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初入人間

二 ,初入人間

「額。」寧顏緩緩睜開眼,腦子還處於混沌中,好難受,用手撐著額頭,頭好疼,怎麼回事,良久,不適感才慢慢消失,涼意透到身上,啊,自己怎麼坐在地上,抬起頭疑惑的看著四周,這是哪裡?寧顏吃了一驚,怎麼回事?我是誰?寧顏心中一個個問題冒出,腦海里閃過一座祠堂,對,先找到那個祠堂。

憑著片段倒是很快找到了地方,祠堂的大門打開著,一個瘦小的女孩低著頭,恭敬得跪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似乎在抽泣。

「你可知錯?」站在女孩面前的男子冷漠的口吻讓寧顏有些畏懼,男子背對女孩,修長的背影站得筆直,一件黑色常服將其襯托得更為嚴肅了幾分,紫色腰帶昭示著他顯赫的身份。這男子又是誰?寧顏跑到女孩身邊,看看女孩,又轉頭看看男子,似乎兩人都沒察覺到寧顏的存在,我在做夢?寧顏疑惑萬分,盯著自己的雙手,可做夢的話我應該可以控制夢境,可現在好像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父親,女兒知道錯了,是婉兒異想天開,錯信了涼楚。」女孩低著頭,跪在冰涼的地上輕輕的抽泣,語氣中帶著一絲疲累,「女兒只是太想念二哥了,不願相信他早巳不在這人世。這些年,女兒時常去道觀為二哥祈福,我多希望二哥的死是一場夢,夢醒了他就回來了,所以當涼楚說二哥沒有死,我的心就亂了,我竟然期待這就是真的,可是,人怎麼可能復生呢,還好父親辯清了涼楚的奸計,才沒有釀成大錯。女兒差點害了鄭家,女兒真是罪該萬死,懇請父親責罰。」

男子轉過身,看著女孩。寧顏終於見過這男子的相貌,大約三四十的樣子,五官很立體,帶著一絲嚴肅,高挺的鼻子,兩隻眼睛透著果決,算是一美男子,薄薄的嘴唇又一次開啟,「這事不可再提。婉兒,你是個聰慧的孩子,但人死終不可復生,晟兒三年前就離開了我們,這次我們鄭家被奸人利用,也要吃一塹長一智。明白了嗎?」

「婉兒明白了。」女孩的聲音顫顫的,帶著一絲哭腔。「父親怎麼責罰,婉兒都受著。」

「起來吧,地上也涼。這幾日你在祠堂面壁思過,也算是小小懲戒。這事也沒惹出什麼大亂,就這樣吧。」鄭南宮低沉的語氣中略帶些無奈。

鄭婉抬起滿是淚珠的臉,愧疚的說道,「謝過父親。婉兒給父親添麻煩了。以後定不會再犯糊塗了。」

「記住就好。我還有事。你自己回去,好好歇息。」鄭南宮沒再多說什麼,轉身便離開了。

婉兒?鄭家?這女孩是鄭婉!寧顏突然心慌亂起來,「鄭婉,突然腦海里閃現一段十多年的歲月。阻鄭婉之殺罪,定保其安危!」畫面不斷湧進寧顏的腦海。頭好痛,這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除了鄭婉什麼都想不起來?寧顏無數的思緒閃過,想抓住些什麼,卻無所適從。我怎麼了?寧顏努力平復自己的心緒,深吸了幾口氣,手中的玉佩透著几絲寒意,玉佩?寧顏端起玉佩,細細得查看。好漂亮的玉佩,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對了,我現在是魂魄?所以鄭婉和鄭南宮都看不到我?是這樣嗎?怕真的是魂魄,不對啊,大白天的還能在太陽下?寧顏看了看日頭,陽光甚好,可自己沒有感覺絲毫不適,手中的玉佩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澈透明,美得不可方物,難道是玉佩的原因?這玉佩倒是有幾分古怪,寧顏下意識的放下玉佩,鬆手的瞬間傳來一陣灼熱感,似乎陽光要將寧顏灰飛煙滅,「好痛。」寧顏再次握住玉佩,灼燒之狀立刻消失,所以我真的是魂魄,只是這玉佩不知有什麼奇異的地方,可以讓魂魄無需顧忌陽光。寧顏細細想來,似乎也只有這一說法能解釋的通,怎麼會這樣?難道我就一直以魂魄的樣子呆在這宅院,看鄭婉一步步得越走越遠,慢慢探索自己為什麼會來這?寧顏想到這,不由皺了皺眉,真是奇怪,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寧顏輕嘆一聲,哎,走一步算一步吧,拉開玉佩的繩結,套在脖子上,拍了拍,心安了幾分,「鄭婉。我來了。」寧顏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女孩。

鄭婉面無表情的跪著,眼睛平靜的看著鄭南宮離去的方向。良久,才從地上爬起,長時間的跪著讓她的身體不由一顫,腿腳酸痛,寧顏下意識得伸手扶,卻落了空。「鄭婉啊鄭婉,既然要我保住你,那我定竭盡全力護你一世。嘖,就我現在這樣還保護?不由翻了個白眼,搖了搖頭。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幾日的幽禁,雖使鄭婉臉色甚是蒼白,但她站立得很筆直,這般的她全身都帶著傲氣。穩了片刻,終於恢復了些力氣,又平靜的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寧顏忙跟了上去,拐了幾個彎,進入一個庭院,庭院不大,卻很別緻。院子西面有一片竹林,風輕輕地拂過,竹葉微微顫動,東面的涼亭,爬滿了花藤,凌霄花開得極為茂盛,青綠色的葉子中有一絲絲紅色的花散發出陣陣幽香。

院中的人聽到聲響,回過頭,一陣欣喜躍上臉,「小姐,您回來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紅著眼迎了上去。女孩梳著雙鬢垂在耳邊,面容秀氣,一身淡粉色的齊胸襦裙簡單質樸。「小姐,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女孩有些焦慮,胡亂的在鄭婉身上摸了幾把。

「好了,我沒事,不過關了幾日罷了,不是什麼大事。」鄭婉淡淡的一笑,阻止了女孩的舉動。

女孩憋了癟嘴,「小姐受苦了。是秋乞沒用,保護不了小姐。」女孩眼睛有些濕潤,但忍著沒掉下來。

鄭婉拍了拍秋乞的肩膀,「傻丫頭,我做錯事受到責罰,是應該的。父親沒有做錯什麼。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鄭婉看似平靜的話,寧顏卻感到她內心的痛苦,有委屈,有失望,有怨恨,還有其他複雜的情緒,全部交織在一起。鄭婉,這般小的年紀卻有太多愁,寧顏不由得心疼起這個姑娘。毒后?實在是看著不像。

秋乞拚命的搖頭,「小姐,千萬別這麼說。在秋乞眼裡,小姐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是嗎?」鄭婉垂著眼帘,淡淡的口吻。

秋乞紅著眼睛,「是。」

「好了。我餓了。」鄭婉有些疲憊。

「好好好,小姐沒事就好。小米粥奴婢一直溫著呢,小姐這幾天定是沒什麼吃的,只能先來些清淡的東西養一下。我們快進屋。外面風大,別著了濕氣。」秋乞強顏歡笑,很有眼力的扶著鄭婉。

「有勞秋乞了。」鄭婉輕輕倚著秋乞,連日來沒有好好休息,又跪了那麼久,身體有些虛弱。自己的左手又受了傷,只能強撐著,鄭婉的心漸漸平復下來。寧顏皺了皺眉,我竟然能感受到鄭婉的喜怒哀樂,看來我和這還真有些不解之緣。現在這裡情況還未知,要弄清這年代背景才是。寧顏揉了揉太陽穴,算了,管它什麼世道。對了,現在腦海里哪個時間段?寧顏跟著鄭婉坐了下來,剛才鄭婉和鄭南宮都提到了涼楚和二哥。

鄭家二公子?鄭平晟?對了,書中提過鄭平晟和鄭婉是同父同母的兄妹,鄭平晟,字月明,大秦永平六年生人,少有異才,聰明敏達,八歲便能吟詩作對,十八歲名揚京都,允文允武,琴心劍膽,可惜天妒英才,二十一歲身染重疾,醫家束手無策,終英年早逝。永平三十年,涼楚狼子野心,企圖侵佔大秦,攜四十萬大軍攻打大秦,採取聲東擊西,避實就虛之戰法,直逼京都,拿巳故之人鄭平晟作為人質,宣稱鄭平晟之死是大秦的彌天大謊,因不久前一名自稱鄭平晟妻子的少婦通過鄭南宮面見了秦帝,在朝堂上堅稱鄭平晟未亡且被涼楚收押,望大秦出手相救,兩個信息讓人浮想聯翩,眾人議論紛紛,為破謠言,鄭家大公子鄭平誠親上戰場,用一把強弩結束了所謂的「鄭平晟」,後派兵阻斷涼楚供給,涼楚雖來勢洶洶,但後備不足,又被擋了補給,攻城又久久不下,只能退兵,這場圍城之難順利解決。鄭家成為第一大功臣,但因謠言之禍鄭家也牽涉其中,自然少了些賞賜。但對於如日中天的鄭家來說,這點恩賜倒也沒有在意。

寧顏細細回憶細節,這事只是輕描淡寫的敘述了一番,似乎也不是特別重要的事,可是寧顏覺得這事對於鄭婉來說是個結。每每提到二哥,雖然表面上看上去還算平靜,但寧顏能感受到她內心的苦楚,那種痛感可謂撕心裂肺。二哥對鄭婉來說,應該是個很重要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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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不值得之畢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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