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哭了
接到高潔的電話，肖岑一律視為騷擾電話，唯有顧子帆的電話，才是重要的、正經的，哪怕給他打電話的顧子帆問了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他都不覺得煩。這種區別對待，可以理解為愛屋及烏的表現，家人和戀人的區別劃分，一點都不公平。二十幾年的單身漢，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可不得小心候著。
顧子帆就和其他男生多說幾句話，就叫出事了，她會不會說話。高潔未免太過清閑，公司一堆的事情不夠她忙活，現在開始操心自己的事來，沒辦法，誰讓他們是一家人，他只能忍著、聽著。
若不是警報響起，解救了肖岑，高潔的電話被掛斷，莫名其妙的不知為何。肖岑和一眾消防員用最快的速度，朝一個方向奔去，一旦警鈴響起，不管你在幹什麼，都必須放下手裡的事情，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齊出警。
見慣了大家用稀奇古怪的造型，出現在集合地，有人在沖涼，頂著一頭的泡沫，還有人在吃飯，放下剛吃兩口的飯菜，還有人或許正進入廁所，還沒來得及有所作為，下一刻奔向集合地。這種劇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也不會消失在消防局，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世事難料，他們時刻準備著，奔赴戰場。
即使，他們都知道，未知的危險在等著他們，可他們不能退卻，那些被困的市民需要他們，他們的出現，是新的希望。車裡的氣氛，過於嚴肅和靜默，一位年輕的戰士開口打破寂靜。「隊長，這次任務結束，你可得批我天假。家裡老頭過生日，下了命令讓我回家，父命難違。」這位說話的年輕男孩，他的成熟與年齡不符。肖岑答應了這個請求，帶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擠出一絲笑。
郊區一處工廠倉庫著火，裡面堆放著儲備品，還有可燃物，周圍還有居住的民眾，火勢洶湧危及生命和財產。附近的交警已經在疏散人群，避免傷及無辜，優先老人、婦女、孩子先行撤退。肖岑與工廠負責人溝通后，了解了工廠大致的構造圖，還制定了一些列的應對方案，這一場硬仗，他們就是咬牙也要戰勝。
呼嘯而過的警報聲，早已讓在家等候的顧子帆不能靜心，她一直守在電視前，關注著火災的最新狀況，生怕錯過任何的消息。火災現場，混亂、危險，爭分奪秒的滅火最為關鍵。
轉移的居民，發現家裡的孩子不見，原本有序的撤離，變得嘈雜和混亂，哭叫聲都沒能找到丟失的孩子。有民警安撫丟孩子的家長，四處詢問平日里一起玩鬧的孩子，得到一個等待確定的答案，孩子可能貪玩，跑到火災現場，被困在倉庫里。
原本滅火的消防員，多了一項尋找孩子的任務，每一個人都不敢大意，等待著新的希望出現。總算沒有辜負大家的期盼，孩子被困在牆角，且火勢蔓延的很嚴峻，馬上就要燃燒過去。肖岑和同事集中這一塊，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孩子出危險，其他人繼續滅火，肖岑舉著水槍澆滅周圍的火，尋一處下腳地營救孩子。
危險還未降臨，有一人勇敢的挺身而出，「隊長，掩護我。」他們之間早就默契到一句簡單的話，就能領會下一步的舉動。肖岑的水槍還在撲滅周圍的火勢，勇敢的他借著短暫的間隙，來到被困孩子身旁，沖孩子笑得無害。抱起孩子那刻，還朝肖岑示意，孩子無事，危險就在下一刻來臨。
「小心……」肖岑的提醒，伴隨著危險的到來，他做出一個決定，孩子被擲出去，由肖岑穩穩接住，而肖岑的同事被倒塌的火焰包圍、掩埋。肖岑大叫那人的名字，還呼叫增援，眼睜睜看著自己同生共死的戰友，生死未卜，對肖岑的打擊太過震撼，他甚至沒時間感傷，還有危險未解除。
大家齊力滅完火，被困的戰友早已變成黑乎乎的，沒有生命跡象。最終，這場大火還是被消滅，可代價有些沉重，他們失去了一位年輕的消防員戰士，前途一片光明的青年。肖岑和其他幾人抬著犧牲的戰友，用最狼狽的姿態走出火場，迎接他們的有掌聲、感謝聲，唯獨少了那名犧牲戰友的聲音，他永遠的沉睡了。
「敬禮。」軍禮的姿勢，在每一位軍人身上，用最虔誠、最崇敬的姿態展現。有醫護人員接過擔架，經在場搶救的醫生宣告死亡，從來不輕易落淚的男子，都不禁留下男兒淚，肖岑一言不發，情緒低落。
被救的孩子家長，帶著孩子跪到遺體面前，再多的感謝，也救不回犧牲的戰友的性命。英雄，一路好走。
當一切塵埃落定，回程的消防車上，靜的都能聽到呼吸聲。顧子帆早前發來的信息，肖岑這會才有時間回復，『平安』很簡單的兩個字，為何有種千斤壓著自己，讓他喘不過來，有種痛到窒息的麻木。
這一夜，太漫長，他們一腔熱血，踏著晨曦而歸，出勤順利，且泛濫著濃濃的憂傷。該怎麼跟家裡人交代，他們的孩子犧牲了，他們的孩子是個救火英雄，還有那份來不及盡的孝道，沒吃上的團聚家宴。
剛到消防局，肖岑推掉身上臟掉的作戰服，快速換好衣服，跟上級領導請示后，悄然去了某地。他沒做的事情，都由肖岑盡孝，他們的兒子是好樣的。肖岑不敢想，如果，當時衝上去的人，是自己而非他，犧牲的人是不是就是他肖岑本人了。
一夜無眠，他整個人都不覺得困，一閉上眼睛，就能浮現那一幕，戰友被大火吞噬，真實的好像就在眼前的景象。穿上消防服的這一刻，他都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還是忍不住感傷，這種愧疚和感傷會折磨他不得安生，唯有尋到解藥，才能化解他內心的愧疚和不安。
肖岑的到來，註定讓那個家庭陷入悲傷，喪子之痛一定能摧毀任何人，也包括他的堅強。這個悲痛的消息，註定會是一場傷心欲絕，可他不能退卻，總要讓他們見最後一面，做最後的道別。
感同身受，肖岑想起母親，父親那會犧牲，她也是這般悲痛欲絕。肖岑甚至想起顧子帆，她那麼認真、嚴肅的問他，可以換個工作的心情。或許，他們都知道，這份工作危險，可又不忍為難他，這就是喜歡，這就是愛吧。肖岑豁然明白的道理，安撫了他那顆悲傷的心，還好，一切還來得及。
致敬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