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上柱香
班師回朝的消息早就已經傳了出去,京都已經開始準備迎接大獲全勝的司馬長離回來了。
可是司馬長離現在還在邊關等著北啟明的投降文書。
「還是不簽?」
葉婉兮看著司馬長離微微皺眉,「怎麼還不簽?」
兩國自然是不能夠對俘虜動手的,可是這不代表北啟明有什麼好日子過。
「不如直接強迫著簽了算了。」
葉婉兮嘆了口氣,她都已經累了。
如果北啟明簽了字,他們就可以直接離開,至於北啟明何去何從,那就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了,可是現在不簽字,連帶著他們也被綁在了這裡。
「也就只能是想想了。」
司馬長離眯了眼睛,「這樣的人心裡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不知道打什麼鬼算盤呢。」
北啟明雖然大勢已去,但是他心裡不知道還在惦記著什麼,如今真的要說北啟明還有沒有可能翻盤,倒也成了未知數。
「都已經在大牢裡面了,還有什麼想法。」
葉婉兮喝了口茶,對於司馬長離的話沒有什麼想法,只是想到了現在的情況覺得有些頭痛。
一個戰敗的元帥,怎麼還有這樣的底氣的?
「這是他的氣節。」
身為元帥最後的尊嚴。
葉婉兮像是被戳中了心臟,抬眼看向了外面,身為殺手,她很清楚一旦被俘虜要做的是什麼。
保住所有的秘密。
可是能夠守口如瓶的只有死人。
北啟明在等著司馬長離過去,給他一個痛快。
自殺?
太沒有出息了。
可是司馬長離不是這樣的人,殺俘虜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手段。
「帶著回京都吧。」
司馬長離做了決定,看著葉婉兮不解的眼神,笑了笑,「既然已經是俘虜了,那就等著北淵來人吧,若是不來…」
「若是不來,帶回了京都,就是皇上的事情了。」
葉婉兮接了一句話,伸手抓住了司馬長離的手掌。
世人都說既生瑜何生亮,可是若是沒有這個亮,這個瑜也就沒有那麼多的價值了。
司馬長離和北啟明就是這樣的。
葉婉兮能夠理解司馬長離和北啟明的惺惺相惜,也能夠理解大獲全勝的喜悅,兩種感情交織,就成了另外的感情。
像是秋風過境帶來的透心涼。
心口空洞。
司馬長離抬頭深呼了一口氣,「都結束了。」
和北啟明這麼多年的勝負總算是決出來了。
知道了要回去的時間,葉婉兮很快就做了安排。
臨行的前一夜,司馬長離坐在窗邊看著外面難得的圓月。
葉婉兮換了女裝,整理了明天要用東西,轉身看著司馬長離一臉愁容。
「怎麼了?」
司馬長離回頭,斂了眉目,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總不是回京都都不開心了吧?」
葉婉兮笑著站在了司馬長離的身邊,「京都是個好地方,這次回去是件值得祝賀的事情。」
「我想見魏明。」
一句話讓端茶的葉婉兮動作頓了頓,端著茶杯放在了司馬長離的面前,葉婉兮只好裝成不解的樣子,「人家才剛走沒多久,你就想要見人家?」
「我怕這次離開,就再也不會回來邊關了。」
司馬長離接了茶杯,「總要給他上柱香。」
他知道了?
葉婉兮愣了一下,看著司馬長離不動聲色喝茶的樣子,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
「若是連香都不能上,豈不是有些太過於薄情寡義了。」
是陳述句。
沒有任何的疑問,司馬長離的心裏面對自己現在的認知就是薄情寡義。
陪了自己十幾年的人,竟然就這樣因為自己的決策躺在了邊關蕭瑟的風裡,這輩子都不能回到京都了。
「現在帶你過去。」
葉婉兮苦澀的勾了嘴角,「只是要帶著兩柱香。」
司馬長離換了夜行衣,兩個人才離開了院子。
大概是因為明日就要回京都的事情,士兵們睡得格外的早,現在也沒有了巡邏的人,司馬長離也能放輕鬆的在軍營裡面走動。
「選了個好地方,風景優美。」
葉婉兮拉著司馬長離的手開口,「倒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也算是圓了他的心愿,和他的未婚妻合葬了。」
「是件好事。」
司馬長離的感慨有些漫不經心,葉婉兮也沒有多說什麼。
到了墓地前面,司馬長離才有了實感。
這個人以後自己都不會遇到了。
用帶來的火摺子點燃了香,司馬長離蹲在了墓地前面,看著還帶著些濕潤的土壤,伸手搭在了墳墓上。
「我來看你了。」
司馬長離微微咬牙,額頭青筋暴起。
月光下的司馬長離穿著一身黑衣,葉婉兮站在後面聽著司馬長離和魏明講話,從兩個人的初識到現在,她聽得不清楚,大多都消散在風中了。
可是司馬長離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和我也算是兩不相欠了。」
司馬長離站了起來,「當初我救了你一命,現如今我們兩清。」
當初京都城外,魏明幾乎要被人打死,司馬長離只不過是路過救了他一命,才有了後面十幾年的糾纏。
只是現在好像都結束了。
「回去吧。」
司馬長離回頭看見葉婉兮在不遠處看著自己,勾了嘴角,伸出手示意葉婉兮過來。
這幾乎成了司馬長離習慣性的動作,無論幹什麼,都希望葉婉兮在自己的身邊。
葉婉兮笑著走到了司馬長離的身邊,「什麼時候知道的?」
「什麼?」
司馬長離開始裝蒜,一臉無辜的看了眼身邊的葉婉兮,伸手把葉婉兮抱進了懷裡。
「我說魏明的事情。」
葉婉兮抬手錘了一下司馬長離的腰間,「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猜的。」司馬長離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只是覺得不對勁罷了。」
那天聽到了琳兒的聲音之後,強烈的不安感襲來,葉婉兮的反應就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司馬長離幾乎沒有任何的懷疑。
「還好你沒事。」
司馬長離順了葉婉兮的頭髮,「無論他是怎麼想的,還好沒有傷害到你。」
魏明做什麼司馬長離都可以理解,但是如果葉婉兮真的因為這件事情受到了傷害,那也許就是另外一種局面了。
「應該是幸好你沒事。」
葉婉兮緊緊的抱住了司馬長離,「還好你只是受傷了,我還以為你被北淵的人抓起來了。」
北淵的人向來心狠手辣,和司馬長離又有淵源,葉婉兮擔心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