芯一眼,這種話題當著年輕女子的面討論真讓他難為情。「不不,沒有。」他慌忙否認。
林一孔壞笑著看他,「沒有?我不信,都那樣了你還能止住?」鳳芯低垂著頭沒有插嘴,靜靜地聽著。
藍飛忸怩地換了個坐姿,彆扭地解釋:「我是止不住,可是發生了一件奇異的事。那時很危險,因為玄宗已經進來,侍兒正為他寬衣,而龍床與外面還隔著一個雕龍屏風。那時就算我要逃也無處可逃了,偏我頭腦極度發熱,根本沒有把他進門的聲響考慮進去,他脫去外衣與通天冠后就向屏風這邊走來。」
鳳芯聽著,不知不覺地抬起了頭,緊張至極地望著他。林一孔也在焦急地等著他的下文。
藍飛掃了他們一眼,兩眼突然變得晶亮,「就在這時,我眼前一花,覺得背心被人提住,人就凌空而起。眼前的景物也突然變換,那裡不再是涼殿,也不在皇宮內了,我突然之間就彷彿移行換位了,出現在大明宮外的一處樹林中。提著我的人將我放下站立,我驚訝地迎面望去,面前站著一位中年美婦,身著極美的女仙道袍,面目秀美可親。我就像做夢一樣,不敢相信,方才還在激憤與失控之下,還在龍床之上,下一刻我就置身於皇宮外的夜色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鳳芯與林一孔同時發問。
藍飛俊逸的面孔上露出了一個很好看的微笑:「她告訴我說,她就是林蝴蝶。」鳳芯很少能看到他笑,尤其此時他是那麼帥氣,這笑就更加燦爛惑人。
「林蝴蝶?」鳳芯與林一孔又是同時喊出,這太有爆炸性了,傳言了很久的百年前的林蝴蝶竟又出現了!這怎不讓人驚嘆!
藍飛鄭重地點點頭,「她跟我說,她早已修練成仙,現住東海蓬萊。當雲紋玉佩召回玉蝴蝶時,她就感應到了,這雲紋玉佩是潘師正多年來灌注了極強的願望祭煉而成,既能召回玉蝴蝶,說明潘師正呼喚她的願望之誠之堅,她為之感動,終於決定現身去見他。」
「而她也感應到了我的危險,由於我多年隱居嵩山服侍潘師正,林蝴蝶很感謝我,決定救我一命,所以在那關鍵時刻,她將我迅速帶離皇宮。」
「我興奮之極,同時問她,既然玉蝴蝶與雲紋玉佩已歸鳳芯所有,要不要去見鳳芯一面。她搖了搖頭,道時機尚未成熟,而且鳳芯眼前還有一難要經歷。」鳳芯聽到這裡心裡好激動,她差點就能見到那位聞名已久的前輩了。
藍飛將她的激動收在眼底,繼續平靜地述說:「我很著急,求她去救你。林仙姑說,不急,鳳芯有遇難呈祥的運氣,她總會化險為夷,以後又的是相見的機會。然後讓我帶她去見潘師正,可能她冒然前去,突然現身,自己覺得抹不開面子,所以要我做中間人,兩人間能相處得自然些,我自然答應。」鳳芯很失望,林蝴蝶還是沒能見自己。她伸手摸了摸發間的玉蝴蝶,似乎這樣就使她與林蝴蝶更親近了。
「因為她說過你會沒事,所以我就沒再堅持要去救你。我帶著林蝴蝶到了嵩山逍遙谷,找到潘師正隱居之處,潘師正在見到她的一剎那,激動得語無倫次,這是他等待了幾十年的結果啊,他已經老了,但林蝴蝶還是中年美婦的形象,相差那麼懸殊。他是真的熱淚盈眶。」
「潘前輩嘴唇顫抖地說:『你終於肯來見我了,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誰知林前輩竟是一撇嘴:『誰說我要跟你在一起了?我只是看你這麼多年誠心懺悔的份上,且雲紋玉佩都召喚回了玉蝴蝶,所以我露面見你一見,現在我是仙,你是凡,我怎麼可以與你生活在一起。亂世將起,你就好生修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