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同是天涯打工人
縣太爺要修縣誌,每條村征兩個識字的人校對族譜。
木云云的大伯木笙在縣衙給縣太爺當秘書,知道木云云和木子越識字,把木家村的名額留給了兩人,畢竟工錢也不少。
村長打聽到消息后還想把名額留給自家兩個兒女。後來經過協商,兩家各一個名額。
木景考慮到兒子要讀書,大手一揮,拍板讓十一歲的小女娃木云云去。
工作地點集中在縣衙,用木云云的理解來看就是朝九晚五,逢三休一,對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確實是一份好得不能再好的工作。
但對她來說,絕對不是!!!
每天二十個銅板的工錢,她再打十年工都攢不回銀行卡存款的一半。想哭。
木子越領著她走完大路走小路,走完小路再走大路,走到縣衙時,木云云保守估計,這段從村裡到縣裡的上班路至少要走一小時。
讓她哭一會兒。
校對的差事是木云云穿越來之前就在進行的。
村長的兒子木澤和她校對的是同一本族譜,翻閱后再比照最新稽查戶口得來的籍賬,對異同進行標註,每三日交一輪任務,由縣裡的師爺團進行複查。
一個小房間里,並排擺著三張大桌子,分別用白紙黑字貼著木家村、張家村和喬寨村字樣,桌子兩邊又各有兩張貼著名字的木椅。
木云云來得早,其他人還沒到。看著全然陌生的工作環境,她終於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想著怎麼做才能不穿幫。
首先,淡定地坐下來,翻看一下桌面上的「文件」。所幸這個世界的文字已經相當楷體化,木云云覺得自己能寫。
呵,誰還沒學過幾個毛筆字呢,只是沒想到穿越要用。
不多時,喬寨村的位置上坐了兩個結伴而來的老爺爺。
「雲丫頭,今天也來這麼早啊。」其中一個爺爺笑著跟她打招呼。
另一個爺爺對她豎起大拇指:「後生可畏。」
木云云心虛地揚起笑臉:「早啊!」
她在自己的位置上找到一些廢棄的紙團,正在照著上面的文字練習。不是她毛筆字水平不夠,實在是紙團上的字丑得很有態度。
不一會兒,張家村的人也來了,一個滿臉傲慢的窮秀才,另一個也是個女孩,高高瘦瘦的,安靜跟在秀才身後,看著是父女。
喊過人後,小房間內便沒有交流聲,眾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木云云觀摩過一會兒之後,終於也開始上手。
等她適應得差不多,開始用歪歪斜斜的字跡加快速度時,村長的兒子終於姍姍來遲。
來人大大咧咧地坐下,伸完一個懶腰,才開始提筆。
木云云注意到,這傢伙寫兩個字就抬頭瞄自己一眼,直到中午,自己把族譜標註了三頁,他還停留在開始那一頁。
隔壁幾人都起身離開后,木澤站起來動作熟練地把自己的標註頁往木云云跟前一推,「交給你了!」
然後也跟著離開。
木云云無語,原主跟這個腳步輕浮,看著就不像老實人的村長兒子很熟?
無語歸無語,反正她害怕中午找不到飯堂吃飯,已經讓便宜娘親做了便當帶來,吃完就趕一下工唄。
下午木云云試圖跟木澤交流一下,結果這個不在狀態的年輕人在紙上畫烏龜,還不耐煩地瞪著她說:「做事時間,別打擾我!」
行,交流失敗。
她還想友情提醒一下,如果交上去全是一個人字跡的標註頁,師爺團會懷疑他偷懶的。
如此這般,木云云老老實實地在縣衙當了三天沒有感情還加了班的打工人。
這天她完成任務后,坐她對面的木澤終於有不一樣的表現,把她手裡的標註頁拿過去。
「我去交給師爺團,你早點回家吧。」
說完,人便出去了。
木云云挑眉,經過三天的觀察,這個好吃懶做的年輕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會積極主動的樣子。
不過她也不知道師爺團在哪裡,他幫忙正好。
再整理一下桌面,等到休息一天再來就不會被亂糟糟的環境影響心情啦。
不多時,還沒等木云云離開,一個表情嚴肅的中年男人找來,「云云,你到大堂來一趟。」
小房間在大堂的西面,師爺團在大堂的東面。出來大堂后,中年男人又帶著她去見了師爺團。
木澤正耷拉著腦袋站在一邊,看樣子是出了什麼事。
木云云知道師爺團的三個人里有一個是自家大伯,但沒見過是哪一個,為免說多錯多,她暫時保持沉默。
把她帶來的男人遞給她一頁紙,「木澤說這些任務都是他一個人完成的,你且說說是與不是,大伯替你做主。」
哦,原來這個就是大伯。還好剛剛沒亂開口,趕緊認認臉。
她還沒說話,木澤就急道,「木師爺,這字跡明明就是我的,方才我也寫給你看了,你不能因為木云云是你侄女就偏幫她啊!」
木笙冷笑道:「這麼說,你承認這次的字跡是你的,前頭幾次你來交任務時就是撒了謊?
又是一張紙飛落地上,木云云撿起一看,字跡工整清晰,是姑娘家獨有的秀氣,上頭的標註人是木澤。
哥們,都是打工人,咱作弊手段敢不敢高端一點?
原來她早上抄的是這個傢伙的字,還算歪打正著,把他之前的作案痕迹抖出來了。
「我,我沒有撒謊,我會兩種字跡不行嗎?」
這拙劣的理由。
木云云依舊沒有說話。嗯,受害者不需要發言。
木笙大伯很給力,強硬指揮,「你倒是當場再寫一種字跡給我看。」
「阿笙,這是怎麼了?我正好來縣衙辦事,阿澤出什麼事了?」
一個人影大踏步趕來,木澤欣喜地叫了一聲爹。
面對村長,木笙多少要顧忌一些,於是板著臉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村長靜靜聽完后,剛毅正氣的臉上浮現爽朗笑容:「原是這事,阿澤回家有跟我提過,他確實有不對。小子與雲丫頭這段時間走得近,寫字時你學我,我學你的,確實兩種字跡兩人都會。
照字跡來分,也辨不出所以然來,依我看,這事不如就此揭過吧,若阿澤有多拿雲丫頭工錢的,改天我家送的聘禮定然會十倍還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