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夜開陣

魏啟川並不是會主動和人家搭訕的人，他最開始看到孟嬋並和她打招呼時純粹是感覺她需要自己的幫助。

他是在貧民區長大的，可是哪怕在那種地方，他也沒有見過用麻繩綁頭髮的小姑娘，人家至少還是用得起皮筋兒的。

那天，他看著孟嬋提著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麻皮袋子上樓，頭髮也亂糟糟的，衛衣手肘上還破了兩個洞，是他的憐憫心在作祟，他才去和人家說話、給人家飲料喝、又給人家弄吃的的。

當時魏啟川想的是，暮陽城附近應該沒有這麼窮困的村子了吧？如果暮陽陣法大學不是義務性的，只需要自己出一小部分學費和材料費，恐怕他們是不會來上這個陣法學校的吧？

魏啟川鑽進了自己的屋子裡，他將從英奇那裡借來的上衣脫掉掛在了掉了漆的衣架上。

冰箱里已經重新擺上了橘子汁，魏啟川盯著橘子汁看了好半天，最終拿了旁邊的蘋果汁，他已經下意識地把這些橘子汁留給了孟嬋，他覺得那姑娘喜歡喝這個。

將新買的食材收拾好，又核對了一遍今天的賬單，魏啟川去看自己的手機，發現上面有幾通未接電話，他又回了電話，等他收拾完了所有的事情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只是，孟嬋的陣法依然沒收。

魏啟川對著鏡子擦了一遍自己的傷口，最開始他也用藥和紗布，當他發現這些東西並沒有多大作用時，他便放棄了。

窗外的月亮歪歪地掛在了樹梢，魏啟川的睡意也席捲而來，儘管他躺下時已經很小心翼翼了，可依然牽扯到了他背上的傷口，他咬咬牙將毛巾疊起來壓在了肩膀下，這樣哪怕半夜傷口流血時便不會髒了床單了。

二樓上除了孟嬋的房間，已經沒有其它亮著的燈了。

第一排樓房那裡，房阿姨的商店還沒有關門，她哼著小曲兒將拌好的肉餡放在了冰箱里，櫃檯上掉了一隻鈴鐺的表顯示凌晨三點半了，房阿姨輕輕關上冰箱門，她扶著冰箱發起了呆。

而儘管是她在發獃時，她深深的魚尾紋里的嫵媚也沒減少半分——她似是發現了有趣的事情，她在思考這件有趣的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好一會兒之後，一串妖嬈的低笑從房阿姨的嘴裡傳了出來，她放下了扶著冰箱的細長的手，往裡屋去了。

凌晨五點一刻時，魏啟川的手機響了。

他睜開眼睛盯著床單發起了呆，實事上是他一直右側著睡覺，右肩膀早被他壓麻了，他沒有能力立刻起來而已。

手機鈴聲還在喧囂，彷彿它的主人不接電話它就咋呼個不停似的。

魏啟川只好吃力的從床上起了身，又慢慢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後背，在發現那裡沒流血時他才鬆了一口氣。

枕邊的手機已經震動著到了床沿上了，魏啟川再不接電話，它就震動著掉下去了。

地板上暗紅的陣法將整個房間映的殷紅，暗紅的陣線里時不時透出一縷白色的光芒，很快它就又被暗紅的陣線絞著暗下去了。

魏啟川一怔——他睡覺時並沒有收自己的陣法，所以隔壁的姑娘忙活了一夜？她在忙活什麼？

不過在去看孟嬋之前，魏啟川先伸手接住了半個身子已經震動到床外的手機。

「啟川？」

「輝哥？」

「你的身體不要緊吧？」

「不要緊。」

「不要緊個鬼！你抽時間過來把那個東西粉碎掉吧，命要緊還是那東西要緊？」

「我沒錢……」

「你以為我還會跟你要錢？」

「輝哥，不光是錢的事兒，我不想當一個廢人。」

「風險是有的，但也沒有那麼大，你不把那東西粉碎掉，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就算死了我也是你一提名字就豎大拇指的好員工，輝哥，要是我殘廢了，真就生不如死了。」

「啟川，你聽我說……」

那邊的聲音突然斷了，魏啟川將掛掉的手機扔在了床上，他臉上依然沒有其它的表情，他只是站起身來往外面去了。

孟嬋的房門沒有關嚴，魏啟川將門縫推得大了些往裡面看去，他沒想到孟嬋會瞬間捕捉到他的視線，並和他對上。

那姑娘就盤腿坐在自己房間的地板上，她的陣線上一個符文也沒有，不過她周圍寫滿了密密麻麻的魏啟川看不懂的公式，那些公式在陣法光芒的映照下，在地板上若隱若現，孟嬋的手心裡捧著那兩塊拼接符文，這個時候她正沖著魏啟川笑。

「我能進來么？」魏啟川問。

「嗯。」孟嬋坐在地板上沒動。

魏啟川轉了身往自己的屋子裡跑，他拽了掉了漆的衣架上從英奇那裡借來的衣服，又往身上套好了，這才轉了身子準備往外面走，可在他出門前，他又猶豫了一下，最終，他又從冰箱里拿了一罐橘子汁，這才往孟嬋那邊去。

孟嬋還在地板上坐著，魏啟川也盤腿坐在了她旁邊，他將橘子汁遞給了孟嬋，孟嬋輕聲道了謝。

「你在這兒坐了一晚上？」魏啟川問。

孟嬋捧著橘子汁往嘴裡送，她這一送便灌下去了大半罐兒，等她喝夠了才用袖子抹了抹嘴角反是問魏啟川：「英奇還沒有醒啊？」

「嗯……沒有。」魏啟川答了一句。

「我們去叫他。」孟嬋說著起了身。

魏啟川不明白孟嬋要做什麼，他只是跟著她起了身。

其實英奇已經醒了，只是懶在床上沒動，事實上是半夜的時候他還上了趟廁所，他知道孟嬋忙了一夜，他也猜到她大概在忙什麼了。

等聽到外面樓梯上的腳步聲時，英奇便立刻起身去開門了。

於是孟嬋沒來得及敲門呢就看到了頂著奇怪髮型的英奇站在了門邊，她沖他笑笑道：「開陣，把神兵拉出來我用一下。」

英奇似是料到孟嬋這麼說了，他看了看孟嬋背後的魏啟川，小聲問：「去下面？我怕這個樓梯不結實，經不住你折騰……」

孟嬋扭頭看看魏啟川，指了指一樓，魏啟川會意，轉了身往樓梯的另一端去。