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大結局 旅途的終點

人們都說羅伯特·李是位卑劣的賞金獵人。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和他那台小巧迅猛的『夜鶯』單人戰鬥艦，總是在最恰當的時機出現在對手面前出奇制勝。

他最喜歡的就是趁著海盜們清點戰利品的機會，又或是奴隸販子交割貨物的現場，在對方緊繃到極點的神經出現鬆動的一瞬間突然出手，打得對面幾十號人措手不及。

當然，羅伯特承認即使施展出這樣的突襲，他還是要面臨不小的負傷風險。

所以比起正面交火，他更喜歡秘密潛入，趁著無良貴族洗澡的時候，或者是海盜頭子酒會現場，將伶仃大醉的頭目帶進對方鑲著金邊的馬桶上，讓其吐出所有的寶藏秘密。

所以，基於羅伯特·李里以往的行事風格，他的朋友們叫他：快槍李、逐金者或是奇迹小子。

而他的對手們更願意叫他：蒼鬼，夢魘和鬣狗。

不過這些名號現在無從提起，因為在他上一次的大手筆之後，他已經足足五年沒有新行動了。

星期一的上午，羅伯特神情渙散地出現在野牛酒吧門口。

他之所以可以如此懈怠，是因為這酒吧原本就不屬於他所在的世界。

在這裡沒人知道他的名號，也沒人見識過可以曲率飛行和裝備了微型軌道炮的夜鶯戰艦。

也就是說，在這裡，在這個即將毀於神戰的世界里，他只不過是個渴望酒精刺激的邋遢大叔。

要說唯一特殊一點兒，就是他在這喝酒不用付錢，只需要給酒吧老闆布魯諾分享一些往日的故事便可。

就這樣，盯著凌亂黑色捲髮，黑眼眸高鼻樑，有著瘦削麵龐和一臉唏噓鬍子羅伯特·李站在野牛酒吧的大門口，等著時間剛好處於10：30分整的時候，他這才邁進酒吧的大門。

他把時間把握的如此精確，倒不是他有什麼可憐的強迫症，而是因為時間到這個點，兩邊的世界才能在此重合。

重合之後，他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在此作樂。

這已是羅伯特難度接觸外界的機會了。

所以他這一小時的美好時光需要精打細算，分成以下三部分：

首先是酒吧老闆正常的寒暄，從進門到寒暄，怎麼也得用上1分45的時間，這已是最精簡的結果了。

在之後，按照慣例，羅伯特擁有17分15秒獨自暢飲的時間，這時候布魯諾會為他準備一杯口感濃郁的烈酒，然後讓羅伯特一人安靜地享用。

沒到這個時候，羅伯特總目光頹然地數著酒柜上的瓶子，每一個瓶子，似乎都蘊含著一段往事，是這位昔日的賞金獵人，在此間所能掌握的唯一財富。在之後他會利用30分鐘的時間與布魯諾分享往日的故事，而至於最後的十分鐘，羅伯特會和布魯諾搖幾把骰子，這是此刻又或是未來，酒吧內都很流行的小把戲。

不過今天，當羅伯特踏入酒吧大門后，他才發覺自己今日的行程看來得有變化了。

因為羅伯特環顧四周，這裡沒有昨日醉倒的酒客，也沒有凌亂的座椅，和灑滿花生殼、空酒瓶的地板。

整個酒吧一塵不染就像新裝修的一樣，而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如往日的酒吧老闆布魯諾和一團有著人形輪廓的虛幻光影。

羅伯特看到模樣被刻入靈魂的虛幻光影不由得眉頭一挑，他再用探尋式的目光看了眼站在酒櫃後面的布魯諾，在得到對方點頭答覆之後，謹慎小心的羅伯特最終百分之地百的確信，眼前這位人形光影，就是這座宇宙的創造者，永恆元宵節。

「我說，你怎麼來這裡了？」

羅伯特雖然知道在這個世界，對方是無所不能的存在，但多年的浪蕩生涯還是讓他難以習慣對別人頂禮膜拜。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羅伯特的眼中閃爍著一絲光亮，那裡蘊含著畏懼、擔憂還有不少的期許。

聽到羅伯特的詢問，被這個神秘的光影似乎做了一個「聳肩」的動作，

緊接著，羅伯特隱約聽到一聲嘆息聲，然後就聽那光影用空靈的嗓音低聲說道：

「我是來此和你們道別的。」

酒吧老闆布魯諾聽聞這個消息，臉上毫無一絲異樣，因為他其實在很早之前就從這位創造者口中聽到過自己的結局。

酒吧老闆布魯諾的最終結局，是倒在一場可恥的背叛之下。

他是死在那些狂熱的血色十字軍手裡，而且據他所知，那是既定好的命運，無論他如何行事都無法改變。

所以布魯諾從很早開始就對很多事漠不關心，他終日沉溺於清潔酒杯這一件事時，只到了特殊的環節，才主動開展相對應的劇情。

因為以上原因，在羅伯特的注視下，酒吧老闆不動如山，依舊機械地擦拭著手裡的酒杯，哪怕那酒杯已經乾淨的透著亮光，他也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與不動如山的布魯諾可不一樣，羅伯特可是苦熬了五個年頭。

也不是說他會無所事事，實際上在他所身處的世界，他的活動空間被局限在公寓方圓一公里內的地面。

外面是無形的空氣牆，但是一公里內，坐落著幾棟公寓和幾家味道可口的小飯館。

還有幾個敵對勢力是殺死，正在尋找賞金獵人羅伯特的蹤跡。

但在他的世界，羅伯特一直被困在同一周之內，準確的說是從周一上午11點30分開始，到下周一上午10點30分結束。

在這期間，無論他做多少事，身處什麼樣的狀態，他都會在此時蘇醒過來，然後重置自己接下來的一周。

「所以。」羅伯特像光影一樣坐在吧台前，雙手交叉滿是期許地說道：

「是不是說，屬於我的傳奇就要開始了，我聽你說過，我的故事開始於周一的下午，有人找我去接一單『大生意』，但其實那是個陷阱，卻由此開始了我的傳奇。」

羅伯特說完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然後進一步向光影確認道：

「是這樣吧？所以你才來此道別，因為安小子的故事結束了，而我就要開始忙起來了，是么？」

光影略作沉吟，最終還是用空靈的聲音對羅伯特說道：

「所有的世界，都結束了，不會有賞金獵人羅伯特的故事了，當下這部也不會了。」

「為什麼？」

羅伯特啪的一掌拍在吧台上，那清脆的響聲回蕩在整個酒吧內，但他所能做的反應也僅限於此。

因為對方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世界內的一切存在都不得對創造者表現出過於激烈的感情。

「我被困在那個小街道整整五年，五年啊，你知道這五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么？」

羅伯特臉漲的通紅，額頭青筋直跳地說道。

而光影對此似乎早有準備，這一回擺了擺手，於是情緒幾次接近閾值的羅伯特終於平靜了下來安心地聽光影說道：

「為了供給這些世界，我在傾注我自己的能量，你可以理解為這些能量是精力、體力、時間和其他的可能性+。」

「總之，我將供給我生存的能量近最大可能傾注到了這裡，但現在，這些能量就快快要供應不上了。」

「擁抱世界，我就將入不敷出，而放手一搏，我又難以維繫這個世界。」

「在這裡，我對你、布魯諾，還有安小子都抱有很大的歉意，也對朋友們：兩隻貓下海、新人618、平安是福很平安、十指煙、商劍修、等許多人感到抱歉。」

「但我的確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恢復，去修養疲憊的身軀，被耗盡的精力。所以再見吧，相聚此刻的大家，這趟路程終究還是迎來了終點，這是一趟不太長久的旅程，一共耗時154天，而現在，到站了，希望大家都有一個新的開始和更美好的邂逅。」

「感謝、抱歉、然後再見吧。」

說完，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群星不再閃爍，宇宙似乎空無一物，只留下一聲悠久的嘆息聲，來來回回地回蕩於此，然後傳向不知所在何處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