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穿越綜合症
周安縣除了貧困之外,還有一樣東西非常出名,冰.毒。
張楓的夢境當中,一直到很多年後,毒品都是周安縣的一塊痼疾,而後世破獲的全國最大的一宗毒品案,亦是發生在周安縣,一次性從某縣企的化工廠內查獲四十多噸冰.毒。
周曉筠被雙規的原因一直到許久之後張楓才知道,居然是為毒品販子充當保護傘,在周曉筠的專車裡面,還查出了四公斤的冰.毒,作為周曉筠的專職司機,張楓也因此而被捕,儘管交代不出冰.毒的來源,張楓還是在被公訴之後,一審判處死刑。
夢中的經歷宛若流水一般,在腦海裡面一幕一幕滑過,張楓站在樹影裡面,望著已經消失在夜幕中的桑塔納,還能隱約看見閃爍的尾燈,斑駁的燈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照在臉上,在張楓的面上投下疏離的斑影,讓他的神色看起來說不出的難看。
如果說縣委書記周曉筠沉湎女色,張楓絕對沒有二話,作為周曉筠的專職司機,他沒少為劉晶晶跑過腿,自然對老闆與那個嫵媚女人的關係一清二楚,但要說周曉筠貪財受賄,為毒品販子充當保護傘,張楓說什麼也不會相信的。
周曉筠並不缺錢,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的有錢,周家在北京城裡也是數得著大家族,隱瞞身份到周安縣來任職,原本就存了歷練或者鍍金的意思,別人也或許不清楚周曉筠的真實出身,張楓卻是清清楚楚,所以,壓根兒就不相信周曉筠會犯那樣的低級錯誤。
在夢中,周曉筠被隔離審查后,很快就傳出畏罪自殺的消息,等到張楓聽到周曉筠的消息時,周曉筠已經死了一個多月了,而他的父母傾家蕩產的尋門路,跑關係,最終還是高中時的班主任老師於梅幫忙,才將死刑改判為死緩,兩年後又變成無期,最終坐了二十年。
張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該死的夢,夢境中的經歷實在是太真實了,直到現在他還記得夢中的一點一滴,短短的一個下午,他居然在夢中度過了一生,而且詭異的是,所有的夢境居然都像刻印在腦子裡一般,彷彿自己真的經歷了那麼一生一樣。
轉身看了看身後的街心花園,如果夢境是真的,二十年後,這裡將變成公園,成為周安縣中心的一道風景線,不過那兩顆具有特殊意義的香柏樹,將會被保護的更好,甚至還建了一圈鋼絲網,再也不可能像今天這樣任人躲在樹下享清閑了。
儘管不願意相信這個夢,但方才看到劉舒與羅庭峰在一起的情景卻讓張楓心裡有了幾分不安,按照夢境中的經歷,不管是羅庭峰還是劉舒,後來的發展都相當的不錯,二十年後的羅庭峰已經做到了臨水市的市長,而劉舒也成為省會新陽市煙草專賣局的局長。
而張楓出獄后也終於繼承祖業,創立了一個製藥廠,但卻因為一張藥方,不得不出逃海外,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卻得知了昔年導致周曉筠自殺,又讓他含冤入獄二十年的真相,而劉舒與羅庭峰,就是其中的關鍵人物。
周曉筠被隔離審查之後,張楓也同時被請進了縣紀委,但作為周曉筠的秘書,劉舒卻沒有受到周曉筠的絲毫牽連,反而還從周安縣調到市煙草局工作,劉晶晶也離開了縣一中,後來據說被人包養了起來,但張楓卻再也沒有見過她。
站在樹影裡面琢磨了半晌,張楓終究無法說服自己迴避夢境中的情景,所以決定驗證一下,明天就是夢中周曉筠被隔離審查的日子,留給他的時間實在有限,而能夠驗證夢中人生的證據,卻並沒有什麼頭緒,總不能等到明天,看看周曉筠是不是被紀委的人請去吧。
反覆將夢中的細節回想了幾遍之後,張楓發現,能夠在今晚上就印證夢境是否真實這件事非常困難,雖然此事聽起來有些荒唐,但張楓卻覺得有必要去印證一番,畢竟明天即將發生的事情,將會影響到他的一生。
能夠在今晚有條件進行印證的,似乎只有兩件事,而且還是與明天即將發生的事情有密切關係的,一個是周曉筠的那輛桑塔納座駕,明天將會從那輛車的備胎裡面查出四公斤的冰.毒,另一件事就是去劉晶晶那裡找一件東西,那件東西將會是直接讓周曉筠失去抵抗的元兇。
只是眼下看來,這兩件事都不容易做,因為按照慣例,今晚周曉筠肯定是去劉晶晶那裡過夜了,專車自然也被他開走,所以這兩件事實際上就是二而為一的事情。
清脆的鳴叫聲從腰間傳來,張楓伸手從腰帶上抽出傳呼機,不知為何,往常看上去頗為時尚的漢顯尋呼機,此時在他的感覺中卻像是老古董一般,拿在手裡竟然有著說不出的怪異感,晃了晃腦袋,將這種怪異的感覺從腦海里驅除出去,張楓低頭查看起上面的信息。
是未婚妻楊曉蘭打來的傳呼,問他晚上是否回去,順手按了幾下,看了看顯示屏上的時間,不知不覺中居然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把傳呼機插回腰上,左右看了看,距離最近的電話亭也在七八百米之外,而且這時候人家未必肯營業。
不知道是不是受夢境的影響,張楓很快就失去了給未婚妻回電話的**。
這個傳呼又讓他想起夢中的某些經歷,在他入獄后,未婚妻楊曉蘭與羅庭峰閃電結婚,待到二十年後他從獄中出來的時候,楊曉蘭與羅庭峰的女兒都十八歲了,最讓他不能容忍的是,後來楊曉蘭居然還幫著羅庭峰,從他的手中騙走藥方,最終逼得他不得不出逃海外。
儘管夢境還未得到印證,但張楓潛意識當中卻已經相信了,只是他自己還沒有發現而已。
楊曉蘭與他原定於國慶節的時候結婚,此時兩人實際上已經同居了,本該正是柔情蜜意的時候,張楓卻被突如其來的噩夢給擾亂了心情,莫名的,心裡居然沒有了往日的那份漏*點。
隨手關了傳呼機,張楓摸了摸肚子,抬腿朝小夜市走了過去,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先填飽肚子再說,因為這個夢境,他直到現在還沒有吃晚飯,肚子已經開始抗議了。
暫時擺脫了夢境的纏繞,張楓有些懶散的步行到東大街的十字路樓,晚上在路口轉彎的地方有賣小吃的夜市攤點,隨意的在一個餛飩架子跟前挑了個位置,拉過小馬叉坐下,張楓賣餛飩的小老闆喊道:「來碗餛飩,兩個肉夾饃!」
自從與楊曉蘭有了愛巢之後,張楓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在街邊吃過夜宵了,聞到久違的味道,鬱悶的心情終於好轉了一些,打量了周圍一眼,卻又忍不住嘆了口氣,二十年後,這樣的小攤點早就看不到了,街道雖然整齊了許多,但這種氣氛卻是永遠也找不回來了。
一碗餛飩四角錢,一個肉夾饃五角錢,付賬的時候,張楓竟然發出了一聲感嘆,印象中似乎這樣的小鈔票早就已經絕跡了才對,微微晃了晃腦袋,他意識到,自己又不自覺的把夢中的人生經歷帶出來了,說起來也奇怪,他越來越感覺,自己似乎不像是做了一個夢,反而更像是從後世回到了現代,除了擁有這副年輕的軀殼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變了。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讓張楓有些無所適從,古老的縣城在他的目光中似乎也變得不同起來,原本還覺得極富現代氣息的縣城,此時在他的感覺中竟然如此的殘破不堪,自己彷彿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旁觀者,一個過客,這種奇異的感覺還在越來越強烈。
在路邊店買了一瓶西鳳酒,花了十二塊錢,張楓隨手擰開,就坐在路邊的防滑石上喝了起來,印象中,後世的西鳳酒不過是換個漂亮的包裝,動輒一瓶就是二三百塊,喝起來哪有現在這麼醇正?當然了,這種想法毫不意外的又折磨了張楓一下,他已經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了,若是按照夢境中那個時代的流行說法,他這種狀況應該屬於穿越綜合征。
「莫非是真的穿越了?」
隨手將空酒瓶子扔向街邊的垃圾箱,隔著將近二十米的距離,酒瓶居然命中垃圾箱上面橫開的小窗口,毫無意外的落進垃圾箱,而張楓卻彷彿沒有意識到這有什麼不對一樣,似乎沒有命中的話才不正常,拍了拍手,張楓的喃喃自語了一句。
經過這麼一小段時間的思索和消化,張楓越來越傾向於相信自己的夢境,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曾經擁有過那麼一段人生,一些眼光和習慣都不知不覺的帶了過來,或者,與其說是做了一場夢,還不如說是自己的靈魂從後世穿越而來。
有了這樣的認識,張楓不得不重新審視,明天即將出現的局面,是重複曾經的經歷,束手就斃?還是未雨綢繆,重新開啟一段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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