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沒有收到聘禮?
宋三月出了一身冷汗。
她被釘在了木板上,動彈不得,還有四個人抬著木板呼呼地往前走。
最前面還有個濃妝艷抹的喜娘,拉著又長又細的調調:「琉璃月,血衣拋,冥妾請上引魂橋……」
「引魂橋?什麼地方?」
沒有人回答。
宋三月斜著眼去看抬板子的人,卻發現那人一張臉煞白煞白,腮邊有濃重的紅,五官也誇張的很,像是被人畫上去的。
而他們穿著的長袍,紅得如同血染。
喜娘一眼瞪了過來,只有眼白的瞳仁散出黑霧,宋三月嘴唇像是被粘住了,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一行人抬著宋三月,呼哧呼哧地穿過密林,來到一處宅院。
古代的高牆大院,門前兩棵百年柳樹,紅門斑駁,從門下經過,有什麼東西滴下,正落在了宋三月的鼻樑。秀麗的鼻尖微皺,嗅到濃重的腥臭。
到處都黑漆漆的,沒有任何光亮,詭異森森。
嗩吶聲響起,催命般的,指引著某個方向。
喜娘帶著一行人循著聲音的來源過去,穿過層層迴廊,在側室見到那個頎長的背影,著黑色長袍負手玉立。明知他們來了,他卻還是定定地站立,抬手揮退了所有人,偌大的房間里只剩下他和宋三月。
黑暗中,腳步聲越來越近。
粗礪的指節在嬌嫩的身軀上遊走,最終停留在眉心,細細揉捏,火焰形狀隱隱浮現:「這個,什麼時候有的?」
話音剛落,微弱的光芒自眉心亮起,宋三月眉頭微皺。
面前的人戴著猙獰的青銅鬼面面具,看不到五官,入眼的只有一雙猩紅眼眸!
瞳仁微微眯起,危險的意味越來越濃。
「什麼時候有的?!」他不滿地加重語氣。
「最、最近兩個月……」宋三月嚇得有點磕巴。
「很好,即日起你成為本君的侍妾,聘禮擇日送到府上。」
……
幾天過去,本來宋三月已經快要把這件事忘記了,照常坐在家裡寫作業,突然接到一個電話:「你好,有你的快遞。」
明明沒有買什麼東西,怎麼會有快遞?
宋三月疑惑地把門開了一條縫,果然看見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小哥哥,戴著鴨舌帽,手上提著快遞盒子。
她習慣性說了聲謝謝,接過紙盒放在茶几上,徒手撕開,瞳孔驟縮。
「啊——」
呈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隻帶血的眼球!
像是還在人體里,眼珠子骨碌碌直轉,最終對上了宋三月驚恐的目光。
爸媽都去工作了,家裡只有宋三月一個人,她火速封上快遞盒,還特意用膠帶纏了一圈,拎著盒子扔進小區垃圾桶。
回到家裡,倚著門板的宋三月還是驚魂未定。
可能是誰故意嚇她吧?畢竟她在班裡一直是被歧視被捉弄的那個。
宋三月撫了撫胸口,轉身走到自己房間繼續寫作業,書桌正對著窗戶,今天不知道怎麼搞的,總是覺得窗戶外面有一雙眼睛盯著裡面。
握筆的手滑了下,白紙上形成一道長長的痕迹。
宋三月心煩意亂,乾脆把那張紙撕掉,重新謄寫。
剛提起筆,眼風從窗戶邊緣掠過,瞧見一個黑影直直地站立,愣神的工夫,黑影抬手敲了敲窗。
「嘭、嘭、嘭。」
不慌不忙,力度分毫不減。
「你是?」宋三月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從那人戴著的帽子認出了他,「快遞小哥?」
小哥紫色的唇一張一合,發出野獸般咯咯的音色,隔著玻璃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他好像很急切地想要讓宋三月知道自己的目的,連說帶比劃,微微側身,枯瘦的手指向門口的方向。
要她去拿東西?
反應遲鈍的宋三月終於明白過來,同時雞皮疙瘩紛紛冒出。
她這才記起來,這房子明明是在十五層,那麼外面的快遞小哥……到底是什麼?
此時宋三月已經到了門口,手保持著半握的姿勢停在空中,最終垂在身側。
管他是什麼,總之不是什麼好東西,無論怎樣不開門就好了。
「嘭嘭嘭嘭——」
門外的人似乎很不耐煩,見她遲遲不應聲,不停地拍門踹門,動靜一下比一下更大。單薄的門板如同海上搖搖晃晃的小舟,宋三月目不轉睛地盯著這邊,總覺得下一秒門就會被踹爛。
可是沒有,突然間周圍安靜下來,靜得連呼吸聲都能清楚聽到。
越是這樣,就讓人越是不安。
宋三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透過貓眼看向門外,視野中是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而後那白色漸漸褪去,顯出了黑色瞳仁。
剛剛和她對視的,是那隻眼珠!
「嘩啦——」
玻璃碎裂聲擊打著耳膜,宋三月驚魂未定,想要去查看發生了什麼,剛剛轉身就被一隻瘦成皮包骨的手攫住了脖頸。
快遞小哥像是提小雞一樣,把她提了起來。
紙盒被扔在沙發上。
小哥面無表情地歪了歪脖子,動作極慢,喉嚨里擠出模糊的音節:「不收……死……」
「我不想……不想死……」被扼住了脖頸,宋三月說話也斷斷續續的,臉龐因為缺氧泛著不正常的紅。她不斷地掙扎,小腿亂蹬,試圖擺脫那雙手臂的禁錮。
沒有用,小哥的力氣更大了,宋三月接近窒息。
那隻眼球從門縫裡艱難地擠了進來,像是長了腿,飛快地從地面爬上小哥的肩膀,還眨啊眨的,似乎在欣賞宋三月死前痛苦的表情。
然而,宋三月杏眼圓睜,眸中彷彿能噴出火來,眉心火焰狀印痕驟然顯現。
還沒有發威,快遞小哥後仰,直挺挺地倒地。
宋三月劇烈地咳嗽,待到看清周圍場景,不由得再度繃緊了神經——男人黑袍披身,手執長劍傲然挺立,濃稠血液從劍尖滴下來,在地上形成一灘殷紅。
而快遞小哥仰面朝天,雙臂直直指向天花板。
那裡,有一隻爛掉的眼球。
它墜落在地,被男人的黑色長靴碾得粉碎。
「沒有收到聘禮?」男人跨過小哥的屍體,來到宋三月面前。
她倚著門板,抱膝縮成一團,也不敢看他:「如果你說的是那隻眼球,那麼……收到了。」
不僅收到了,還差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