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長夜當空 第一百三十三章
次日清晨,李長青像往常一樣登上六藝山山頂,楊源依然沒有來,上午課程結束后,他便有些無趣,繼續來到藏書閣內,再次來到三樓,這次袁晴兒已經在了,李長青十分自然地站在她身旁,拿一起一本典籍看了起來,絲毫沒有對方是樂部的大師姐而有任何生分或是緊張,一時間只有手掌翻動書頁時的嘩嘩聲。
許多人都覺得這種大量書籍彙集在一起的地方有一種和奇怪的味道,這味道對喜歡它的人來說,可以起到安神靜心的作用,而李長青恰恰發現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而這些令人凝神靜心的氣味里,還夾雜著淡淡的芬芳,這芬芳來自於他身側那人的緩慢翻書動作,來自於微弱的風拂過她發梢時的留戀。
因此每日來這裡看書,這種香味也是令他留戀這裡的原因之一。
當然這種留戀並不是一種不雅,畢竟只是覺得很安心罷了。
在這樣的幻境下,時間往往過的很快。
......
而皇宮內也傳出消息,年輕的皇帝陛下要在後宮舉辦簡單的儀式,正式冊封一個女子為後宮
妃嬪中品級最低的淑儀,但是許多人想到的是,這僅僅只是淑儀而已,一個淑儀皇帝還要親自為其冊封?
那些喜好這些風月雅事又對政治擁有一定敏感性的南詔閑雜人等便從中嗅到不少味道。
而這一切最大的反應並不在安京城,而是在離安京城不算近的玉州州城內。
據說嚴府的門檻真的被踏破了好幾次,以至於嚴府的工匠特地針對門檻就行了加固處理。
應天城德桂院內,嚴靈雨靠在躺椅上,望著遠處的宮牆。
「小琳,他們有沒有說定在哪個日子了。」她神色黯然地道。
「聽那些女官說,便定在了後天,小姐,其實宮裡也還好啦,每天有吃不完的美食點心。」小琳有些擔憂地看了看自己小姐。
嚴靈雨笑了笑說道:
「小琳,有一種東西比所有的糖果點心都要美味。」
小琳搖了搖頭道:
「小姐,你不要老是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來嚇唬我,我知道小姐在外面的時候,一定遇見了什麼人,可是小姐啊,我們現在是身不由己,這麼大的地方,到處都是侍衛,就算小琳想陪著小姐遠走高飛,也沒那麼本事啊。」
嚴靈雨轉頭看著這個丫頭,突然覺得這個丫頭是不是被宮裡的人洗腦了。
畢竟以往的她可是說不出這麼道理的。
「怎麼了,小琳,我看不如你嫁給陛下吧,我看你挺合適的。」
小琳搖了搖頭,有些著急地說道:
「小姐啊,你不要亂開玩笑了。」
嚴靈雨笑了笑伸手捏了捏這小琳的小手。
.....
欽天監衙門內,金晶獨自一人坐在偏廳內,聽著眼前黑衣人的彙報,她點了點頭道:
「有趣啊,有趣,你說為什麼你們影衛內部都沒有的消息,你卻都能查到。」
那黑衣搖了搖頭道:
「並不是沒有,而是影衛內部的消息何其多,大部分的情報都被歸為沒有價值,比如這件事,如果不是您需要的話,這件情報就依然是沒有價值的。」
金晶點了點頭一隻素手搭在嘴角,笑了笑道:
「接下來就是通知一聲了,不知道這件事最終會演變成怎樣。」
......
當時間一點一點地流失時,李長青依然沉浸在書籍里,即便是袁晴兒已經離開了藏書閣,當黑夜緩緩降臨,餘下的光線不足以支撐閱讀時,他才離開了藏書閣,緩緩下山。
這個時辰的的六藝山,淡淡的白霧自林間升騰,令山道宛如仙境。
或許是因為道路上的白霧,又或者是他並不急於回去,因此漸漸偏離了原來的山道,走入密林之中。
六藝山除了書院本體外,大多數山谷山澗之間都是供給那些隱居的前輩們。
因此毫無意外地李長青在山澗中看到一處平房,一位相貌婉約的女子坐在門欄上,屋內有輕盈飄渺而來。
他不知不覺便被吸引到了院門附近,那名婦人溫和地看了看李長青,也不說話,依然專註於自己手頭的工作,他看得出對方正在縫補衣服。
他不知道屋子裡有誰,於是並沒有入內,只是遠遠鞠了一個躬,婦人抬頭沖他回禮。
誰知屋內卻傳來一道十分溫和的嗓音:
「既然是六藝書院的弟子,能走到我這,也是有緣,不如喝杯茶再走。」
按理應該拒絕的李長青卻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屋子不大卻收拾的特別乾淨,簡單的木屋結構,布局卻極為雅緻。
坐在窗邊的中年男子面前放著一張古箏,他看著李長青笑了笑道:「今年新來的?
」李長青點了點頭道:
」來這裡沒有幾天,前輩莫非也是六藝書院的學生?」
那中年男子穿著與當今流行的長衫略微不同的長款棉衣,長相俊雅且溫和,他笑著道:
「我穿的這是大楚時流行的楚裹,算是那時候書生們比較喜歡穿的,冬天不失風度,又能保暖。」
李長青聞言,略微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是我無意中闖入了這裡,打擾了先生雅興。」
那男子再次笑了笑,那溫婉的女子端著兩杯竹筒茶杯過來,李長青小心地接過茶水。
那男子笑著道:
「在下朝青絲,那位是內人穆成雪。」
李長青學這那些文人的樣子,拱手道:
「李長青。」
那男子端起一杯竹筒茶,點了點頭道:
「恩,長青當為春,名字不錯。」
李長青點了點頭,端起竹筒茶,淡淡的茶香中帶著些竹子特有的清香,縈繞唇齒之間。
朝青絲,放下竹筒杯,不知是不是突然來了興緻,雙手撫琴,很快輕靈的樂曲再次響起在這座小院。
李長青微微笑了笑,放下茶杯聽曲,不過沒人知道的是,他的微笑透著幾分尷尬,靠著取巧考了樂部的論題,但是對於眼前這位先生這時候彈奏的曲子,他自然聽得出來,先生的技藝是極好的,可是要說能不能聽出箇中滋味的全部,那真是有點難為他了。
茶溫漸去,琴音稍緩,朝青思輕按琴弦,抬頭看了看李長青,溫言道:
「學生是用劍的?」
李長青點了點頭道:
「前輩怎知學生用劍。」
朝青思笑了笑道:
「學生可知,每個人自有氣象,而你所具備的讓我如此覺得。」
李長青點了點頭,覺得不再叨擾兩位隱居的前輩,告罪后,緩緩退出茅舍。
待李長青走後,院舍的樂曲再次響起。
片刻后,李長青回望山澗,山霧迷濛之間,難以再見那山中小院。
山澗小路曲曲折折,最終找回了原路,離開了六藝山。
回去的一路上李長青心中所想乃是過兩日院中分科的事情,分科后,在六藝書院中所學便會有所偏重。
當然,即便分科,卻也並沒有規定不能學習其他科目了。
六藝山並不乏掛著數科的名頭在其餘幾科大放光彩的例子。
李長青微微笑了笑,放下茶杯聽曲,不過沒人知道的是,他的微笑透著幾分尷尬,靠著取巧考了樂部的論題,但是對於眼前這位先生這時候彈奏的曲子,他自然聽得出來,先生的技藝是極好的,可是要說能不能聽出箇中滋味的全部,那真是有點難為他了。
茶溫漸去,琴音稍緩,朝青思輕按琴弦,抬頭看了看李長青,溫言道:
「學生是用劍的?」
李長青點了點頭道:
「前輩怎知學生用劍。」
朝青思笑了笑道:
「學生可知,每個人自有氣象,而你所具備的讓我如此覺得。」
李長青點了點頭,覺得不再叨擾兩位隱居的前輩,告罪后,緩緩退出茅舍。
待李長青走後,院舍的樂曲再次響起。
片刻后,李長青回望山澗,山霧迷濛之間,難以再見那山中小院。
山澗小路曲曲折折,最終找回了原路,離開了六藝山。
回去的一路上李長青心中所想乃是過兩日院中分科的事情,分科后,在六藝書院中所學便會有所偏重。
當然,即便分科,卻也並沒有規定不能學習其他科目了。
六藝山並不乏掛著數科的名頭在其餘幾科大放光彩的例子。
入夜後安京下起了小雨,這種小雨不似冬日的冷雨,已經有了些潤如酥的跡象。
可到底冬意尚在,小雨一下,熱鬧的夜景冷清了許多。
李長青灰黑色的髮絲被雨水打濕,隨意耷在臉頰上。
右手依然拎著此前在官道上撿起來準備代替長劍的樹枝,漫天雨水在眼前畫出無數線條。
這讓他想起無數畫面,比如六藝山上那張羊皮紙,比如天楚山上的致命一劍,又比如六藝山樂部小院上的楚風小楷。
右手抖出一個圓,樹枝拍飛沿途的雨滴,在雨簾中畫出一道虛幻的圓,樹枝繞圓而行,順著雨勢打出一個又一個劍花。
引得無數路人撐傘圍觀。
當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臨河老街時,小雨正巧停了下來。
站在院中,他抬頭看著應天城的方向,有些愣神。
恰巧蘇梅梅推開房門,便見李長青獨自站在院中發獃。
「長青弟弟,你這是怎麼了,渾身濕透了,要不要到姐姐這擦擦。」
院中的年輕人緩緩轉身道:
「梅梅姐,你說男人是不是應該遵守承諾。」
蘇梅梅並不知這個年輕的讀書人出了什麼事,點了點頭道:
「你們讀書人不是一天天把君子兩個字掛在嘴邊么,不過我覺得男人都不守承諾的話,讓我們女人怎麼辦。」
李長青搖了搖頭道:
「那也要看女人是不是想讓我們守承諾。」
蘇梅梅笑了笑道:
「既然你這麼問我,想必你也沒去問過她吧。」
李長青抬頭看了看蘇梅梅,微微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