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欲來
風起雲湧,日月隱沒,海浪掀天,傾盆大雨。
魔界邊緣的魔龍潭已經是一片腥風血雨,巨龍在海天之間翻纏席捲,饒是如此,千軍萬馬仍是潮水般從匝口魚貫而入,海上已經出現了一大片的魔人,仙魔大戰蠢蠢欲動蓄勢待發。
白芷有些擔憂地站在懸浮在海面的海崖上,看這形勢,一場浴血大戰在所難免,只是魔界接連數次的大戰,早已是傷亡慘重,如果不是有宮千竹在,只怕魔界早已被仙界攻下。
眼看那海上眾仙與大片魔人開始刀槍相對,面上難免有些忌憚,白芷知道,他們並不忌憚這些魔人,只是忌憚女媧而已。
她伸出手,雨水很快在掌中匯聚,從指縫間流下,冰涼得刺骨。
天空在下雨,是她的心在哭嗎?
明明世人欠她這麼多,明明彈指即可滅世,她又何苦放不下。
她沉思入神,海崖忽然一陣地動山搖,她險些摔下懸崖,一道墨綠魔光穿過萬千劍光血影而來,直直將她拉住帶回了楚摧城的蓮榻旁邊,幻浮生護在蓮榻外。
白芷顧不得和巫木元卜多說什麼,徑直走進蓮榻,楚摧城見她進來,微微凝了眉,「仙界這次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何以膽敢前來攻魔?」
白芷的面色也微微凝重起來,思索半晌后答,「想必是有人在背後相助,還是他們想耍什麼花樣?」
楚摧城不語,透過蓮榻的層層紗帳透視外況,仙界此番攻魔必是有什麼陰謀,只是墨子離到現在都還未曾出現,這未免也太異乎尋常了。
這場仙魔較量不用說都是空前絕後的大戰,墨子離沒理由不出來,若他現在還未出現,只可能是……
白芷也瞬間想通了這一點,臉色唰地就白了,猛然抬起頭,「楚殿的意思……莫不是墨子離已經到了剎羅關?」
一定是這樣了,不然如此一場大戰,墨子離怎麼可能會缺席呢?
楚摧城臉色難看至極,掌中匯起強大澎湃的玄金魔光,蓮榻內妖風大作,紗帳層層飛揚,整個蓮榻化作一團光球,徑直趕往剎羅關。
「楚殿!」見楚摧城撤離,巫木元卜不明所以,長袖一揮化作綠光追隨那團玄金光球而去。
幻浮生立於風雨之中詫異地望著他們離去,又見魔龍潭中墨凝明顯有些招架不住落於下風,當即玉簫在指間轉了兩圈,簫聲起召出夢寵,巨大的夢寵在魔龍潭中儼然一株參天巨樹,一個又一個的水晶泡重疊起來,在魔龍潭上築起一道堅固的防線。
殷若歌見千軍萬馬暫時被擋在外面,立即將萬千魔刃收入袖中,皺眉盯著他,「你怎麼來了,楚殿呢?」
「楚殿和白芷去了剎羅關,巫木也跟去了。」
「剎羅關?」殷若歌看著那道防線很快在眾仙協力下開始出現裂縫,眉頭皺得更緊,「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楚摧城剛到剎羅關,撲面而來一陣強大的內力,險些將整個蓮榻擊退,偌大的海上,回蕩著巨大空靈的古琴聲,聲聲急促,弦弦摧心,楚摧城和巫木元卜強撐著才沒倒下,白芷卻已經重重地跪倒在地,眼睛和耳朵流出血來。
巫木元卜連忙將她護在魔藤中,層層纏繞的魔藤消弭掉了那古琴聲,白芷吃力站起身來,揮袖抹去臉上的血淚,循聲望去,卻是大驚失色。
剎羅關黑壓壓的一片全是仙界大軍,用晶綠色的結界護著,將古琴音波攔截在外,墨子離負手立於眾仙之首,對面與之抗衡的是古月仙的千軍萬馬,兩軍對峙,唯有剎羅崖上的錚錚古琴聲不絕於耳。
風雷之下,剎羅崖上,宮千竹抱著一架古琴就風而坐,風雨中銀髮不亂,衣袂紛飛,巨大的音波不斷從她指間震蕩開,每撥弄一根弦,都有銀紫色的透明光波盪開,整個剎羅關風雲四起,海浪喧天。
楚摧城暗自咬牙,墨子離已經帶著這麼多兵馬潛入剎羅關,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就連古月仙何時召集兵馬前來助陣,他也渾然不覺。堂堂魔將首領,竟後知後覺至此,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將將壓下心頭的不甘憤懣之氣,正欲化光飛身上剎羅崖,卻被強大音波給攔了下來,寸步也前進不得。
於是楚摧城便明白,與墨子離之間的恩怨情仇,她要用自己的雙手,徹底結束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